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的降臨下來,一團薄霧悄無聲息的籠罩了偌大的京城。


    在這樣的時節當中,夜晚總是會時不時的起一團霧氣,有時候夜風一吹也就散了。但今天晚上的霧氣卻顯得格外濃重,活像是揭開鍋蓋冒出來的水蒸氣一樣,在天地四方彌漫著,虛無縹緲中讓人捉摸不透。


    “慈姐姐。”小慧兒妹子端來兩碟子點心:“你已經餓了一整天,水米都還沒有打牙呢,先吃點點心墊墊肚皮吧。”


    “我不餓,多謝慧兒妹妹了。”


    “餓了這麽久,怎麽會不餓哩?”小慧兒妹子笑嘻嘻的掀開了慈表妹頭上的紅蓋頭:“這邊沒有外人,就隻有你我兩個,先吃點吧。”


    慈表妹枯坐了一整天,確實早已經饑腸轆轆,而且她早就已經和小慧兒妹子非常熟悉了,根本就用不著拿捏,索性撚起了一塊點心慢慢的吃了起來。


    小慧兒則拿起了一大把的繡花針,在洞房裏頭撒了又撒……其實她也不知道這麽做到底有什麽用,隻是聽別人說這樣做可以祛除邪祟帶來好運。


    “哦,對了。”慈表妹很小心的打開了一個紅色油漆的梳妝匣子,裏邊裝的卻不是首飾和胭脂水粉之類的化妝品,還是一些散碎銀兩和一些鬆石之類的小玩意。


    慈表妹隨手拿起兩塊鬆石就往小慧兒的手裏塞:“這一晌子,麻煩慧兒之處不少,這些東西你拿著玩兒好了。”


    “鬆石?還是綠鬆石?”小慧兒畢竟是執掌家裏“財政大權”的人物,一眼就看出了這些鬆石的來路:“這是打草原上來的東西吧?”


    “嗯。”慈表妹重重的點著頭:“我聽表姐夫說……聽老爺說,這是祥子在北邊伺候小公爺,小公爺說他伺候的好就隨手賞賜下來,祥子把這些銀錢和物件全都小心翼翼的積攢下來,不久之前才托表姐夫……老爺帶了迴來……”


    這些鬆石啊、美玉啊之類的東西原本就是草原上的“特產”,確實是就徐靜昌隨手打賞給祥子表弟的東西,祥子表弟又委托陳長生帶到家中交給了阮姨媽。


    在慈表妹出嫁的時候,阮姨媽就把這些東西當做“陪嫁”之物給了慈表妹。


    畢竟她隻是個小妾,無論家裏再怎麽貧寒,都不能連一點點的私房錢都沒有。


    “我不要。”小慧兒妹子嘻嘻的笑著:“這是阮姨媽給慈姐姐的嫁妝,是給你做私房錢用的,我可不能要。”


    “你我姐妹,還分什麽你的我的?”


    “我真的不要,我也不缺少這樣的小玩意兒,迴頭我送你一些。”


    就在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之時,外麵已經響起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是陳長生。


    慈表妹趕緊將紅蓋頭再次覆在自己的頭上……


    “哥,你這是喝了多少哇?”小慧兒妹子有些不滿意的埋怨著:“你這一身的酒氣,隔著八裏地都能聞到了,你沒喝醉吧?”


    陳長生確實喝了不少,但卻遠遠沒有到“罪”的那種程度:“外麵的賓客太多,一點都不喝肯定不行,我也就是隨便吃了幾杯而已。”


    “我都懶得說你了,外麵的賓客都散了吧?”


    “都已經散了。”


    “那好。”小慧兒笑嘻嘻的扯著陳長生的衣袖,讓他坐到了慈表妹的身旁:“今兒個是你和慈姐姐大喜的日子,我就不耽誤你們了……”


    小慧兒邁步就往外走,走到了門口的時候還不忘扮了個鬼臉,用非常俏皮的語氣說道:“早生貴子哦。”


    小慧兒妹子一走,洞房之內就僅隻剩下慈表妹和陳長生二人了。


    此時此刻的慈表妹,心頭突突狂跳,知道陳長生挑開頂著的紅蓋頭之時,愈發的羞澀難當,但還是鼓足了勇氣,羞羞怯怯的看了他一眼:“表姐夫……哦,不……老爺,今日是老爺大戲的日子,就讓奴婢好生的伺候老爺一迴……”


    嬌妻美妾,洞房花燭,正是人生得意之時,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不用說的。


    慈表妹萬般溫柔的整理好了床鋪,又按照二嫂子臨時傳授的那樣幫陳長生寬衣解帶……


    雖說是洞房花燭之夜,終究羞澀難當,慈表妹根本就沒有脫下寬大的吉服,而是先吹熄了蠟燭。


    隨著蠟燭的熄滅,房間裏頓時一片漆黑,緊接著就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顯然是慈表妹在脫衣裳呢。


