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箭便離了弦,射了出去。


    杜老爺看著連花車邊都沒碰到的箭,覺得自己剛剛真是個豬腦袋,居然也信了自己侄兒的話,覺得他能射中。


    簡直沒眼看,丟死個人了,這還不如直接捐錢呢。


    杜耀宗瞧著自己伯父臉色,心裏喊要遭,但真不怪他呀,花球不停轉動,他怎麽瞄準嘛。


    而且伯父剛剛催他,他被伯父揍得多了,打心底害怕,所以一聽到伯父說射,他就嚇得手一哆嗦,箭自然就失了準頭。


    “伯父,你放心,我下一箭一定好好射。”


    杜老爺現在隻想跑,可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不好意思落荒而逃,隻能勉強點了點頭。


    杜耀宗又拿了支箭,搭在弦上。


    看熱鬧的眾人,都紛紛議論起來,杜老爺聽著老臉都要紅了。


    “我剛剛還以為這杜少爺真有兩把刷子呢,原來假把式呀。”


    “可不是,那麽大的花車,居然連邊都沒碰到,我看三歲孩子都不如。”


    “哈哈,我看這一箭,十有八九也是跟剛剛一樣的。”


    。。。


    杜耀宗聽著這些話氣得不行,這次真用起心來,說他學習不行他認,反正他也不喜歡讀書,但說他在玩方麵不行,侮辱誰呢。


    “剛剛杜公子必定是剛上手,所以不適應失了準頭,這次有了經驗,說不得就射中了。”


    許行豐出來打圓場,他還指望著後麵的商戶多射幾次呢,不能把他們給嚇退了。


    許行豐巴不得這杜公子下一箭能射花車上,也讓商戶們看見點希望才是。


    有了許行豐發話,底下的嘲笑聲很快就消聲了。


    “咻”


    可能確實是有了經驗的緣故,也可能是剛剛真失了水準,這一箭還真射在了花車上,而且距離花球不過三寸左右。


    這次倒是沒了嘲諷聲,花車轉動,能射成這個樣子很是難得了。


    杜老爺臉色也好看了許多,雖沒射中,但至少證明侄兒不是酒囊飯袋不是,他這是忘了明明最先覺得侄兒酒囊飯袋的是他自己。


    “就差了一點點可惜了,不過杜公子箭藝了得,平時定是沒少下苦工,難得難得。”


    對於送錢的財主,許行豐是不吝嗇誇獎的。


    許行豐這話也算是給杜家正了名,杜老爺和杜耀宗聽著隻覺得揚眉吐氣,一掃剛剛的頹廢之氣。


    “草民小侄學藝不精,讓知府大人笑話了,當不得知府大人誇獎。”


    “本官實話罷了。”


    杜老爺帶著杜耀宗笑著退到一旁,半點沒有白送了一百兩的心疼,反而跟賺了銀子似的。


    王熹站在許行豐斜後方,瞧著杜家伯侄這般,心裏直唿還是自家公子厲害,讓人送錢還送得這麽高興。


    “杜老爺為學堂捐了一百兩,孫禮書定要記好,到時要鐫刻到石碑上的。”


    這話讓杜老爺二人更是開懷了,原本想鑽地洞逃跑的,現在也不走了,就退到一邊瞧接下來的熱鬧。


    “接下來,哪位來?”


    許行豐話落,又是一堆的商戶大喊。


    許行豐又讓衙役端了盤子過去,讓他們抓鬮,最後是封府最大的布莊東家風老板給抽到了。


    風老板明顯有備而來,身後帶了三個不似仆從的人,應該是此次射箭的弓箭手。


    許行豐倒沒覺得害怕,這活動既然舉行了,他便不會害怕虧本,能賺錢更好,不能賺錢就當讓百姓們瞧個熱鬧就是了。


    “大人,這三人有一人是草民族中子侄,另外兩個是在縣城底下尋的獵戶。”


    “拿出戶籍核對即可。”


    很快府衙的人便將三人身份核對好了,都沒問題,許行豐直接示意衙役端盤子到風老爺跟前。


    風老爺也是個痛快的,直接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百五十兩銀票來。


    這次三個看著就比剛剛的杜耀宗靠譜些,特別是還有兩個獵戶,看熱鬧的百姓,都說感覺這次有戲。


    王熹瞧著都跟著有些緊張了,就怕這三人真把帶紙條的花球給射中了,那可就真虧大發了,他心疼錢呀。


    王熹急得原地跺腳,恨不能上前去把花車賺得飛起,讓他們瞧不清花球才好。


    “淡定些,這不是還沒射中嘛。”


    王熹看著自家公子氣定神閑的樣子,原本想說的話似是棉花堵在喉嚨了一般,一句也吐不出來了。


    是了,他跟在公子旁邊這麽多年,公子說對著外人,喜怒不形於色,他怎麽就學不會呢,真給公子丟人。


    一向以不能給自家公子丟人標榜的王熹努力讓自己麵無表情,腳也不跺了。


    首先上場的是風老板族中的子侄,許行豐瞧著他那拉弓的樣子,也就同剛剛那杜耀宗差不多的水平,半斤對八兩,沒啥看頭。


    果然,箭射出去,正好從兩個花球中間穿出去了,沒射中。


    “唉,剛剛要是再往下一點,那說不定旁邊那個花球就被射中了。”


    “可不是,這花球要轉動,確實有些難度。”


    許行豐可是想著把商戶的錢都賺個遍的,自然不能耽擱時間,讓獵戶們趕緊接著上。


    不得不說這風老爺也是用了心的,兩個獵戶應該都是常年跑林子的。


    獵戶打的是活物,會跑會動,同這花球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還真被其中一個獵戶射中了其中一個花球,可惜裏麵沒紙條。


    至於另外一個獵戶,是擦著其中一個花球過的,也算是難得。


    不過這都不是事,反正現在是有人能射中花球了,那就說明有希望,一眾商戶跟打了雞血似的,鬥誌昂揚,而且居然還分析起戰術來了。


    “小叔,要不咋們晚點射?你看他們射中了,也可能是沒紙條的,這樣還幫咋們排除了。”


    “可萬一被他們搶先射中了怎麽辦?”


    “那咋們就等幾戶,然後再射?”


    “這主意好,那咋們觀望一會就上。”


    “嗯。”


    學過概率統計的許行豐要是能聽到這話,肯定會對他說,這都是獨立事件呀,概率一樣的,不會因為你早射晚射有差別的。


    有想著觀望一會,坐收漁翁之利的,當然就會有想著搶占先機,怕被別人搶走了頭籌的。


    所以喊著要第三個射花球的也很多,最後還是抓鬮選出來的人。


    也不知道是許行豐財運太好,還是太差,這前麵幾個一溜彎的居然都是府城裏的大商鋪的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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