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帛瑛每天張開眼隻要見到他們的小木屋就快要暈倒了。


    她真的不曉得她老爸、老媽到底在想些什麽,他們七年前竟然會賣掉台北市區的房子,跑到這種深山裏頭來定居。


    沒錯,她知道近年來流行這種生活,但是就算趕搭流行風也未免太早了一些吧……


    人家是最近兩、三年來才流行賣掉北部的房子,到清境農場買塊地蓋民宿;但他們七年前就來到這裏了。


    好吧,這些也都算了,她都不計較了。


    反正這裏有水有電什麽都沒有缺,隻不過真的是比較荒涼,連郵差先生也不到這兒來送信。


    她父母親也不用到外頭去上班工作,隻要待在房間裏頭畫設計圖,畫好再上傳到電腦裏,送到指定客戶那邊,這是沒差。


    但……重點是——


    她為何要在花樣年華的十七、八歲,從繁華多采多姿的都市,搬到這種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烏龜不靠岸的地方啊!


    天知道她多舍不得她那些好朋友啊!


    多舍不得那繁華的東區及西門町啊——


    她哭得柔腸寸斷、哭得數度假裝暈厥過去,但還是被她老爸、老媽硬拖到這裏來了!


    他們要搬來隱居自己去就行了啊,為何要拖她這麽一個無辜的人一起下來呢?


    這裏連一間便利商店也沒有耶,搞屁啊!


    她這種年紀的女孩真不曉得住在這裏有什麽好的,她爸媽說要唿吸新鮮的空氣……


    好吧,除了水源、空氣之外,她真的、真的不懂,每個禮拜還得開兩個小時的車子下山到市區采買的生活有什麽好的!


    唉—一怨歎啊,本來還值得慶幸的是她好歹也撈到了一所大學念,但四年念到畢業後,她還是迴到了這裏。


    望著門前的一堆黃色小花,她幾乎想將這種小花給踐踏到爛掉。


    早先剛來的時候,這種花的味道還挺吸引她的,她寒暑假迴來都會摘一點迴去學校分送給同學;但是……現在每天見到,每天聞到都嘛麻痹了好不好,這對她已經沒有任何吸引力了。


    藺帛瑛覺得自己就像關在惡魔塔裏頭的公主一樣,等待著王子來相救。


    不過……童話故事總是童話故事不是嗎?


    王子是不會來到這種窮鄉僻壤的,更何況她也不是被關起來,隻不過是她父母親講了一句——


    要搬出去可以,但必須養得活自已!


    可,她就是養不活自己啊——誰叫她大學就真的玩四年,最基本的什麽都不會,麵試第一個就被淘汰。


    如果她知道自己會過得這麽悲慘的話,她那時念書一定會莊敬自強的。


    她在心裏頭哭泣著。


    “帛瑛、帛瑛!”


    藺父的聲音從前方不遠處傳來,由於住的地大、空曠、沒什麽鄰居,要叫人也很不方便,所以藺父、藺母從搬到這裏之後便成了個大嗓門了。


    “做什麽啦!”藺帛瑛十分不耐煩,就是她老爸、老媽害她必須要關在這種地方的。


    “你在做什麽?”


    “我沒有踐踏你種的花啦。”


    雖然挺小朵的,不過她老爸可是花了兩年的時間才研究出來這到底要怎麽種才能種得活,而且還將這份技術“傳授”給她。


    說傳授是比較好聽了一點,才不是什麽傳授咧——


    根本就是硬逼著無所事事的她與他一起種這種烏魯木齊、阿裏不達的花,就算不會,每天都這樣跟著她老爸種,不會也會了。


    “這種花很稀有你知道嗎?”藺父說道,雖然口氣溫和,但如洪鍾的聲音還是令人聽得後退三步。


    “會嗎?我怎麽覺得家裏頭一大堆。”隨便都看得到,哪來的稀有可言啊……


    “算了,不和你說了。”


    藺父揮手,也知道自己是在對牛彈琴!


    “我也不想和你說了啊……”她喃喃的說道,環顧了一下四周。


    果然,視線所見的地方毫無人煙,她再一次確定自己是身處在深山之中。


    唉——她第n萬次的歎氣著。


    “帛瑛,我打算把後山的雜草除去一些,改種這些花。”


    “不要啦!”


    她揮手,再種花下去她懷疑自己都會變村姑了,因為她老爸種花的時候她就必須在一旁除草、弄鬆土壤……


    “為什麽不要?隻是幫忙種而已。”


    我連幫忙都不想幫,她討厭這些!


