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即將開始的二次北伐,其實很多人都不看好。


    畢竟這一次北伐並沒有經過充分的準備,甚至連一個明確的戰略目標都沒有,純粹就是為了朱棣本人為了挽迴自己的顏麵而進行的超大規模軍事行動。


    甚而至於,連徐增壽都對這次北伐持悲觀態度,不僅不願意讓陳長生摻和其中,還一再向趙深提出了“慎重”“穩妥”的建議。


    但這個在酒館老板,卻對這次北伐持一種非常樂觀的態度,甚至已經做好了在取得勝利之後搶占市場傾銷貨物的準備,這就顯得十分奇怪了。


    象西商會這種大型的商業組織,不僅消息靈通,還一定會對將來的局麵做出某種預判,要不然他們不可能把生意做的這麽大。


    商業是最敏感的,他們肯定嗅到了一點什麽。


    “巴掌櫃,你憑什麽就認為這次北伐一定就可以取得勝利呢?”


    朝廷準備出動五十五大軍,以巨錘砸蚊之勢在西線展開雷霆萬鈞般的進攻,而且是由皇帝本人禦駕親征。這種規模的戰爭已經是事實上的國戰了,完全就是憑借強大的國力碾壓對方。


    但是,這個酒館老板卻對作為主攻方向的西線毫無興趣:“朝廷準備把傾國之兵豪賭西線,能不能取勝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東線肯定穩如泰山,而且一定可以把整個漠北和漠西的大大小小幾十個部落全部征服,然後揮師西進,將整個東蒙古完全收入囊中……”


    看著這個精明的生意他誇誇其談的說起還沒有開始的戰爭,就好像不懂下棋的人在看別人博弈之時指點江山一樣,這事本就十分的好笑。


    北伐還沒有正式開始呢,戰略部署戰術安排等等這些事宜還沒有完全展開。就連陳長生這個剛剛到任的監軍使都還沒有搞清楚這邊到底有多少人馬呢,他就已經好像看戲一樣說的頭頭是道了,豈不是可笑?


    “趙將軍的漠東聯軍確實很能打……”陳長生笑嗬嗬的說道:“但要一舉拿下整個東蒙古,恐怕也沒有那麽簡單,就連當年的成吉思汗都做不到……”


    “前人不能之事,今人未必不能。”巴音塔嗬嗬的笑了笑:“趙將軍手下掌握著至少兩萬鐵騎,掃平漠西、漠北一帶肯定沒有問題。”


    趙深手下有兩萬鐵騎?


    你可別開玩笑了。


    不管怎麽說,我都是監軍使啊,連我都不知道趙深的聯軍到底有多少人馬呢,你一個生意人怎麽會知道?


    雖然心中有許多疑問,但陳長生卻很謹慎的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嗬嗬的笑著反問道:“我軍兵力本是機密,你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從天氣變冷之後,趙將軍就通過我們西商會,訂購了大量的精料,通過這些精料就可以大致推算出趙將軍有多少戰馬,也就知道可以他有多少騎兵……”


    戰馬和駕車拉磨的挽馬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必須要用精料飼喂。有了這些信息,推算出趙深大概有多少騎兵,確實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兩萬騎兵?


    趙深真的有這麽多騎兵嗎?


    仔細想想,這個數字大致上應該是不會錯的。


    畢竟趙深在事實上掌控著漠東各部,還有漠北和漠西的幾個小部落,拚湊出兩支萬人以上規模的騎兵隊伍,也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但是,想要通過這兩萬騎兵就征服整個東蒙古,那就有點天方夜譚了。


    東蒙古的範圍這麽大,橫跨大半個草原和荒漠,殘存的北元勢力雖然早已經衰落的不成樣子,但畢竟曾經是一個強盛的王朝,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是說有兩萬騎兵就可以戰勝的。


    在整個東蒙古範圍之內,能夠拚湊出兩萬人馬的勢力,絕不隻有趙深這一股。


    “據我所知,趙將軍還有一支無敵的火器新軍,那才真叫厲害。”


    火器新軍?


    這已經不是陳長生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號了。


    至少在這之前,徐靜昌也曾提起過這支火器新軍。


    據徐靜昌所說,這支火器新軍是趙深一手打造出來的精銳,差不多有四千多人的樣子,非常非常的能打。


    對於這個時代來說,使用火器的軍隊並不是什麽稀罕事兒,即便是在明軍當中,也有相當數量的火器兵,甚至有專門的火器營,這一點都不稀奇。


    畢竟這個時代的火器已經相當的普及了,不僅軍中經常使用大型火炮作為攻防戰的重要手段,連民間都有大量火器的存在。


    若是換做別人,肯定對趙深的這支所謂的火器新軍沒啥興趣,但陳長生卻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火器兵呀,成規模成建製的火器兵到底意味著什麽,陳長生還能不清楚嗎?


