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水北岸。


    遠遠望去,定州軍兵甲列陣,旌旗飄蕩,三裏外,冀州軍同樣列兵相對,雙方各自穩陣無動,想來也是經過昨晚的夜襲戰,冀州軍士氣再降緣故,隻不過盧望先已經抱著最後必死的戰心,所以他無所退路,眼下盧望先再等另一支兵馬的消息,隻要飛騎趕來,他必定義無反顧,走上死路。


    “將軍,定州軍令騎來話,荀樂請你戰前一敘!”


    沉悶的等待中,冀州軍的旗令兵飛奔趕來。


    盧望先端坐於華蓋下,聽得這話,盧望先起身,來至華蓋台下,左右自有親兵奉上甲胄刀刃。


    “將軍,大戰在即,定州軍弱勢相對,此番邀你陣前一敘,必定有詐,不可去!”


    偏校齊聲勸言,可盧望先也算是個人傑,從最低級的馬前卒走到今日這一步,說起能耐了得也不為過,正因如此,他膽心勇力卓著,稍稍思量後,盧望先沉聲道:“荀樂出身將門,非卑鄙小人,他敢說出這話,我若不應,豈不是掉了冀州軍的威名,來人,備馬,容我會會這個臨州悍將!”


    定州軍本陣營列。


    荀樂已然獨騎立馬,身旁,陳震、紇骨烏等將領全都麵色焦躁,攔身左右。


    “將軍三思,此時關鍵,切莫亂來!”陳震誠心相對:“那盧望先已經連敗,必定惱羞成怒,萬一您與之相照麵,被他耍詐偷襲,我等兵陣無主,後果不堪設想!”


    “將軍,切莫意氣用事啊!”


    紇骨烏附言,可是荀樂這樣做有自己的道理,所以幾經勸言後,荀樂沉聲:“爾等切莫多言,本將去去就來!”


    到這裏,陳震、紇骨烏這些人不敢再多嘴,隨即荀樂撥馬起駕,帶著一隊親兵離開。


    “將軍到底想做什麽?”陳震思想不明,紇骨烏道:“要麽我帶人跟著將軍,萬一盧望先那雜碎有什麽陰謀,也能護的將軍周全!”


    “甚好!”陳震很認同紇骨烏的話:“你帶五百輕騎遠遠跟著將軍,我在這裏掌控大營,但凡冀州軍有什麽動靜,我都會派人速速告知你!”


    荒涼的土坡上,盧望先獨騎在此,遠處,他的親兵列隊等候,約莫半刻不過,迎麵奔來一騎,盧望先細目相看,乃是荀樂。


    荀樂奔馬近前,盧望先將馬槊插進土裏,讓後抱拳相對:“荀將軍,許久不見,你精神力又好了許多!”


    對於這話,荀樂笑言:“不敢,不敢!”


    恭禮過後,二人齊齊下馬,席地而坐,那荀樂取出隨身攜帶的酒葫蘆,虎飲一口,讓後扔給盧望先,盧望先毫無猶豫,以牛飲相對,見此,荀樂笑聲:“盧將軍,你如此大膽,萬一我在酒裏下藥,你豈不是未戰先死,將小命交代給我了!”


    盧望先摸著嘴角的酒漬,哈哈大笑,約莫一息,盧望先驟然轉變,目瞪吹須,強聲道:“你荀樂是個人物,若以這般詭計襲殺本將,那可就太愧對你的名頭了!”


    見得盧望先這樣強勢,荀樂麵色幾經轉變,最終歎了口氣,讓後拿迴酒葫蘆,小飲一口,道:“盧兄,你我同為大魏將臣,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在可惜了!”


    “可惜?你懂什麽可惜?”盧望先心有憋屈,聲沉狠厲:“二十年前,我入伍從軍,在多少次拚殺搏命中得到今天的地位,那時,太祖暴政,官宦之亂,權貴之變,我何曾從身?何曾叛逆?我隻想守住這一畝三地,讓那些陪我奮戰的弟兄有個好結果,是袁馗那個老畜生,他強權奪利,多次出手阻礙我,不然我怎會對他痛下殺手!”


    “強權奪利?好一個強權奪利!”荀樂搖頭:“你身為臣子,卻不守臣道,袁馗恪守本分,那是再救你,你卻不應,是你自己迷失心智,走到今日的歧路!”


    “夠了!”盧望先怒聲:“要戰便戰,何須多言!”話到這裏,盧望先冷笑:“或許你不知道,在你與我說話的功夫,你的根基定州城已經陷入戰火中!”


    此話入耳,荀樂麵色驟變瞬息,盧望先瞧之,繼續沉聲:“荀樂,雖然我之前數次敗落你手,但狼死吞牙拚,這一次,你們定州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


    隻是荀樂非弱人將領,他根本不會害怕的盧望先的威脅,不待盧望先說完,荀樂已經起身。


    “盧將軍,我等著你的兵鋒!”


    話畢,荀樂轉身便走,盧望先盯著荀樂的背影,心中憋勁,不覺中他竟然手按腰刀,可身為將者的尊嚴讓他沒有出手,否則荀樂的性命將會有憂。


    這荀樂離開盧望先後,急急歸營,不成想碰上紇骨烏的騎兵。


    “將軍,那盧望先沒有耍什麽詭計吧!”


    紇骨烏急聲問道,荀樂應聲:“立刻飛騎告知陳震,派一彪人馬趕迴定州城,盧望先那個混賬分兵襲擊了!”


    定州城,鄭譙經過過吳國安的襲擊後,心有餘悸,畢竟大軍出征在外,內裏空虛,他不能不妨,於是在飛翎騎離開後,鄭譙下令征召青壯,暫為團練兵役,以保城安,按照鄭譙的估算,哪怕冀州軍再度來襲,也得經過十多日,畢竟定州軍的一萬大軍就在前麵頂著。


    但是冀州軍已經道生死關頭,馮吉諫言不得,盧望先無所退意,在這樣的局麵下,魚死網破將成必然。


    當鄭譙細細安防時,城頭兵士來報,言曰城外出現不明騎軍,對於這個消息,鄭譙驚了個滿腔。


    “該不會是飛翎騎吧!”


    帶著這般懷疑,鄭譙急急攀上城頭,可是一眼望去,遠處黑壓壓的一片,哪有什麽自家兵士的旗幟,到這裏,鄭譙意識到不妙,他趕緊唿聲:“快關城門!”


    城外一裏處,馮吉派出兩千騎軍來此襲擊,他故作姿態,刻意驚嚇定州城,一來能夠立起冀州軍的兵威,二來讓定州城不穩的消息散出去,給前方對決的定州軍施壓,如此兩得計策,馮吉當真估算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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