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秋天,是一年當中最美的季節。


    因為剛剛下過一場秋雨的緣故,顯得無比清涼,空氣清新極了。遠處的那連綿如海的墨綠色,就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牧場,五顏六色的野花點綴其中,就好像是一方色彩斑斕的大地毯


    在夕陽的掩映之下,勤勞的牧人正在驅趕著成群的牛羊,嘹亮的牧歌聲是那麽的蒼涼悠遠……


    “趙將軍安好。”披著一件翠綠色披風的三奶奶恭恭敬敬的朝著趙深行了一個蹲身禮。


    陳長生並沒有來到草原上和自己“共商大事”,反而是派了一個姬妾過來,這讓趙深非常的不快,並且把這種不滿的情緒清清楚楚的寫在臉上:“陳長生怎麽沒有來呀?”


    “我家老爺有點別的事情,所以就讓我來了。”即便是麵對手握重兵的趙深,三奶奶依舊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態度,依舊是那麽的彬彬有禮:“若是趙將軍有什麽吩咐,對我說也是一樣的。”


    “你能代表陳長生嗎?”


    三奶奶並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而是不動聲色的從懷裏摸出了一盒藥物,麵帶微笑的遞給了趙深——那是一盒還沒有開封的“布洛芬”膠囊。


    大明朝顯然是沒有這種東西的,趙深頓時就明白了。他微微的擺了擺手,對著手下的那幾個親兵說道:“你們全都退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來。”


    “是。”


    支開了左右諸人之後,營帳中僅僅隻剩下了趙深和三奶奶二人。


    趙深饒有興趣的拿起了那盒“布洛芬”,不停的在手中把玩著,用非常值得玩味的語氣問道:“你知道這東西意味著什麽嗎?”


    “奴當然知道。”三奶奶抿著鮮豔的嘴唇笑了笑:“不過是一盒超越了時代的藥物而已。”


    這個迴答讓趙深感到十分的吃驚,他再次用驚愕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三奶奶,但卻良久不語。


    三奶奶這種花容月貌的女子,總是能夠吸引男人的目光。但趙深的眼神卻沒有絲毫“色眯眯”的意思,反而更像是遇到了什麽難題似的,過了好半天才終於開口說道:“看這樣子,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陳長生的底細吧?”


    “我家老爺對我從不隱瞞。”


    趙森顯然很清楚的知道三奶奶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但他卻愈發的不能理解了:“陳長生連這種事情都能讓你知道?”


    “奴早就知道了。”三奶奶的語氣是那麽的平靜,就好像是在說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奴不僅知道我家老爺的底細,還知道趙將軍你的底細……”


    聽了這句話,趙深的眸子裏頓時就閃過一抹比刀劍還要鋒銳的鋒芒,那種蓬勃而出的殺氣頓時撲麵而來:“這個陳長生還真是婦人之仁,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能讓你知道,若換做是我……”


    “若是趙將軍的話,這樣的秘密若是被別人知道了,必然是有一個殺一個,是吧?”


    “當然,我真的想不明白了,陳長生怎麽會允許自己的秘密被一個女人知道……”


    和鋒芒畢露的趙深相比,三奶奶顯然太過於柔弱了,但讓說出的話卻一點都不柔弱:“趙將軍這麽說就不對了。奴始終認為,如同趙將軍這樣的人物,就應該懂得男女平等的道理……”


    “你知道還不少啊。”趙深頓時就收起了對三奶奶的輕慢之心,坐到了她的對麵,開始以平等的姿態說起了正事兒:“你還知道多少?”


    “奴還知道將軍要是想做點什麽的話,隻怕這天底下沒有誰能擋得住你。趙將軍的那支火器新軍雖然僅僅隻有數千人馬,卻是當世第一虎賁強兵,就算是說是天下無敵也不為過了。”


    “你知道就好。”趙深一點都不想掩飾自己的真實內心,“那你應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了吧?”


    “以趙將軍這麽多年來的隱忍和布局,必然所圖者大。”三奶奶的臉上始終掛著得體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不論是江山易主也好,是王朝更替也罷,對於趙將軍來說,應該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奴以為,以趙將軍的遠見卓識,應該不隻是想過一把當皇帝的癮吧?”


    “老實說,我對皇位沒有太大的興趣。”


    “趙將軍是想按照自己的意誌改造這個世界,是嗎?”


    “這你也知道?”


