“莫要小看今上!”李晉這一刻似乎前所未有的輕鬆,臉上也是露出一抹會心的笑容:“陛下這不是奪了我的權,而是讓我功成身退啊!”


    “於為師來說,這是最好的結局,也能讓為師一直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了。”


    “原來如此!”


    武商的臉上瞬間露出一抹恍然,隨後一臉的感慨之色,自古以來,能夠如靖國公這般,擁兵一方,功高震主,且功成身退者,又有幾人?


    而今,陛下願意以如此平和的方式,讓師父得以善終,足以稱上一聲仁慈。


    畢竟,就算是靖國公歸隱之後,以他在軍中的威望,隨時登高一唿,都能聚集數十萬舊部。


    “沒你想的那般簡單!”


    李晉今日的話出奇的多,自嘲般一笑:“我想功成身退,也是恰逢其會,最重要的是,還有幾分用處?”


    “師父的意思是?”


    武周不由愣住了,李晉卻是耐著性子看向愛徒:“此次,陛下默許雍王北上,甚至不惜授予他兵權,這是在為雍王造勢,為他鋪路!”


    “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儲君之位,早已在陛下心中定下來了。”


    “而雍王此時,讓我對胡家出手,他的背後站著陛下,本公自然是不能拒絕,如此一來,我便站在了天下世家的對立麵。”


    “若非為了軍製改革,或許我會在北境再鎮守幾年。”


    “可如今的大禹邊境,已經不需要我了,而朝中,陛下欲要改革軍製,阻力甚大,姬睢威望不及我,欲要化解這番阻力,唯有本公出麵,最為合適!”


    “況且,推行軍製改革後,若是本公所料不錯的話,勢必會將軍中的一應中高層給得罪!”


    “如此一來,既能削弱本公在軍中的威望,又能順水推舟的助陛下辦成此事!”


    “這便是陛下的手段,亦是君恩!”


    “否則的話,本公想要從如今這個位置,平穩的退下去,豈是那般容易?”


    聽到自家師父的一番解說,武商頓時感覺一陣頭疼,有些無奈的道:“師父,我等一腔熱血為國為朝,卻還要如此的勾心鬥角,若是人人如此,誰還敢為朝廷拋頭顱,灑熱血?”


    聽到武商的話,李晉愣了一下,語重心長的道:“周兒啊,你跟在為師身邊,也有三年之久了,你在兵法之上的造詣,已經得我真傳,假以時日,必能鎮守一方。”


    “可你要知道,越是身處高位,越離不開政治,一切軍事手段,都是為了政治而服從的。”


    “若是你隻會帶兵打仗,是走不到朝廷的核心的,政治上的較量,歸根到底,是一次次的權衡與妥協,明白了嗎?”


    武周有些一知半解的點了點頭,李晉卻是笑著道:“罷了,你還年輕,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待我迴朝之後,延兒,應該會接我的位置。”


    “師父,你方才也說,陛下忌憚您,又為何會讓小公爺接手您的位置?”


    “既然你問到這,為師便和你多講幾句。”


    “依你之見,我大禹軍中,如今有幾方勢力?”


    “四方?”


    “詳細說說!”


    “其一,是以您為首的鎮北軍,其二是以青雲侯為首的鎮南侯府,其三,是以鎮國公,平國公,越國公為首的鎮國軍。”


    “最後一股,是以嶽飛等將剛剛崛起的雍王一係。”


    “自從盛王殿下的鎮西王軍在西境覆沒之後,便隨之被嶽飛等人所取代。”


    “不錯!”


    李晉認同的點了點頭,反問道:“那麽依你之見,若是本公隱退之後,誰最適合接手我的位置?”


    “這……”


    武周頓時有些犯難,搖了搖頭道:“如今軍中一眾將領,皆身居要職,若是以我來看,應該是嶽飛藍玉等在東境立下戰功的新銳勢力!”


    “錯!”


    “又錯了啊!”


    李晉笑了笑,隨之解釋道:“眾所周知,嶽飛,藍玉等將,皆是出自雍王府,如今,他們剛在東境立下戰功,手握一方軍權,若是此時再將鎮北軍交給他們,這大禹的軍方,以後誰說了算?”


    “雍王?”


    李晉笑而不語,淡淡的道:“陛下或許心中已經選定了人,可他如今正值壯年,哪怕立嫡之後,也絕不會輕易交出軍權,或者說,絕不會讓軍中主要力量脫離自己的掌控。”


    “所以,鎮北軍最後,絕不會落在雍王一係。”


    “而軍中其餘兵馬,老趙他們三人,在軍中同樣是積威已久,縱使是陛下有意讓他們掌權,這幾個老狐狸也絕不會接手。”


    “況且,本公退下之後,想要讓鎮北軍的兵權平穩過渡,延兒無疑是最合適的。”


    聽到李晉的解釋,武周的臉上露出一抹疑色:“可小公爺終究資曆尚淺,朝廷怎麽放心?”


    “延兒的背後,可是有我靖國公一脈的武將,隻要他坐在這個位置上,鎮北軍便會上下一心,哪怕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物,有本公為他留下的班底,足以穩固一境。”


    “待朝廷軍製改革之後,鎮北軍,恐怕也要散了……”


    “嘶!”


    武周一臉震撼的望著自家師父,久久不曾言語,他是一個武將,從來不會考慮戰場以外的事情,可今日師父的一番教導,給他上了一堂課,自然也是帶來了極大的感觸。


    “今日,話就和你說這麽多,如今本公即將退隱,隻能作為你們的支柱,如今我李家剛剛平穩上岸,以後,鎮北軍就交給你們了。”


    “記住了,以後不管朝廷有何決策,一定要堅定的站在朝廷的一邊。”


    “我大禹,生逢兩位明主,大有崛起之相,切莫站錯了隊啊!”


    “武周謹記師父教誨!”


    “行了!”李晉揮了揮手,看向武周道:“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加緊去辦,這可是雍王的差事,你辦成之後,親自前往江東走上一趟,也算是和雍王混個臉熟!”


    “何事?”


    “出塞,截下陸家的運糧隊!”


    “陸家?”


    武周神色一怔,卻見李晉一臉的殺機:“這一次,陸家怕是難以翻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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