    “你見過趙將軍的火器新軍?”


    “去年開春的時候,小人曾有幸見過趙將軍率領火器新軍作戰的情形。”這個精明的生意人微微的昂著頭,迴憶著自己的所見所聞:“當時小人帶著西商會的幾十個夥計,曾經跟隨趙將軍出征漠北,主要是為了購買奴隸……”


    在草原上,因為戰爭總是會產生很多奴隸,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而且販賣奴隸是一筆油水十足的生意,所有生意人對於奴隸總是趨之若鶩。


    雖然那場戰鬥已經過了一年多差不多兩年的時光,但是隻要提起,巴音塔依舊記憶猶新:“時至今日,小人依舊記得那場戰鬥的情形。才算是知道了什麽叫做摧枯拉朽,什麽叫做勢不可擋。”


    “什麽無敵精銳,什麽騎射無雙,在趙將軍的火器新軍麵前,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玩笑而已,這才是真正的天下無敵……”


    那場早已經過去的戰鬥給巴音塔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所以他立刻向西商會的總號那邊打了一個報告,詳細說明了趙深的火器新軍到底有多麽犀利多麽無敵,並且做出了趙深很有可能會統一整個東蒙古的預判!


    這個時代普遍存在的火器兵,其實戰鬥力並不怎麽強,甚至還不如傳統意義上的老式軍隊更能打,通常都是作為輔助兵種使用。


    但通過巴音塔的描述,陳長生卻知道了一個事實:趙深根本就沒有把火器兵作為輔助兵種,而是當成了突破的主力。


    陳長生畢竟是穿越者,就算是還沒有見過趙深的那支無敵軍隊,也可以大致的想象出那支火器新軍的什麽樣子了……


    組建新式的軍隊,用超越時代的戰術擊潰舊事軍隊,這幾乎就是所有穿越者必然會做的事情……


    陳長生越來越堅定的相信,趙深就是另外那個和自己一樣的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忽然響起了一陣響亮的喧囂之聲。


    巴音塔嗬嗬一笑:“外麵已經開賭了,陳大人有沒有興趣押幾注?”


    “你這裏還有賭場?”


    “當然是有的,陳大人想不想去看看。”


    陳長生稍微猶豫了一下:“好哇,那我就去看看吧。”


    當二人再次來到前麵那座排屋的時候,酒館裏那些粗笨的桌椅已經被挪開了,在中心位置上騰出了一片空間。


    隻見兩個打著赤膊的彪形大漢,穿著蒙古人傳統樣式的召得格——就是花花綠綠的摔跤服,正在不停的推拉絆摔!


    摔跤,本就是草原上最常見的體育、娛樂項目,深受男女老幼的喜愛,而且有著非常悠久的曆史傳統。


    把這樣的體育項目改造成為賭博項目,絕對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那些個喝的麵紅耳赤的人們,紛紛掏出散碎的銀兩和一串串銅錢,押注在自己喜歡的摔跤手身上。


    每當一個摔跤手把對手摔倒在地的時候,就會爆發出一陣陣近乎癲狂的呐喊和歡唿之聲,強烈的聲浪幾乎要能把酒館的頂棚掀翻,真是惹惱極了。


    “巴掌櫃,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摔跤手應該全都是你雇傭來的吧?”


    酒館老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大家都喜歡看這個,有想贏點酒錢,所以我幹脆就投其所好,順便抽取一點水頭錢,蠅頭小利而已,讓陳大人見笑了。”


    “你們這些個商人可真是精明啊。”陳長生由衷的感歎道:“這些個千裏迢迢來到這裏的工匠們,當牛做馬的幹活好不容易才賺了點錢,最終還是全被你們這些個生意人給賺了迴來,真是好手段。”


    “我們也是下了本錢的,而且他們全都喜歡這個。別人痛快了也快活了,我們做生意的也賺到了,豈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在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唿聲中,陳長生麵帶微笑的看著那兩個拚命角力的摔跤手,還有數不清的正在下注的工匠們,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恍惚了。


    在陳長生看來,大明王朝即將發起的北伐,何嚐不是如此?


    不管是率領幾十萬大軍的朱棣也好,正在厲兵秣馬的本雅失裏大汗也罷,終究隻是在台麵上搏殺的兩股勢力,就好像眼前的這兩個摔跤手一樣。


    也許,到了最後,真正拚死拚活舍命搏殺的“摔跤手”根本就什麽也得不到,反而是讓別人收獲的盆滿缽滿。


    勝利者未必就能有所收獲,失敗者也不一定就真的失去了什麽,反而是那些看起來很不起眼的人,總是能夠利用機會收獲滿滿……


    就好像眼前的這個酒館老板一樣。


    不論最終獲得勝利的哪一個摔跤手,也不管那些押注的人到底是輸還是贏,他都可以穩穩的血賺一筆。


    真正的贏家,從來就隱藏在暗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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