    嗚嗚嗚……王子啊,出現吧!


    “別忘了你根本就是無業遊民,你要吃穿可得靠我。走吧!”藺父惡劣的說道。


    “是、是。”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顯得這麽渺小,不過還值得慶幸的是——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專櫃買的,因為一、兩個禮拜最起碼可以到市區一趟。


    她無奈的拾起了一旁的小鏟子,跟在她老爸的後頭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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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如果可以的話先種一點就行了吧……”


    這麽一大片,光除草除完可能就天黑了吧,連綜藝節目都沒得看了。


    “那就先整理這裏好了。”


    藺父還算挺有良心的。


    “你將這裏的草給除掉吧!”


    “好的。”


    藺帛瑛拿起了大剪刀開始剪著雜草,越剪她就越覺得氣憤。


    可惡!她忍不住用力的踢了空氣一下,但是……她感覺到她似乎是踢到東西了。


    “什麽啊!”她將眼前的草給剪短,低下頭去看——


    “啊——”她尖叫了一聲。


    這個……這個……她全身的寒毛幾乎都豎起來了。


    “叫你除個草也叫成這樣,你做事別這麽心不甘情不願的好嗎?”


    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藺父站起身走向了藺帛瑛。


    “爸……不…不是……”她搖手,連聲音都開始顫抖著。“我沒有……是……是……”


    “怎麽了?”


    “有死人啊!”她喊完立即跳到她父親的身後。


    “死人?”


    順著藺帛瑛手指指的方向,他望了過去,果然看到一個人躺在地上。


    “老爸,我們該怎麽辦啊?是不是要毀屍滅跡啊?”


    不關她的事,大慈大悲觀世音,這真的是不關她的事,你就安息上西天去吧……別來跟著她。


    “神經,什麽毀屍滅跡!先看看他到底是死了沒。”


    “那你去看啊!”她膽小,所以還是她老爸上就行了。


    她推著她父親。


    藺父上前察看了下,看了他的瞳孔,探了他的唿吸,發現他還有微弱的氣息。


    “帛瑛,應該不用毀屍滅跡,因為他還活著。”


    將他檢查了一番,確定他沒有任何骨折的跡象之後,藺父將他抬了起來,走向了他們的住所。


    藺帛瑛呆站了五分鍾。活著?真的嗎?她很懷疑說!


    看他全身擦傷成那樣,她真的很難相信他還活著,這樣還能活下來,也隻能說他福大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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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帛瑛坐在客廳,看著這個被她老爸救活的人,此時正與她老爸聊得挺開心的。


    不過看他的穿著……他應該還挺有點家底的,真不曉得有錢人怎麽會出現在這種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也許可能是因為他太過有錢了……


    所以想找些娛樂吧!


    但,重點是……他也太厲害了一點,聽他和她老爸的對話,他是從山上跌下來的,這樣子竟然也沒事,隻是受了一點擦傷而已。


    哇咧!他的運氣不是好過頭了,就是上輩子燒了不少好香,才能這麽的幸運。


    反正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些都不關她的事,她還是迴去房間睡覺好了。


    心中的念頭一起,她打算要站起身時,他們的話題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怎麽會到這種地方來?這裏挺偏僻的!”藺父說道。


    不錯嘛,還知道這裏偏僻……


    既然知道這裏偏僻的話,還要求人家與他一同搬到這裏來,拜托……他變態是不是啊!藺帛瑛第一千零一次在心裏頭狂罵著。


    藺父審視著坐在他麵前的這位年輕人。


    他雖然身上都是擦傷,而且才休養沒幾天而已,但那雙眼一點都看不出來疲憊的神態,仍然那麽的炯炯有神。


    這與他頹廢的寶貝女兒真的是差太多了,帛瑛每天穿得好、吃得飽,還不是那麽沒精神……


    花無香知道眼前的救命恩人在打量他,他隻是露出了個淡淡的笑容。


    “我來找一種花的。”


    “花?”藺帛瑛插嘴。“花有什麽好找的,值得你這麽拚命啊!”


    笑話,要找花的話直接找花店,花店裏頭最多了。


    “那種花很稀有,我非常想要得到。”


    “變態睛……有什麽好稀有的!”


    藺帛瑛喃喃的叨念著,但看到她老爸瞪她的眼光之後,就連忙閉嘴不敢再碎碎念,免得討一頓罵。


    “是哪種花?你身上有嗎?可以拿出來借我看嗎?”


