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聽到禹皇的話後,也是神色怔了許久,嘴中不斷呢喃自語。


    殿下是懂他的啊!


    得主如此,實乃平生所幸也。


    “魏征,既然雍王如此稱讚於你,朕倒要考考你。”


    “我大禹今之朝廷,有何弊端?”


    “迴陛下,草民鬥膽,淺談一二。”


    魏征恭敬地一禮,隨之抬頭,直視禹皇道:“當今朝廷,有三大軟肋。”


    “願聞其詳。”


    “其一,朝廷重武輕文,重伐輕民,重吏輕臣,重農輕學,且積弊已久。”


    “請賜教!”


    沈黎聞言,頓時神色一肅,一臉鄭重的拱手對著魏征一禮,輕聲開口:“先生此言,著實新奇,願意聽從先生闡述詳略。”


    “不敢!”


    魏征謙遜的一禮,繼續道:“自大禹立國以來,重武功,輕民生,其根源在於四方外患,可長久以來,將士們連番苦戰,百姓負累不堪。”


    “大禹立國百餘年,可我大禹的百姓,又有幾時於安樂間耕種?”


    “正所謂,久安之民驕佚,驕佚則難教;經亂之民愁苦,愁苦則易化。”


    “我大禹重武,大肆招兵,其賦稅財政,多用於充盈兵馬戰備,反觀民生凋敝,百姓流亡,天災亂世。”


    “此,為我大禹難以強國之根由。”


    魏征的話音一落,林秋石頓時蹙起了眉頭,沉聲道:“若如先生所言,敵國來犯我邊境,該如何防守?”


    “不重武,將士們如何奮勇?”


    “不募兵,誰去守衛邊境?”


    魏征搖了搖頭,輕聲道:“左相大人,我大禹邊境,常年有重兵駐守,為何四方邊境連犯?”


    “朝廷可有實行外交之策略?”


    “大焱伐我,東淮伐我,南蠻伐我,八夷亦伐我!”


    “卻是為何?”


    魏征這一問,直接將三人給問住了,沒等他們開口,便繼續道:“隻因,我大禹重武輕文,若是大焱伐我之時,與大漓建交,大漓攻我之時,與南蠻和議,如此平衡之下,又豈會常年戰亂?”


    “況且,四方邊境,常年重兵駐守,無論有無敵犯,皆要屯兵以供養。”


    “如此支出,若是用於民生,能修築多少橋梁?”


    “能開通多少河道?”


    “能救治多少災民?”


    魏征的一連串反問,讓三人啞口無言,禹皇搖頭道:“若是不屯兵邊境,敵軍來犯,該當如何?”


    “陛下,可設兵於朝,以馳援四方。”


    “至於邊境,戰時則戰,閑時則忙。”


    “事農耕,修橋築路,開辟河道,治理江河,皆可建設於民生。”


    魏征說完之後,禹皇沉默不語,沈黎一臉的沉思之色,林秋石時而蹙眉,時而舒緩。


    “其二,便是朝廷的官員任用,多為誇誇其談,紙上談兵之輩。”


    “據草民所知,朝廷的官員,核心位置,一般皆有大世家推舉,自京官而任,步步高升!”


    “反觀一些小世家出身的官員,自始至終,偏居一隅,無論其政績如何出眾,畢生無緣高升。”


    “常年在京混日子的官員,隻需熬個幾年,等到時機到了,資曆夠了,便能升官發財。”


    “反觀地方散官,常年混跡在基層,體恤民情,勤勤懇懇,卻升遷無望。”


    “而在京的官員,逐漸步入中樞,可笑的是,連五穀都分不清楚,連京城都未曾出過,便坐在最莊嚴崇高的位置中,治理天下。”


    “此等官員,豈不是紙上談兵?”


    魏征的話猶如一道洪鍾,在禹皇的耳旁炸響,後者頻頻點頭,沈黎也是一臉的失色。


    “陛下,魏先生之言,不無道理啊!”


    “地方的散官,沒有背景,沒有人脈,無論能力如何出眾,政績如何輝煌,可他的卷宗,始終無法擺在禦前。”


    禹皇一臉的沉色,看向魏征道:“朕每年都會讓吏部對地方官員進行考核,依其政績進行升遷貶謫,任用提拔,怕是沒有先生說的那般嚴重吧?”


    “陛下!”


    “草民鬥膽,敢問去年有幾位地方官員升入中樞?”


    “怕是僅有陳尚書一位吧?”


    “至於吏部考核,京官下去之後,哪家給的多,哪家的政績最好,哪家給的少,甚至不給,哪家就是玩忽職守,不務正業,昏聵無能。”


    魏征的話猶如一個錐子一般,直刺禹皇的心中。


    “那依照先生之見,此現象該如何治理?”


    “迴陛下,依草民之見,所有官員,無論其出身如何,皆統一到吏部,一律分發到基層,從底層開始,每年由陛下指派官員,或是吏部官員進行考核,分為地方考核和入京考核!”


    “能者上,庸者下。”


    “如此,方為正途。”


    魏征的話音一落,便得到了沈黎的附議:“陛下,魏先生言之有理,此舉可行。”


    “嗯!”


    禹皇也是點了點頭,看向林秋石道:“此事交給你去辦,將最近三年,外放出去的官員,一律召迴,朕要親自考核麵試!”


    “遵旨!”


    禹皇看向魏征,示意其繼續說下去。


    “其三,商賈之患,可動搖國本。”


    “嗯?”


    聽到魏征提及商賈,禹皇和沈黎皆是麵色一凝,林秋石也是逐漸眯起了雙眼。


    “我大禹的鹽,鐵,船運,糧,皆由商業巨賈掌控。”


    “尤其是鹽,鐵,糧,此乃大患也!”


    “關乎民生社稷,商人重利,若是這三道命脈被其把持,便可操縱糧價,鹽價,鐵更是會引起朝廷動蕩。”


    魏征直言不諱道。


    禹皇和沈黎等人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圖,這是在針對四大望族啊!


    雖說是商賈之患,可背後的刀子卻是對準了四大望族。


    難道是雍王的意思?


    “魏征,你既然提及商賈之患,可有解決辦法?”


    “迴陛下,此事也簡單!”


    魏征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微微拱手道:“將鹽鐵糧的經營權,收為朝廷所有。”


    “天下鹽礦,鐵礦,一律收歸朝廷,所有鹽販,經營鹽,糧,須由朝廷許可,且經朝廷準許後,開采食鹽,礦脈!”


    “其鹽礦擁有權,皆歸朝廷!”


    魏征的話音一落,禹皇的神色露出一抹精芒,沉聲道:“此事,切不可在外提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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