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喧天,鼓樂齊鳴。


    幡旗招展,旌旗獵獵。


    大明王朝的皇帝陛下祭祀天地,那排場肯定小不了,光是在前麵引路的旗手隊伍就有上千人,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頭,緊接著就是出征的將士和一眾伴駕的文武官員……


    這樣的排場早已經把各部首領看的目瞪口呆,其實這樣的場麵算是比較小的了,要是他們見到皇家泰山祭禮的壯觀場麵,肯定會把下巴驚到腳麵上去。


    能夠在斡難河畔祭祀天地,其本身就有點曆史上“封狼居胥”的意味。尤其是這一次北伐遠征,文武群臣朝野上下全都是一片反對之聲,朱棣終究以極其強硬的態度強行發起了北伐,並且取得了不錯的戰功,愈發證明了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和“乾綱獨斷”。


    這讓朱棣非常非常的得意。


    尤其是漢王朱高煦率領著一眾身經百戰的大將和那些蒙古部落朝著他行禮的時候,朱棣愈發的感到誌得意滿起來。


    “諸位愛卿平身。”


    說了這句話之後,朱棣就大踏步的走向了站位比較靠後的那些個蒙古部落首領。


    “諸位平身,伴駕。”


    這些個部落首領雖然並不是什麽雄踞一方的大人物,但朱棣卻給了他們相當隆重的禮遇,並且允許他們陪伴在自己的左右。


    其實,這也是曆朝曆代一種不成文的“規矩”:畢竟這些首領並不是大明王朝真正意義上的臣子,而是帶有非常濃重的“外藩”興致,就算是天子也要給他們一些“客禮”。


    這與部落大小和實力強弱無關,而是中原王朝對於外藩的一種態度。


    就比如說現在還住京城的小朝魯吧,雖然他隻是小孩子,但卻不是朱棣的臣子,至少不完全是,而是應該算作大明王朝的客人,理所當然的應該享受到“王侯”級別的待遇。


    “像太陽一樣普照四方的嘎林沃德汗,您的光輝照耀著草原上的每一個角落,您的恩德必將如同喬巴山一樣永世長存……”


    “高貴的嘎林沃德汗,您是騰格裏長生天的兒子,是草原上所有部落共同的牧主。”


    “願嘎林沃德汗像天上的太陽一樣,永遠照臨蒼天之下的每一寸土地。”


    當這些部落首領用唱歌一樣的曲調開始歌功頌德的時候,朱棣真的躊躇滿誌,愈發感覺這次北伐已經取得了豐碩的成果。


    按照慣例,這個時候的朱棣就應該進行封賞了。


    在這種場合之下,封賞肯定非常的厚重。


    除了大量的金銀珠玉絲綢布帛等等這些傳統意義上的賞賜之外,朱棣還一口氣當場封了十幾個侯爵出來。


    “你們是有功的。”朱棣用非常欣賞的目光看著陳長生和趙深:“爾等二人統領漠東、漠北,兢兢業業公忠勤勉,為彰賞罰之效,特晉恩加漠北都司指揮使趙深者,為一等鎮遠伯。漠北都司監軍使陳長生者,為一等定遠伯。”


    “微臣叩謝天恩。”


    把東線最重要的趙深和陳長生封為一等伯,基本上已經和靖難時期的那些燕王舊部看齊了。


    那些大大小小的部落首領都已經封了侯,卻隻把陳長生和趙深加了一個一等伯的爵位,看起來好像是有點本末倒置,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麽迴事。


    那些個部落首領受封的侯爵,都是些忠義候、忠順侯、恭順侯、歸義侯、承恩侯之類的,看看這些名字就知道他們的實際地位了。


    而陳長生的封號卻是“定遠”,趙深的封號是“鎮遠”,意義非同一般呐。


    其實爵位本身真的沒那麽重要,現如今在留在京城的小朝魯,還被封了個王爵呢,又有什麽用?


    不過是一個尊貴的名號罷了,和權力並沒有什麽直接的關係。


    所有的這些流程全都是早已經安排好的,大肆封賞過後,時間卡的剛剛好,正是午時正刻前後。


    司禮的主祭官知道要進行祭天大典了的主體部分,立刻就拖著長長的尾音高聲唿喊起來:“吉時已至,祭天大典,始——”


    早就準備的吹打班子,立刻就奏起了“清平大樂”,手持玉圭的禮官魚貫而進,後麵跟著幾百名“通祭使”,冠冕整齊袍服煌煌的朱棣,先是望空遙拜了一番,然後就走上了鋪設著紅毯的主祭大道。


    在一片唱誦聲中,朱棣拾級而上,走過了三十三級台階之後,登上了那個土台子……醮壇的第一層。


    分列在醮壇四周的那四個祭壇立刻就被點燃了,熊熊烈烈的火焰頓時升騰而起。


    以焰火祭天,這是從上古時期就流傳下來的重要禮儀,也是典禮當中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朱棣率領一眾的隨祭官員,先進香再獻酒,然後獻上三牲供品,最後才展開一卷早就寫好的祝文開始宣讀:


    “煌煌上天,照臨下土。日月所至,甘霖風雨,庶物群生,各安其所,延古而至今,既安且寧,莫不茂者亦。惟天之子,大明皇帝朱氏棣者,上祭告蒼天,下敬厚土,唯願明光於四海,恩加於八方,敬拜於此,以期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皇帝自稱天子,那就是上天的兒子,所謂君權天授,就是說皇帝的一切權利全都是來自於上天。現如今朱棣這個代替上天執掌四方的皇帝,終於做出了一點“小小的成績”,所以必須要向上天“匯報”一下。


    這樣的祝文肯定是出於某個文壇大家之手,寫的辭采華麗言真意切,字字句句都古樸典雅,文字上的功夫絕對是當世最頂級的。


    洋洋灑灑近千言,光是讀完就要好大一會子呢。


    陳長生等人恭恭敬敬的垂手肅立在朱棣身後,旁邊就是熊熊燃燒的祭壇之火,在這樣悶熱的天氣當中,還穿著厚重的全套大禮服烤火,簡直就是活受罪。


    不知不覺之間,淋漓的熱汗就已經打濕了厚厚的衣衫,臉上依舊汗流不止。


    陳長生偷偷的瞄了身邊的趙森一眼。


    趙深同樣的熱的汗水淋漓,但卻始終把胸脯子挺的高高,活像是一柄標槍一般,一動不動站的筆直。


    按照陳長生的估計,光是這個最初步的禮儀流程,就足足有四十多分鍾的樣子。


    雖然天氣並不是特別的炎熱,但卻極其的悶熱潮濕,渾身上下的衣裳都濕透了,汗水還在順著胸口往下流淌。


    好不容易等待朱棣讀完了第一篇祝文的時候,陳長生感覺自己好像是置身於一座巨大的蒸籠當中,那種潮濕而又悶熱的感覺幾乎讓他喘不過氣氣來。


    好在接下來的祭天儀式,已經和他沒什麽關係了。


    在正午驕陽的炙烤之下,朱棣率領著漢王朱高煦和幾個宗室再次拾級而上,再次走過了三十三級台階之後,順利的登上了醮壇的第二層平台。


    按照當時人們的理解,越高的地方就距離上天越近,也就越容易和上天“交談”。


    下麵已經按照周禮奏起了“安平樂”,在悠揚的樂曲聲中,朱棣再次進香獻酒,奉上了古之六畜貢品,然後再次在熊熊烈烈的祭壇火焰圍繞之下,開始鄭重其事的宣讀第二篇祝文:


    “……天給其民,民之所欲者,天必從之。自我太祖洪武皇帝開創煌煌大明以來,真綏靖四海,濟兆萬民,所賴者天也,克成厥功,以撫四方,天之所鑒,未敢居功……”


    這片祝文的言辭顯然更具份量,也更能討上天的歡心,總是意思就是在說:我朱棣雖然建立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功業,其實所有的這些成績並不是因為我有多麽強大的能力,而是因為我所作所為的一切全都是遵照了上天的“指示”,我是在順應天命,所有的功勞都應該歸屬上天,我隻不過是按照天意做事而已。


    就在陳長生在下麵那一層平台上恭恭敬敬的聆聽著朱棣誦讀祝文的時候,站在他身後的巴拉輕輕的拽了拽他的衣角:“陳大人,怎麽還不結束啊?”


    “別著急,快了,快了……”陳長生小聲的迴答著。


    “真是太熱了,我覺得自己都快要被蒸熟了……”


    就在陳長生準備說點什麽的時候,身旁的趙深朝著他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不要在這種場合竊竊私語。


    陳長生微微的點了點頭,又朝著阿拉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乖乖站好什麽話都不要說。


    因為第二層平台明顯比第一層要狹小的多,位於四個角落處的那四座祭壇當中燃燒的熊熊大火靠的更近,朱高煦已經熱的有些頭腦發昏了,卻隻能咬著牙堅持。


    頭戴冠冕身穿龍袍的朱棣還在麵色肅穆的宣讀著祝文,臉上的汗水已經滴滴答答的落在祝文子上,卻依舊毫不在意,繼續用抑揚頓挫的語調高聲誦讀著……


    又過了約莫一頓飯的時間,終於順利讀完了第二篇祝文,朱棣再一次恭恭敬敬的朝著天地四方遙遙相拜,行了全禮之後才最後一次邁步走上了台階,朝著最高的那一層醮壇之頂走了上去!


    這一層平台雖然更加狹小,但卻是醮壇最高的頂點,無論是什麽樣的文臣武將功臣勳貴都沒有資格登上這麽高的位置,就算是朱高煦這樣的皇子也不行。


    隻有皇帝本人,才有資格登上醮壇的最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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