    藺父一向喜歡奇珍異草,對於花無香舍得用生命去換來的花草感到好奇極了。


    “有。”他拿出了盒子打開它。“不過數量很少。”


    當一朵朵鵝黃色小花在藺帛瑛父女麵前亮相時,藺帛瑛毫不客氣的放聲大笑。


    “哇咧……我還以為是哪種寶物咧,原來是這種啊!”


    笑翻了,這種她家四周不是一大片嗎?


    還為了這種花在賣命!


    她真的確定花無香神經有毛病了。


    沒錯……也許他一出生神經就有問題了,不然怎麽會取名叫花無香呢?


    “笑什麽!”花無香不悅,縱使對方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也太過失禮了。


    “笑不行哪?!你擺那副閻王臉要做什麽?”


    她藺帛瑛可不是被人給嚇大的!


    “帛瑛,夠了!”


    “噢!”


    “你要這種花做什麽?”藺父問道。


    “我是調香師,這種花的味道是我畢生聞過最難忘的,所以我出來找尋它。”


    “調香師?”


    藺父的眉頭皺了起來。挺奇怪的職業。


    “不過這種花就如同你說的,數量真的是很稀少,除非以人工培育它。”


    “嗯,我就是看到比較低處的地方有不少,想冒險去摘才會出事。”


    “不值……不值……”藺帛瑛還是不停的搖著頭。“這種花真的不值得你為它賣命啊!”


    “聽你這麽說,你知道哪裏還有這種花嗎?”他激動的說道。


    想要量產的話,原料就必須要充足才行。


    “知道,我家就一堆了,你隻要跨出我家家門,你就會看到成片的這種花。”


    哎呀呀!她當是草的東西人家卻當它是寶,笑死人了!


    “真的嗎?”


    聽到藺帛瑛的話他就想起身,但是腳卻有些疼痛。


    “當然是真的了,我們騙你做什麽啊?而且不隻這樣,我們還會種唷。”她得意的說道。


    花無香對於藺帛瑛所講的話比較質疑,他將視線投向藺父求證。


    “沒錯,帛瑛所說的全都是真的,不過……我不會教你如何種這種花的。”


    “為什麽?我不會無償要你教我種花。”


    拜托人做事當然得付出一點代價,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我不是要你的錢,這種花可是花了我好幾年才研究出來如何人工栽培,我怎麽可能輕易的將技術傳授給人。”


    “這……我是真的很需要它!”


    突然,有個想法從藺帛瑛幾乎要發黴的腦袋裏頭冒了出來!


    嗬嗬……她會不情不願的和她老爸、老媽窩在這裏,是因為她沒有任何的求生能力,所以必須仰人鼻息。


    但……現在……


    嘿嘿……她也總算是有一點專長了。


    種這種花她不是就會嗎?


    看他還挺有錢的,也許她可以利用他離開這個鬼地方。


    她露出了惡魔的笑容,頭頂及背部幾乎都快長出惡魔的角及黑色的羽翼了。


    “很抱歉……我沒辦法教你,我也不允許你把我種的這些花給摘走,如果你真的背著我偷摘花的話,就枉費我救你了。”


    對藺父而言,這些鵝黃色的小花就像是他的寶一樣。


    “藺先生……”


    花無香還想再說什麽,但是藺父已經走出了客廳,表明他不想再談下去了。


    花無香頹喪極了,他真的很難相信有人竟然不要錢,隻要這些花而已……


    跟錢比起來,這種花有如此重要嗎?


    不過,他們雖然是住在這種地方,但穿著仍然挺時髦的,也許住在這裏隻是他們的興趣而已吧。花無香在心裏頭想著。


    藺帛瑛雙手支著下巴不停的看著花無香,手指還不時在她自己的唇上輕敲著。


    “藺小姐,有事嗎?”


    “沒事、沒事。”


    她笑,笑得得意、惡劣極了。


    她的笑容明顯就是不懷好意,花無香閱人無數,他當然看得出來;但他並不打算搭理眼前這個長相可愛,卻舉止、想法奇特的女孩子。


    “萊花先生……”


    藺帛瑛搓著手笑嘻嘻的。


    “嗯?”


    他挑眉,對她惡意取的綽號不甚高興。


    “不……不不……我是說花菜……呃……萊花……沒沒……是花先生。”


    真糟糕,好複雜呢!


