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的時候,陳長生真的認為朱棣突然暈倒,必然就是和心血管之類的疾病有關。


    雖然確確實實存在中暑的症狀,但那最多隻能算是一個誘因,陳長生真的懷疑朱棣患有陳年的心血管疾病,尤其是冠心病什麽的。


    但仔細詢問過他的個人感受之後,卻又感覺不像。


    如果真是心髒的問題,必然會有時不時的心悸、絞痛或者是頭暈目眩之類的症狀,但朱棣的身體狀況一直都很好,以前並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症狀。


    這就不對了呀。


    無論是心髒本身的疾病,還想心血管類型的疾病,普遍都存在一個漫長的發病期,一般都長達幾年甚至十幾年之久,並且在日常生活中總是會時不時的表現出一些明顯的病征。


    但朱棣卻沒有這樣的表現,就好像突然之間就毫無征兆的暈倒了一樣。


    如果僅僅隻是中暑,不大可能昏迷三天三夜這麽久。


    而且朱棣身邊這麽多的禦醫,要真隻是中暑的,他們肯定是能處理的呀,不至於讓知道昏迷這麽長時間。


    難道朱棣的暈倒和心髒無關?


    “容臣看一看陛下的龍睛。”


    陳長生湊上前去,翻開了朱棣的眼瞼——確實發現了眼底出血的症狀。


    一般情況下,眼底出血都和高血壓類型的疾病有著直接的關係,甚至可以由此判斷就是高血壓。


    但這就更不對了呀。


    高血壓不是某種具體的疾病,而是身體生命指標的不正常,這是一個“係統化”的東西,必然伴隨著很多其他的症狀。


    但是在這之前,朱棣並沒有表現出高血壓的症狀啊。


    那就隻剩下最後一個可能了:腦血管類型疾病。


    “陛下是不是感覺身體沉重通身無力?”


    “正是如此。”


    “是不是感覺頭暈目眩頭重腳輕?”


    “朕一直都說陳愛卿醫術高明,果然是一說就準。”


    看這個樣子,應該就是某種類型的腦血管疾病了。


    隻可惜,因為這個時代的醫療技術還很落後,尤其是腦袋上的疾病,因為缺乏現代化的大型檢查設備,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也不能確診具體到底是哪一種腦血管疾病,隻能做進一步的精細診斷才行。


    “陛下的太陽穴處,是不是偶然會感到如同針刺一般的尖銳痛感?而且這種痛感還會蔓延到後腦和耳目?”


    “如此針刺般的痛感是真的有,但卻不是發於太陽穴處,而是發於後頸部位。”


    後頸部位?


    陳長生還是頭一迴遇到這樣的狀況呢。


    “陛下後頸部位疼痛有多久了?”


    “七八年了吧。”


    “以前用過些什麽藥物?”


    “用過丹參幹漆丸和蘇和散,”迴答這個問題的是那個白白胖胖的孫太監:“還用活絡丹和八寶沉香丸……”


    這些個都是傳統的清熱、養心、安神、息風之類的藥物,按照朱棣說的症狀肯定是有些作用的,但卻不具備針對性。


    禦醫們給朱棣用的藥物,根本就不是那種具有“立竿見影”效果的“特效藥”,而是更類似於“廣譜藥”——反正大致的用藥方向是沒有錯的,但卻沒有特別好的效果。


    “微臣再給陛下把一把脈吧。”


    朱棣很配合的伸出了手,陳長生很認真的開始為皇帝陛下“切脈”。


    朱棣的脈象很“浮”,按照中醫的說法就“津血不足”“快而無力”,這就是傳統中醫經常說到的“氣血兩虛”。按照現代醫學的解釋,就是心跳過速,而且有很明顯的心律不齊的跡象。


    陳長生再一次推翻了剛才的論斷:應該就是心髒方麵的疾病。


    “微臣才疏學淺醫術不精,不管確診陛下所患何種病症,隻能大致的推斷出是怔仲之症。”


    陳長生所說的“怔仲之症”,就是在說朱棣的心髒有問題,但朱棣卻始終在強調自己的腦袋疼,所以陳長生根本就不敢做出定論,隻能用了一個比較穩妥的辦法:“微臣建議,陛下先服用八珍散和朱雀丸,要是有些效果再服用天王保心丹……”


    陳長生說的這些,全都是名貴藥物,而且是禦醫們最喜歡用的那種類型。雖然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卻勝在藥性比較溫和,就算是不完全對症,也沒有什麽副作用,是非常穩妥的要房子。


    “陳愛卿的醫術朕還是信得過的,就用陳愛卿的這個方子吧。”朱棣無力的耷拉著腦袋,微微的擺著手說道:“朕有些乏了,你們全的告退吧。”


    “微臣告退。”


    夜色已經很深了。


    星月暗淡,顯得十分冷清,遠處的燈火把一切都照的影影綽綽迷迷糊糊。


    當陳長生迴到自己營帳中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趙深早已經恭候多時了。


    “陛下醒了?”