    當慈表妹以無比的溫柔爬上床的時候,卻忽然聽到陳長生吼了一嗓子:“等等,你先等等……”


    正是溫存之際,慈表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以為是自己伺候的不好呢:“老爺……奴還未經人事,若是哪裏伺候的不好,還請表姐夫……還請老爺……”


    還不等她把話說完,黑暗當中的陳長生已經猛然從床上跳了下來,以前所未有的敏捷衝到了 梳妝台前,指著那團微光說道:“這是什麽東西?”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東方之內,梳妝台上正散發出一團細微的光芒。


    忙光芒是如此的柔和,還散發著微微的綠色。


    “那是祥子送迴來的小玩意兒。”對於這種狀況,慈表妹一點不覺得奇怪,反而完全就是一種見怪不怪的語氣:“我估計應該是和夜明珠差不多的東西吧?”


    夜明珠?


    肯定不是!


    陳長生對於這樣的光芒實在是太熟悉了:那是熒光啊!


    他毫不猶豫的拿起了那塊正在散發著微光的小玩意兒:那是一方小小的平安牌子,通體晶瑩剔透,仿佛玉石一般。


    雖然確實存在天然的熒光物品,比如說夜明珠什麽的,但天然的夜明珠絕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很顯然,這塊看起來好像是玉石一把的平安牌子裏頭添加了人工熒光物質。


    想當初,祥子把這東西和一些散碎銀兩以及鬆石之類的小玩意一起交給他的時候,陳長生真的沒有怎麽意,畢竟這是草原上很常見的東西。


    但他絕對沒有想到,這東西竟然還有熒光。


    “老爺……”慈表妹羞羞怯怯的說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呀……”


    此時此刻的陳長生根本就顧不上千嬌百媚的慈表妹了,而是直接點起了蠟燭,拿起那塊玉石之地的平安牌仔仔細細的看了又看。


    燭火的照耀之下,微微的熒光已經徹底消失,陳長生卻愈發的狐疑了。


    這玩意的手感和質地……怎麽就那麽熟悉呢?


    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是如此的強烈!


    陳長生仔仔細細的撫摸著這個小小的平安牌子,認認真真的觀察著,很快他就發現了一絲小小的端倪:天然形成的玉石,無論再怎麽純淨,都必然會有些天然的紋路,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水種。但手心裏的這一塊玉石平安牌,卻純淨的不像話,就好像是一塊沒有融化的冰,沒有哪怕一點點的暈染和瑕疵。


    若是別人,肯定會以為這就是一塊純淨到了極致的夜光玉石,但陳長生卻不會這麽認為:因為同樣的東西他已經見過太多了,自家的庫房裏邊就有很多這樣的玉石呢。


    說的更準確一點,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天然的玉石,而是人工製品。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陳長生拿起這塊四四方方的平安牌子,就朝著燃燒的燭火湊了過去……


    “老爺,這不能燒啊。”


    “你不要說話。”


    陳長生繼續用燭火焚燒著這塊玉石質地的平安牌子。


    真正純淨到了極致的玉石,必然是某種不含雜質的矽屬單質礦物,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內部分子的排列一定會比較緊湊,若是直接用高溫灼燒,一定會出現不同程度的裂痕。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當年靖難的燕軍打進京城的時候,急於逃命的建文帝點起了一把大火,他的很多印璽都被燒的亂七八糟,成了一大堆沒用的碎石頭。


    正常情況下,玉石需要高溫才會有裂痕出現,這就需要灼燒很長時間,但陳長生觀察到的現象卻恰恰相反。


    僅僅隻是用燭火這樣的“低溫”灼燒了幾個唿吸的時間,那塊看起來四四方方的平安牌子就出現了詭異的變化:這東西沒有裂開,也沒有出現明顯的裂痕,而是慢慢的變黑變軟,就好像融化的油脂一樣扭曲起來……


    空氣中彌漫著焚燒塑料的那種嗆鼻味道,望著正在慢慢融化的平安牌子,陳長生立刻就知道了一個事實:


    這東西絕不是什麽天然的玉石,而是一種樹脂合成品,絕對是某種人工製成的化工產品,無論是常見的合成樹脂也好,是工業用的聚錄乙烯也罷,都有一樣通俗易懂的名字:塑料!


    雖然陳長生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但他的表情還是顯得很不自然:“慈表妹,這個東西是打哪來的?”


    “這就是表姐夫……這就是老爺前番親手交給我的呀,老爺說的祥子讓你帶迴來的……”慈表妹已經意識到陳長生的情緒和神態很不對頭了,但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了?老爺的神色很難看呀……”


    這東西就是陳長生打迴來的,但卻不是他的物品。


    這東西是祥子交給他帶迴來的,繼續往上追溯的話,就是徐靜昌給的。


    當時徐靜昌說的非常清楚:這些東西就是趙深交給他,他又隨手作為奢侈品打賞給祥子的。


    說到底,這東西就是出自趙深之手哇……


    陳長生凝視著窗外越來越凝重的霧氣,心中卻漸漸的清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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