    “你的職業是調香師是不是?”


    “沒錯。”


    他的公司早就都放手讓元旦去打理了,他隻要每天窩在調香室裏調製香味就行了。


    “那月薪多少啊?”


    她頗為好奇,該不會是一萬五千八吧!如果真的這麽少,那他就算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


    “還過得去。”他保留的說道,不知這個看起來邪惡的女孩子心中在想些什麽。


    “有沒有十開頭?”她雙手食指比出了個十。


    “十”雖然說多不多,但還是挺誘人的。


    “算有。”


    哇哈哈哈……她在心裏頭狂笑著。


    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的春天真的要到了,不枉她每天這麽辛苦的燒香拜佛,神明終於聽到她可憐的哀求,派了個仆人要把她帶出這個痛苦的深淵了。


    “我和你打個商量。”她賊賊的說。


    “商量?商量什麽?”


    他有點戒心,她看起來不懷好意。


    “放心……你不用這麽害怕,我又不是要剝你的皮、抽你的筋,更不會強奸你,你放心好了。


    咽……雖然他看起來還不錯,不過,基本上她藺大小姐還沒有饑渴到這種程度。


    “不然你有什麽想和我商量的?”


    “你最在意的事。”


    “在意?你是說花嗎?”


    他現在心中最在意的就是這種花了。


    “你現在是要和我談條件?”


    他警戒的豎起了寒毛,從小的生長環境讓他特別的有危機意識。


    “不……你放輕鬆一點,我又不會把你給怎麽樣了咩……我都說了隻是要和你打個商量而已。這個花啊!我也會種耶。”


    她得意極了。


    “然後?”


    “然後接下來所說的就是重點了,隻要你……”她的手指著花無香。“願意帶我離開這個鳥地方.再保我三餐衣食不缺,那我就幫你種你想要的花。”


    這樣不是很好嗎?


    他也不吃虧……


    可以啦、可以啦……如果他不答應的話,那他就是呆子了。


    像她老爸這麽有種花天賦的人,都得花好幾年的時間才研究出這種阿裏不達小花到底是怎麽種的,進而大量的培育,更何況是他啊!


    他看起來……可能連泥士都沒有摸過吧!說不定窮其一生待在這種山穀,還是研究不出來。


    “是嗎?”他淡淡的說道,口氣雖然冷淡,但心裏頭已經開始盤算。


    “好不好……我不會吃很多的啦,零用錢也不會和你要很多。”


    給她一般員工要求的薪水就好了,她不會惡劣到這種程度。


    “你真的會種?”他確認著。


    如果她真的會而不是撒謊的話,那這也可行不是嗎?


    研發出新品種的香水,最起碼會為他們公司帶來上億的利潤,就算養她三十年那又如何呢?


    “令尊同意嗎?”


    “我已經滿二十歲了耶,有人身自主權了啦……就算是不同意,我也要跟著你走。”


    “跟著我走?”


    他可沒興趣帶了個拖油瓶!


    “是啊,就當我們是在私奔好了!”她異想天開。“你就帶我走吧。”


    “做不到。”


    他搖頭,最起碼她父親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果你想要我帶你離開這裏,就必須得到令尊的同意。


    “真八股呢!”


    你老爸就你老爸嘛,還令尊的同意,笑死人了!


    “好啊,你不帶我走也沒關係,那你就留下來好了,看你花十年的時間能不能種得出這種阿裏不達小花。”


    她才不想求人呢!


    她是在同花無香商量而已唷……她也沒有威脅他,如果他認為他真的很吃虧的話,那就算了!


    他就自己去慢慢種!


    哇哈哈哈哈……


    她是說中了重點,同時也踩中了他的痛處,他非常需要她口中所講的阿裏不達小花。


    雖然她家如她所說的種了一大片,但他不會偷摘恩人的心血,若這樣無功而返他又會扼腕極了。


    沒錯,他是沒有任何的選擇權……


    藺父不教他怎麽種,那他唯一的方法就隻有從藺帛瑛這裏下手了。


    “給我時間讓我想想好嗎?”


    他得想清楚才行。


    “行……行……”


    藺帛瑛點頭如搗蒜,反正他隻要願意考慮的話,那她就算是有希望。


    “你慢慢想、仔細想,千萬要想得透徹一點唷。”


    “嗯。”


    好奇怪的一對父女,父親對這種田園生活甘之如飴,但女兒卻有如處在汙水泥沼裏頭,真令人想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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