    “是的。”


    “陛下的狀況怎麽樣?”


    “我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好還是壞。”


    “你不是神醫嗎?”趙森嘿嘿的笑著。


    “我覺得……我認為陛下的狀況應該不是很好。”


    趙深似乎並不怎麽關心朱棣的病情,隻是作為一句開場白隨便說說罷了,他用一種滿不在乎的態度,很隨意的踢了踢腳下的那個小小木箱:“明天就要分別了,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分別?


    你是漠北都司的指揮使,我是漠北都司的監軍使,咱們就是“一個單位的同事”,雖說我早就想走了,但漢王朱高煦不是不讓我迴去嗎?


    分別二字從何談起呀?


    “漢王的命令已經送過來了,大軍即將開拔返迴了。”趙森哈哈大笑著說道:“皇帝陛下病體沉重,一路之上沒有你這樣的神醫貼身照料,總是說不過去的,所以漢王殿下專門點了你的名字,要你伴駕隨行返迴。”


    北伐大軍本就是要迴去的,自從皇帝陛下出了意外之後,大軍返迴就變得更加迫切。


    雖然朱高煦不讚同讓陳長生迴去,而是希望他能繼續和趙深合作,好好經營漠北的局麵,但現在他卻必須要迴去了。


    一來是因為陳長生醫術高明,有他伴駕隨行可以方便很多。要不然的話,肯定會有人說閑話,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漠北都司已經不需要他這個監軍使了。


    “大軍返迴,漠北都司必須有人坐鎮才行。”趙深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笑嗬嗬的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坐鎮漠北的這個人肯定是我,而且為了安撫各部,同時也是為了提防本雅失裏的反撲,漢王殿下已經把克魯倫河以東的地盤全都劃歸給了漠北都司,同時允我一旦有變可以便宜行事的權力。”


    為了沒有後顧之憂,漢王朱高煦就按照以前趙深的要求,擴大了漠北都司的地盤,其實也就是等於是變相的擴大了趙深的地盤。除此之外,還給了他“便宜行事”的特權。


    以前趙深想要但卻沒有得到的東西,現如今卻全都已經捏在手心裏頭了。


    “恭喜趙兄了,你終於得到了你早就想得到的東西。你已經有了專斷大權,以後再也沒有誰牽絆你了。”


    趙深如此賣力的維護漢王的利益,漢王當然也得投桃報李,給了趙深想要的東西,並且還額外給了“便宜行事”的莫大權力。


    “我是漢王的人,他不把地盤和權力給我,還能給誰呢?”雖然趙深笑的非常含蓄,但卻終究掩飾不住他的得意之色:“而且我對漢王殿下的忠誠天日可鑒,當然用不著再委派監軍來製衡我,這些全都是我應得的,難道你不這麽認為嗎?”


    “你不是早就想迴去了嘛,現如今也遂了心願,你終於可以迴家享受榮華富貴了,再也不用在草原上陪著我吃沙子喝西北風了。”


    陳長生看了看趙深腳下的那個箱子:“這是你送給我的禮物?”


    趙深的迴答永遠都是那麽的言簡意賅:“是。”


    “什麽東西?”


    “你最喜歡的東西。”


    “金銀黃白之物?”


    “你不就是喜歡金銀和美女嘛,我手頭上沒有女人,就送你點金銀好了,也算是你我共事一場,給你留個念想。”趙深從來就不是那種婆婆媽媽的人,他做事一直都是這麽的爽快:“這偌大的地盤還有這麽多的部落,夠我忙一陣子的了,明日你走的時候,我就不來和你道別了。你知道我最煩那些亂七八糟的繁文縟節了……”


    陳長生正要開口說點什麽,外麵已經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那個白白胖胖的孫太監就火急火燎的闖了進來:“陳大人,你趕緊去看看。”


    “孫公公怎麽如此驚慌?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陛下服用了陳大人開的藥方之後,開始的時候還好端端的,沒過多久,突然就神誌不清了,還在不停的說胡話,現如今已經昏迷過去了……”


    啊!


    我開的那些藥物本就是藥性溫和,就算是不對症口,也不至於說會起到反作用吧?


    怎麽會這樣呢?


    陳先生已經顧不得再和趙深多說什麽,隻是朝著他拱了拱手,就跟在白胖孫太監的身後,火急火燎的朝著皇帝陛下的營帳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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