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也八百年之前就跟他打過預防針,說溫黛,平日用藥物控製著,跟正常人無兩樣。


    但隻要涉及季瀾,就要做好準備了。


    顯然,今日之事他沒事先考慮過,但凡考慮過那麽一丁點,他都不會把季瀾往家裏帶。


    可轉念一下不往家裏帶又帶到哪裏去呢?兒子還在這裏,總不能去子留母吧?


    亂!實在是亂!!!!


    季瀾頭疼,季明宗也頭疼。


    狀況到這一步,是他們未曾預料到的。


    “我出去看看!”她掀開被子想下床。


    季明宗一把將人摁住:“我讓人進來。”


    溫黛進來,見季瀾醒了,情緒稍好了些,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一陣噓寒問暖。


    季瀾一一迴應。


    寬慰她隻是太累了,休息一會兒就好了,為人母的擔心不可能因為季瀾的一兩句寬慰就消散下去。


    溫黛擔憂季瀾,明眼人看的清清楚楚。


    隻是這擔憂,多數是站在自己需求的角度出發。


    季明宗站在一側看著,有些陰火。


    情緒壓的低沉。


    溫黛看不出來,安秦盡收眼底。


    各方都有擔心,隻是這擔心,從不同角度出發。


    這方,季瀾的房間圍滿了人,小家夥那邊孤苦伶仃的。


    景禾來喊人時,季明宗才得知情況。


    主臥裏,小家夥躺在床上委委屈屈的喊著爸爸,季明宗心亂如麻。


    頭疼欲裂。


    屋漏偏逢連夜雨,說的就是他此時的狀況。


    “怎麽了?”他隱下情緒詢問。


    景禾在一旁將昨晚的情況大致說了出來。


    小家夥可憐兮兮的往季明宗懷裏鑽。


    “季熙熙,一屋子人,你說你怕什麽?都多大了?”


    景禾:...........才五歲不到啊!


    季明宗一心都在季瀾那邊,擔心溫黛沒完沒了的纏著她噓寒問暖,讓她沒法兒休息。


    “能自己呆著嗎?”季明宗柔聲詢問。


    小家夥搖了搖頭:“爸爸,我想跟你一起。”


    “非得跟我一起?”


    小家夥撇著嘴,一副要哭的架勢。


    季先生無奈,索性,扯過一旁的睡袍將小家夥裹住,抱進了季瀾房間。


    此時,景禾才知曉,季瀾也病了。


    難怪對孩子沒耐心了。


    眾人都很清楚,在季瀾和小家夥之間,先生的選擇從未變過。


    醫生上門來開了藥。


    季瀾吃完藥就睡了。


    臥室裏,小家夥躺在她身側,各自裹著自己的被子,季明宗擔心小家夥睡覺打太極,在二人中間隔了枕頭。


    客廳裏。


    安秦麵露擔憂,詢問何事。


    季明宗將昨晚事情簡略告知。


    對方臉色沉重:“查出來了嗎?”


    “還在查,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您。”


    “熙熙外婆,你多擔待,”安秦能看出季明宗的情緒,一個成年人,愛人病了,身旁還有人拖後腿,很難不有情緒,但事已至此,溫黛情況擺在這裏,他們沒辦法改變現狀。


    讓她迴南洋?


    季瀾不在,對她病情不好。


    倘若在身邊,這種情況實在無可避免。


    “抱歉,今天是我沒控製住情緒。”


    溫黛心疼女兒,並沒有錯。


    這不該成為他冷臉的理由,


    片刻的喘息並沒有持續多久,季明宗手機響起,他拉開客廳玻璃門去了院子裏。


    那側,電話過來告知情況:“季先生,可能得勞煩您來一趟。”


    “審出來了?”


    警局裏的人很無奈:“並沒有,對方不配合調查,無論我們用了什麽辦法都隻有一句話,要見您。”


    “我過來,”事已至此,得塵埃落定。


    季明宗交代安秦,再度去警局時,對方迎上來告知情況:“兇手用的是一把邊境改良款的獵槍,射程不強,隻能上一發子彈,顯然是有備而來。”


    所以,他的目標是自己,但卻沒有朝他開槍,不是因為不敢,而是因為作案工具限製。


    季明宗看了眼擺在桌麵上的作案武器。


    早年間,亦或者約莫二十年前,偏遠山區的人仍舊有人以狩獵為生,後來國家立動物保護法,嚴禁進山打獵,此事才逐漸歇下去。


    但當初,法律隻是禁止,並沒有沒收他們的打獵工具,以至於才有了今日之事發生。


    “人在哪兒?”


    “我帶您進去。”


    審訊室裏,隻亮著一盞昏黃的頂燈。


    季明宗看著坐在對麵滿身頹廢的中年男人。


    如上帝審視螻蟻似的。


    帶著點憐憫。


    “你就是季明宗?”男人幾近幹枯的嗓音在審訊室裏響起。


    “你不認識我?”季明宗眉頭微擰,對這句話帶著疑惑。


    “見過你的照片看過你的新聞,”對方清了清嗓子,吐出一口濃痰,望著季明宗的視線帶著陰鬱的殺氣:“我要水。”


    季明宗看了眼玻璃後方,審訊室裏等著做筆錄的人看出他的意圖倒了杯水進去。


    男人連喝了半壺水才作罷:“有錢人真好。”


    “要什麽就有人送到眼前,哪像我們這群螻蟻,在底層苦苦掙紮。”


    季明宗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靜等著男人繼續開口。


    被限製在椅子上的男人抬起自己的手放在半空中,看著手中的鐐銬,輕嗤了聲:“多此一舉!”


    “我這手,早就廢了。”


    大抵是季明宗表現的太過冷漠,男人的喋喋不休止住:“你不問我為什麽想殺你?”


    季明宗洞悉世事,對方死這一連貫的舉動讓他猜出這事兒十有八九跟他扯的上點關係。


    但遺憾的是,眼前人興許被人當槍使了。


    他看起來,憨厚且不要命。


    一副老實人被逼成殺人犯的模樣。


    做戲做全套,他得做給玻璃後麵的這群人看,男人順著他的話開口:“為什麽?”


    “你欠我錢,”男人開口。


    不待季明宗開口,玻璃後麵的那群人先炸開了。


    “為錢殺人?”


    “你信嗎?京港首富會欠這種人錢?”


    “資本不都心黑嗎?”


    “季先生這種資本犯不著在這種小事上折損自己的聲譽和前途,跟底層人民扯上關係,於他而言有何好處?”


    審訊室裏,季明宗也跟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重複男人的話,語氣散漫又好笑:“我欠你錢?”


    “是,很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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