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頭和張氏現在就隻有一個兒子柳大柱了,娶妻小張氏,也是關石鎮的,兩人生了三個兒子,最大的有十二了,最小的也有四歲了,今天都被小張氏帶著迴了娘家。


    一行人歡歡喜喜的進了柳家堂屋,許發貴把背簍給放了下來,然後把年禮都拿了出來。


    柳老頭和張氏看著女兒女婿帶來的這超出往年一倍不止的年禮,都吃驚得不行,連忙說親家太仔細了,但太貴重了,要柳氏和許發貴兩人待會把多出來的都帶迴去。


    許發貴高興,這禮帶得重,自己也有麵子,就把自己兒子製出了白糖,進獻給了縣令,得了獎賞的事告訴了兩老口,至於之前用白糖去德祥記的事,卻隻字未提。


    柳老頭和張氏聽到自家外孫製出了自己沒聽說過的白糖,隻覺得厲害,聽說還得了縣令獎賞,都不停直唿乖乖,然後也就高興的把年禮收下了,又好把外孫好一頓誇。


    柳氏陪著自己親娘張氏進了廚房,兩個人一起說笑著準備午飯。


    “這麽多銀子怎麽要的,你快收起來,你們兩口子還要過日子呢,我和你爹不缺啥,你大哥現在經常去縣裏做工,錢都交給我了,我們這日子還能過得去。”


    張氏剛剛聽到自家外孫得了縣令賞賜,就知道自己女兒的日子過得寬泛些了,自己也高興,自己不圖女兒別的,就希望她過得好,她心安就再高興不過了。


    卻沒想到剛進廚房自己女兒就又拿出五串銅錢來給自己,整整五百文,張氏怎麽可能接,隻覺得這是女兒自己存的私房錢,貼補自己來了。


    “娘,您收著吧,這是今早婆婆給我的,我大嫂也拿了呢,婆婆說今年家裏好過些了,我們往年隻拿了東西,沒拿錢來,是我們的不對,但日子拮據沒有辦法,今年怎麽的也得補上。


    再說了,這錢是您外孫製白糖得了的,就當他給您的孝敬了,您應得的。”


    張氏聽到是親家母交代的,想著自家也確實難過,家裏都是小子,都說半大的小子吃窮老子,這話半點沒錯。


    家裏就兒子一個主要勞動力,老頭子年歲上來了,隻能搭把手,這樣想著張氏沒再推脫,把銅錢給收了起來,不過心裏念著親家的好。


    張氏母女兩個在灶房裏親熱的說著話,許行豐則跟著外公還有爹兩個人坐在堂屋裏烤著火,聽著外公拉家常。


    柳家大表哥去年就被送到縣裏跟著木工師傅學手藝去了,這個時代的技術是最難學的。


    進門的頭兩年,是立規矩的,師傅不會把手藝教給你,而且打罵這些都是常事,父母也不會有啥意見,師傅地位超然。


    等兩年後,師傅跟你親近些了,才會把活命的手藝教給你,但也不是實打實的教,師傅一般沒個四五年是不會讓你出師的,你得給他幹好幾年的活。


    但能有師傅願意教手藝已經是很難得了,畢竟一般手藝都是傳給自家子女的,不會外傳,這個時代手藝人還是很吃香的。


    所以許行豐聽著自己外公在說大表哥學藝的時候,言語裏都是高興,覺得以後有門安身立命的技藝,日子總會好過些。


    柳老頭聽到女婿說自家外孫現在在讀書了,覺得許家還是有本事,能送孩子讀書,同時又叮囑許行豐好好讀,又想到自家兩個小孫子,也是可以讀書的年齡,終究還是自家沒錢,耽誤了。


    不過農家也沒幾戶送孩子讀書的,柳老頭也就心裏閃過這個想法,沒有深思。


    中午在柳家吃完午飯,待了一個時辰,許行豐就同爹娘迴了許家。


    把正月初二過完,許行豐就對自己爹娘說自己後麵就不走親戚了,要閉門學習了。


    許發運和許發文兩兄弟自然也被許行豐給一起給管束了起來,兩個人現在態度倒是都挺端正的,但是對於大年初三就又要開始學習,還是接受不能,不過反抗無效就是了。


    許發運兩人年前就被要求每早練字,特別是許發運沒握過筆,字歪七豎八的,完全不堪入眼,不過年齡大,加之幹農活,手腕力氣沒得說,進益倒是比許行豐當初快得多。


    許發運現在已經把三百千和大學都抄好裝訂成冊了,許行豐也都講解了釋義,許發運將這四本書都背得滾瓜爛熟了。


    至於許發文,有學堂一年多的文學底子,之前是沒收心,現在心穩了,又有許行豐壓著,中庸在年前背誦了大半部分。


    許發文對自己學習的成果是很滿意的,因此過年很是愜意,這會還有點飄,心不太能收迴來。


    許行豐知道這就是所謂的放假後遺症,也覺得正常,等學了兩天後,兩個小叔自然心就會靜下來的,人嘛,總得有個過渡期,不能什麽都一蹴而就。


    許行豐壓著小叔許發運又開始背誦和學習起《孝經》來,本來他是沒這麽急的,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本來想的是今年秋收後小叔才去讀書,但現在家裏銀錢夠,而且小叔年齡也確實不小了,十一了,許行豐不願耽擱時間,想著小叔能夠這次春假後就能同自己去學堂。


    到時候夫子肯定是要考較的,那麽這進度就得跟上,《孝經》的學習是刻不容緩了。


    許發運本來對於自己能夠學習完這麽多東西有些自得,結果聽侄子說春假後就要自己入學堂,夫子要考驗的,心裏的自得全沒了,隻剩下慌張,生怕自己過不了,這飄飄然的心也徹底沒了,七上八下的心倒是有了。


    現在許發運和許發文兩兄弟看許行豐半點沒有看侄子的感覺,隻感覺許行豐比李夫子還可怕,但凡許行豐眼睛瞥過來,兩個人都老實得不行。


    許行豐把兩個小叔的學習任務交代下去,就又開始了自己的抄書任務,上次《中庸》已經給清風書店送去了,這是新接的《論語》。


    溫故而知新,《論語》雖然許行豐早就爛熟於心,但是抄寫不僅可以練字,還能加深理解,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


    許行豐每日早上抄一早上的書,下午便是背記《詩經》,《詩經》比起四書拗口許多,而且篇幅長,許行豐年前加起來都沒學到全書的五分之一,所以自己感覺還是很有壓力的,這隻是五經第一本經,道阻且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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