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窗外落下的水幕,林琳舒坦地籲了口氣,這可是她來到京城後,第一次不怕夏天,而且她覺得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容小覷,這水也不是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放的,兩個時辰放一次,落下的水又被土地給吸收,變成了地下水迴到湖泊的水道裏,一整個循環也不會浪費,隻要在房裏擺上一盆冰,一整天都能很涼爽。


    轉頭看了一眼放在房裏的西洋鍾,她覺得有點奇怪,往常這個時候嶽翡已經過來陪她了,想到他,她臉上的笑意不由得染上甜意,而她頭上的流蘇簪隨著她的動作輕顫,一隻銀色的蝴蝶在她發間輕盈地晃動著,一旁還有細碎紅寶石做成的銀絲流蘇,這是他送給她的禮物之一。


    哪個女孩不喜歡漂亮的衣服首飾,林琳也不例外,尤其是收到喜歡的人送的東西,心情會特別好。


    嶽翡好似要補足之前的失誤一樣,每天除了念書給她聽,還會補上一份禮物,昨天就是這支特別的流蘇簪,前天則是緙絲所製的粉紫色衣衫,大前天則是一本閑陽居士的親筆遊記,也不知道他從何得來,但她很喜歡。


    原本她隻是想試探看看他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沒想到他這麽細心又溫柔,讓她對他的心思,也變得有些不同了。


    嶽翡不是不去找林琳,而是他被皇兄召進宮裏,同被召來的還有現任國師蘭璿與天龍軍統領高昀,幾人此時都在禦書房裏。


    與一般所想的不一樣,皇帝所掌管的天龍軍與壽王掌管的火鳳軍表麵上看來是暗軍,但其實天幹地支各子隊的隊長或統領,都被分派在不同的將士兵種之中,除非手持龍鳳雙玨,否則是無法調動的。


    調查並不是很順利,不論是闖進翰林院持手雷的黑衣人,還是刺殺仁恩郡王跟彭大人的逆賊,還有意圖擄走林琳的灰衣人,這些人都查不出絲毫的線索,就如同黑夜中冒出的幽靈一樣,消失在黑夜裏無影無蹤。


    朝廷表麵上似乎一切平靜無波,私下卻有種暗流湧動。


    許多跟前朝,尤其是跟前朝皇族關係密切的臣子,在皇上的暗示下,不是調派出京,便是報病休,幾個與前齊有關的降將,更是紛紛閉門謝客,時常在外流連的也全都叫迴來或送到鄉下去了。


    「這麽多天了,研究出什麽了?」皇帝問道,林琳交上的地圖就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


    「這地圖應該不完全。」國師蘭璿研究了這麽多年的堪輿之術,也曾隨前任國師遊走天下,地圖上的地理位置和現在的地方完全對不上,就算幾百年過去,山川河水再怎麽變化,也不可能變化這麽大。


    「不完全?」嶽翡陷入沉思,林琳告訴過他她是怎麽發現這張地圖的,而且其他本書中都沒有另外的發現,「後麵這首詩呢?」


    「這首是藏頭詩,這幾句湊在一起,是湊出了一個地方i關山渡馬淩。」蘭璿迴道。這詩至少看得出來是在指關山渡這個地方的馬陵坡,據說齊太祖是在那裏起義的,隻不過馬陵坡這個地方可不小,而且這張地圖跟馬陵坡的堪輿圖也對不上。


    「裏麵的內容呢?」查了那麽多天就這些?嶽翡很明顯朝蘭璿拋去不屑的眼神。


    「該不會另一份地圖在兩個王府之中?」嶽翡猜想,李王跟關王曾經跟隨太祖打入京城,有些封賞裏混了前齊的物事是很正常的。


    「朕問過了,李王與關王府中都無相關的書本資料,朕讓他們多注意點,別讓有心人趁這個機會把邊境的安危給擾亂了。」皇帝對這些逆賊感到頭痛,同時又感到巨大的威脅。


    在穩定的太平之世下,這些前朝逆賊居然有本事隱藏得那麽好?這讓他煩惱不已,他已經四十了,他曾答應過皇後,等太子成長起來,他就要陪皇後去遊曆天下,在他退位之前,至少要把這些亂事給掃平,留給太子一個穩定的大半。


    「算了,你好好保護林姑娘便是,你身上的傷都沒事了?」皇帝現下擔心的是林學士的女兒,目前為止,會翻譯這種文字的就隻有林姑娘而已。


    「嗯,放心吧,別院裏已經安排了不少替身。」嶽翡點頭,隻是內心覺得光是逃避並不是辦法,總是提心吊膽。


    皇帝不愧是把他從小帶到大的人,光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你不用擔心,過些日子就會有解決的方法了。」


