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行豐自然知道自己大爺爺的意思,剛剛眾人的神色他也瞧見了,蛀蟻他也留不得。


    “大爺爺放心,豐兒知道該如何的。”


    “去將你爺爺他們喊來吧,幫我換壽衣。”


    壽衣二字重重地砸在了所有人心上,氛圍瞬間更加壓抑了。


    “爹,穿壽衣幹啥呀,您好著呢。”


    “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去吧。”


    許行豐雖然內心也接受不了,但還是讓行遠去喊爺爺他們。


    終於許氏族人全都來了,許薄興拉著三個弟弟,說了好些小時候的事,然後又叮囑子孫要努力學習,早日考取功名。


    “我現在下去,爹娘叔叔嬸母他們肯定待見我,我下去了不孤單,你們別哭,哭哭鬧鬧的我聽著覺得煩人呢。”


    許老頭等人聽著這話,都擦掉自己眼淚,怕惹得許薄興不喜。


    “大哥,你別弄這麽大陣仗嚇人,你好著呢。”


    “嗯,不過我累了,想躺會。”


    許發吉手顫抖著將自己父親扶著躺下,許行豐等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許薄興似乎是真累極了,躺下就睡著了,等了大概一刻鍾,許老頭三兄弟再也忍不住,試探性地喊了句。


    “大哥,醒醒,咱們兄弟一起喝酒了。”


    “對呀,大哥,有你最喜歡的下酒菜呢。”


    “大哥,大哥~”


    這句大哥他們喊了幾十年,隻是這次再也沒人應了。


    許行豐等人在旁邊瞧著,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決堤了。


    “別哭了,大哥說了,他不喜歡聽見哭聲,讓他安生地走吧。”


    許薄興哽咽著說出這話,自己下一秒卻是忍不住眼淚又流淌了下來。


    昨日才辦完壽宴,滿房掛滿了紅綢,現在卻立馬又要換上白布,昨日同今日似乎是兩場夢境一般,讓人不知哪個才是現實。


    許薄興的身後事辦得很是風光,天氣涼,連著辦了五天六夜,來祭奠的人絡繹不絕,讓村裏好些老人都羨慕得不行,但許行豐卻半點沒覺得高興。


    連著跪了五天,心還感覺痛得不行,不相信居然大爺爺就這麽去了。


    倒是平平安安兩個孩子,看著平時似乎無所不能的父親,突然頹廢的樣子,二人似乎一夜長大了般,時常問候左右。


    “夫君,你莫要太過傷懷了,大爺爺是去地底下同曾祖他們團聚了,你該替他高興才是。”


    “我知道,隻不過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事。”


    徐雲容聽到許行豐這樣說,便沒再勸,有些事還是需要當事人自己開解自己。


    “我記得家裏還有些野山參吧。”


    徐雲容雖不知許行豐怎麽突然問這個,但還是點了點頭。


    “之前晉府那邊,你吩咐挖到了好的野山參就都送到這來,按市場價給銀子。


    晉府那邊都是大山,又沒被挖掘過,所以確實得了不少的好山參,百年的都有兩顆,像年份五十年的也有二十來根,十年以上的更是可以按斤算。”


    “那麻煩夫人你待會拿兩根五十年份的人參給我,另外再拿五根十年的。”


    “夫君是拿著送人?”


    “嗯,這次大爺爺喪宴,李夫子的孫子李詢代替他來吊唁的。”


    “李夫子身體有恙?”


    “嗯,按照我對李夫子的了解,他肯定是會親自來的,因此便問了李詢,這才知老師早已纏綿病榻半月有餘了。


    說起來也是我的失職,應該去看看夫子的。”


    “夫君又何故將所有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你明明是計劃了年前年後都是要去問候李夫子的,誰也不是神算子,能處處妥帖。”


    “罷了,之前不知便算了,現在知道了,我肯定是要去看看的。”


    “那我同夫君一起。”


    “樂意之至。”


    許行豐讓王熹去封府找蕭沐借了府醫來,然後再同徐雲容帶著人參一起去看望的李夫子。


    “行豐,你們怎麽來了。”


    李夫子看見許行豐進來,連忙從床上要坐起來,但身體太虛,又跌了下去。


    許行豐見了,連忙快步走到床前,將李夫子扶了起來,後麵又墊了兩個大枕頭。


    “您病了也不差人告訴我一聲,還是喪宴上我瞧見李詢問了才知道。”


    “這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唉,前些日子,明明就感覺頭有些暈,不知道怎麽的就病倒了。”


    “大夫有說是什麽病症嗎?”


    “他就說我是吹了風,所以才導致的頭暈目眩,也開了幾副藥,但吃著沒用。”


    “夫子,我將封府府屬醫官請來了,要不讓他來幫您瞧瞧,或許能查出真正的病症來。”


    “那老夫沾你的光了。”


    “夫子您這話就羞煞我了,王熹,去將陳醫官請來。”


    “好的,公子。”


    很快陳醫官就被請了進來。


    “陳醫官,麻煩你了,我夫子說他是感覺頭暈目眩的,似是地龍翻身一般。”


    “哦?可以請問一下,這症狀是突發的還是?”


    “突發的。”


    “那可以請您仔細描述一下的情形嗎?”


    “當時我在床上躺著,起身時,突然感覺整個屋子都像是要塌了一般,人也想吐,難受得不行。”


    “請問您這頭暈是不是時發時不發的?”而且每次發作時長並不長?”


    “正是。”


    “麻煩您左側躺和右側躺一下。”


    許行豐扶著李夫子試著躺下,便見李夫子左側躺時臉色明顯白得厲害,右側躺雖然好些,但也不太舒服。


    “您這是耳眩暈。”


    “耳眩暈?”


    許行豐和李夫子都沒聽過這個詞,耳朵還會眩暈?


    “嗯,這種病誘因有許多種,不過一般最後發作都是頭部位置突然變化引起的,因此我聽到您是起床時突然眩暈,便有了猜想。”


    “那陳醫官,這耳眩暈難治嗎?”


    “並不難,隻需要做些動作,便可緩解,但這病容易複發,以後還得麻煩這位老爺凡事都動作輕些,尤其頭部。”


    李夫子聽到說能治,高興得不行,這些日子他可是被折磨得不行,日日感覺人頭暈想吐沒勁,恨不得死了才好。


    隻是聽到後麵的容易複發,心裏又擔憂了起來。


    “這位老爺也不用太過憂心,我可教你動作,要是以後再複發,您可以自己做動作,也可以緩解的,實在不行,您可以再差人去封府找我。”


    “那就麻煩陳醫官了。”


    “大人折煞卑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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