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本來是想著豬肉醬隻能當個添頭,一小壇子夠吃好久了,卻沒想到酒樓嚐著豬肉醬味道好,索性就在許多菜裏都放著調味,每張桌子也放了一小碟子,供客人嚐鮮。


    所以這豬肉醬消耗起來自然是快得很,許家之前總共做了三百壇子都給賣出去了,得了十五兩銀子。


    許行豐還有功課,就想著先迴家,明早再過來拿。


    轉眼又到了月考,許行豐受了上次的打擊,這一月學習是越發刻苦了,可惜時務策也沒見多大長進。


    由於算學的緣故,許行豐與甲乙兩班的師兄同窗們現在是越發熟稔了。


    他們覺得許行豐在算學上過於妖孽了,看著他的時務策這才有了些許安慰。


    不過時務策本來就需要時間去長進,不可能一日千裏,甲班的師兄們也是多次安慰許行豐,說他們也是學了兩三年才勉強入門的,想要完全精進,恐怕沒有個四五年是不可能的。


    許行豐看著月考時務策答卷,頭都覺得有些大,果然這人不能自視過高,自己想要真正能夠進入科舉考場,還有許多路要走。


    月考考完,許發富和許發貴也要迴了家,一個月的服役總算是結束了。


    許家高興得不行,萬氏和柳氏在食肆晚上忙完後,做了一大桌子菜,等著自家當家的迴來。


    天已經擦黑的時候,許發富和許發貴兩人踩著月色進了食肆,一家人趕緊忙活起來,把廚房裏放在鍋裏溫著的飯菜端了出來。


    王氏也顧不得其他的,拉著兩個兒子,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哪裏有不妥。


    “娘,我們好著呢,您別擔心,而且有個好消息,我們快坐,我告訴你們。”


    家裏人聽到有好消息,都好奇得不行,想著難道是這次服役,官家發工錢了?


    “爹、娘,上次你們給我們倆送去的油靴被去視察的縣令給看到了,沒想到縣令居然對這油靴感興趣,還說這油靴好,


    幸好你們說了這油靴怎麽做的,不然縣令問起來,我們還不知道怎麽迴答,最後縣令還賞了我們一百兩銀子,說是要把這油靴進獻上去。”


    許家沒想到這油靴居然能得了縣令的賞,許行豐也沒想到,本來隻是想著讓自己大伯和爹少受些罪,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機緣。


    許發富將包袱裏的一百兩銀子給拿了出來,許家高興得不行,隻覺得自家這幾年也實在太好運了些。


    同時一家人都將目光挪向許行豐,隻覺得太厲害了,當初白糖讓家裏起了家,得了縣令賞,又提出買鋪麵開食肆,讓家裏從農村到了縣城,現在又有了這油靴,他們隻覺得自家這孩子也太聰明了些。


    許行豐被家裏人盯得不自在,隻笑嗬嗬的打著哈哈說巧合巧合。


    本來許發富兩兄弟服役迴來就是大喜事,現在又因為油靴得了一百兩,許家是真的比過年還熱鬧了。


    許老頭還讓許發運跑著去買了酒迴來,說是這樣大的喜事,他要喝點,家裏人平常都是不喝酒的,也都笑著說應該的。


    許家好事連連,許行豐卻被一次次打擊,月考時務策又在下等之列。


    許行豐原先還心裏稍微有著自得,總覺得自己活了兩世,總該有些不同才是。


    經過這兩次他才徹底認識到,自己也沒有什麽不同,無非是見識了現代的繁華,但要是真在這個時代有所成就,就必須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才是。


    原來還有幾分孩子心性的許行豐現在越發老成了,每日從早到晚都是學習,吳夫子因為這個還特地將他單獨喊了出來談話。


    “學習需勉,但也需知一味苦讀,隻會事倍功半,需得勞逸結合,否則累壞了身子,以後科舉場縱使你有萬般學問,也無法施展。”


    許行豐反思了自己近些時日的狀態,也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自己現在隻不過八歲。隻要自己願意努力,就算愚笨著,五年總是能有寸進的。


    心裏想通了,許行豐不再每日完全將心思放在時務策上。


    反而是每日在空閑之餘,將之前便感興趣的律法開始研習了起來。


    吳夫子的書房的律法書名為《南朝刑統》,通過這本書許行豐了解到了大南朝的律法分類。


    大南朝法規的五種主要形式為律、令、格、式、斷例。


    並把“律、令、格、式”的名目又稱為“敕、令、格、式”。


    為了便於區分,將這前四類定義:“禁於已然之謂敕,禁於未然之謂令,設於此以待彼之謂格,使彼效之之謂式。”


    即凡屬有關犯罪與刑罰方麵的規定叫做敕,有關約束禁止方麵的規定叫做令,有關吏民等級及論等行賞方麵的規定叫做格,有關體製楷模方麵的規定叫做式。


    四種形式具有同等法律效力。


    而斷例則是法所不載,然後用例。


    即例本是補法之不足,但在實際審判中,例起的作用很大,甚至超過法令。


    吳夫子這的藏書隻有律即敕十卷,許行豐看著厚厚的律法,隻覺得幸好童生試沒有這律法考試,否則自己隻怕是十年都不定夠用。


    許行豐對律法的學習是非常樂意的,在這個皇權社會,官僚主義橫行,稍有不慎就容易小命不保,自己還是要懂得這個時代的忌諱,不要踩雷。


    許行豐看律法絕對不是囫圇吞棗,而是看背抄同步。


    許行豐在學習律法的過程中,倒是有了意外之喜。


    他發現通過學習律法,更加了解了大南朝各個方麵,這對於時務策在提出觀點以及證明觀點上,都有了更加確切的依據,也更貼切於這個時代。


    這個發現讓許行豐更加熱愛研讀律法了,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無外乎如此了。


    許行豐在知道律法的諸多益處後,便拉著曾睿然加入學習律法。


    曾睿然看著眼前厚厚的律法書,隻覺得頭暈,他覺得自己命苦,自己招誰惹誰了,每日的四書五經,時務策已經夠讓他精疲力盡了,居然還要學習律法,莫不是嫌棄他命長?


    許行豐看律法是恨不得能一目十行,將律法都印進大腦,而曾睿然看著律法書隻覺得這每個字都認識,合在一起,怎麽這般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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