    既然皇兄已經有主意了,嶽翡也不多話,幾人又討論了一番後,退出了禦書房。


    蘭增挑了挑眉,細看了一下嶽翡兩頰的紅暈和眉角,「恭喜你啊,終於有個不怕死的出現了。」還以為這家夥得孤家寡人一輩子,沒想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上天倒是自有安排。


    嶽翡聽他這麽說,臉色一凝,冷冷地瞪著他,「你這張嘴就不能吐點象牙嗎?」什麽不怕死,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先吐個象牙給我看看。」蘭璿壓根不怕他,眼睛瞪得比他還大。


    可惡!嶽翡是丹鳳眼,蘭璿是大眼睛,他瞪輸了!


    跟在後頭的高昫覺得頭好痛,國師跟王爺互罵彼此是狗該怎麽辦?還有,能不能讓他先走啊?


    看著房裏的西洋鍾,林琳有點納悶,「彩雲,王爺今天不過來嗎?」


    都已經快到用晚膳的時間了,平時嶽翡大概早上九點、十點就會到她的院子陪她讀書或下棋,一起用過午膳後,還會陪她到院子走走,然後他會去處理他的事,等到她午覺睡醒才又過來陪她說話,直到晚膳前才會離開。


    可是今天怎麽這麽晚了都還沒出現?


    「姑娘,王爺今早被皇上召迴皇城,也許趕不迴別院,還是要奴婢打發人去問問?」彩雲也是方才才知道王爺早上就迴京了。


    「那不用了,待會兒用膳後我想沐浴。」她以前在林府是天天洗澡,可是現在因為腿上的傷不能碰水,兩天才能洗一次,還好搬到了水榭,不然她覺得自己身上一定會發臭。


    「是的,姑娘,奴婢先下去準備。」彩雲行禮退下。


    從她來的第一天,彩雲這些宮女就是這麽的講禮,她開始懷念束芳跟束意她們了,太過講禮總讓她覺得有些生疏,不過她很能理解就是了,對於這些宮女跟太監來說,一切依禮行事是最安全的。


    現在的皇宮還好,宮裏的主子少,很少采選宮女跟太監,而且宮女通常在二十歲左右就能出宮了,這是沿用了前齊的習慣。


    「笑笑,我迴來了。」嶽翡還是在落日前趕迴來了。


    「嶽翡?」林琳從軟榻上起身,「你怎麽趕迴來了?」他的衣衫並沒有很淩亂,精神看起來也還不錯,所以這個地方離京城並不遠嘍?


    「我怕你一個人無聊。」


    他們相處也有近一個月的時間了,這段時間她隻能一直待在別院,無法和親友見麵,就算她不說,他也知道她其實很想念父母,隻是現下的情況,她要是出門可能會有危險,所以他總是盡可能地陪著她,但有時候他仍會在她眼中看到寂寞,這讓他感到不舍。


    聞言,她的笑容一僵,「你看出來了?」


    她是真的很想爹娘,尤其是娘,那一天為了她幾乎哭斷了腸,她就這樣被送出來,娘一定更擔心。


    「嶽翡,我還要躲多久?」她想家了。這個別院再好,也不是她的家,她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她就不翻譯那些手稿,這樣就不會惹來這麽多麻煩。


    可是當她看著他,她莫名覺得心頭微微刺疼著,那絲絲的後悔也消失而去,如果不是翻譯手稿,她也無法遇見他。


    嶽囊見不得她露出難過的神情,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往懷裏一帶,「再忍耐一下,快了。」皇兄並沒有把計劃告訴他,他也不清楚還要多久。


    林琳的性子也不是任性的,她知道皇上是為了她好才會把她藏在別院,而且失去自由總比失去性命好吧?


    「沒事,我可能是待著無聊吧,你別理我。」他身上傳來淡淡的薰香,讓她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明天我帶你到附近走走吧。」他也舍不得一直將她禁錮在這個地方。


    「嗯……」謝謝你,總是這麽溫柔地包容我。


    兩個人靜靜相擁著,彩雲跟彩惠兩人對看一眼,會心一笑,輕手輕腳地退迴花廳門口。


    雖說嶽翡想帶林琳出去走走,但是她考慮到安全問題,最後還是決定不要了,她不想因為自己想出去,就拿別人的性命開玩笑,他隻好改帶她在別院裏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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