    三奶奶嫣然一笑,她的笑容仿佛春花綻放,和鋒芒畢露的趙深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反差,就好像是在一頭猛虎麵前綻放的花朵:“但這終究不是崇禎時代呀,也沒有那多的國仇家恨……”


    聽了這句話,趙深頓時就愣住了。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女人,竟然能說出“崇禎”這兩個字來。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全都是拜我家老爺所賜。”


    “既然陳長生知道這些,這麽多年以來,他竟然什麽都沒有做,這真的讓我無法理解。”趙深用直勾勾的眼神盯著三奶奶那張精致的臉龐:“老實說,麵對你這麽美麗的女人,連我都有點動心了……”


    “多謝趙將軍誇獎。”


    “但再怎麽美貌的女子,又怎能和改變時代的宏圖霸業相提並論呢?這個道理陳長生不可能不明白……但是這麽多年以來,他卻什麽都沒有做,我真的理解不了,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這很簡單。”三奶奶的語氣依舊是那麽的輕鬆:“因為我家老爺你趙將軍根本就不是同一種人。”


    “我家老爺從來就沒有什麽宏達的誌向,也沒有改變時代的想法。你可以說他是胸無大誌,也可以說他是婦人之仁,但我奴的心目當中,老爺是一個好人。”


    好人?


    在趙深的心目當中,好或者是壞絕不應該成為衡量一個穿越者的標尺。


    既然穿越到了這個時代,就應該盡其所能的改變曆史,讓曆史沿著自己的意誌前進。


    好人,絕對是一個最無用的標準。


    對於陳長生這樣的好人,趙深是非常非常不屑的:“我知道你的生身,若不是因為那陳長生比的下場必然悲慘,所以你才說他的好人。”


    “確實如此。”


    趙深的語氣陡然就變得高亢起來,他奮力的揮舞著拳頭,幾乎就是在呐喊一般:“我們這樣的人,天然就肩負著改變時代的使命,那是曆史賦予我們的機遇和責任,隻有緊緊抓住這個機會,盡一切之可能的改造曆史。哪怕僅僅隻是最基本的王天下臣諸侯,也比單純做一個好人要強的多。”


    “昂昂七尺,堂堂男兒,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就應該做出經天緯地的英雄壯舉,就應該打造出屬於自己的英雄霸業……”


    趙深從來就不是一個善於言談的人物,隻有在今天的這種情況下,他才會毫不掩飾的表露出自己內心當中的真實想法。


    當趙深慷慨陳詞的時候,三奶奶始終麵帶微笑的傾聽著。直到趙深說的有些累了,她才笑盈盈的迴了一句:“在趙將軍這樣的人物麵前,本沒有奴胡亂置喙的餘地,但是在奴看來,即便是趙將軍已經有爭霸四海的實力,卻算不得什麽英雄……”


    一直以來,趙深都被草原各部視為無所不能的戰神,連他自己都覺得肩負神聖的曆史使命,雖然他一直都表現的非常謙遜,但內心卻是無比的高傲,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麵說他不算英雄。


    而且說出這句話的還是一個女人。


    趙深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了開始冷笑起來:“我不算英雄?難道陳長生那樣的家夥才是英雄嗎?”


    “我家老爺當然不是什麽英雄,他也不想成為英雄,因為那太累了。”三奶奶臉上的微笑表情漸漸消失,開始變得嚴肅起來:“要說天下英雄,當首推南洋的周正。”


    周正?


    趙深對於這個名字還是比較陌生的,他僅僅隻是知道一個名叫周正的人,在南洋那邊打開了一點小小的局麵,僅此而已。


    三奶奶簡簡單單的說起了周正的事跡,然後又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趙深一眼:“那周正雖然沒有打造出無敵於於天下的兵馬,也沒有威震四海的赫赫威名,但他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要和堅韌不拔的精神,硬生生的在南洋開辟出一番局麵,為曆史打造出另外一種可能,這才是真正的英雄……”


    “你說的這種可能是不是在說……海權?”


    “趙將軍慧眼,果然看的明白通透。”


    趙深的眸子裏又開始燃燒起了熊熊的火焰,整個人就好像是一柄出鞘的鋼刀,充滿了咄咄逼人的鋒芒:“若是那周正真的能闖出了一條海權的路子,確實不失為一號人物。但我中華終究是陸權文明,我不在乎什麽英雄的虛名,隻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希望陳長生能夠幫我……在這個世界上,也就隻有他最了解我了……”


    “我家老爺寧可去幫那個周正,也不會幫你的。”


    “為什麽?”


    “因為趙將軍隻不過是天下為棋盤,隻不過是想實現自己的價值,你所謂的雄途霸業也不過是個人的野心罷了。”


    聽了這句話,趙深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非常難看,他下意識的按住了刀柄,死死的盯著三奶奶。


    三奶奶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已經漸漸浮現在趙深臉上的騰騰殺氣,甚至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畏懼的意思,而是迎著趙深的目光和他對視良久,然後才一字一頓的說道:“看來我真的說對了!”


    趙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緊緊握住刀柄的手慢慢的鬆開了,用一種略顯沙啞的語氣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住處,你該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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