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兒在小花廳裏又是摔又是砸的,弄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剛剛出門辦事迴來的三奶奶不可能聽不到。


    三奶奶是個精明且又謹慎的女子,她原本就一直在刻意的避免自己和雨兒有見麵的機會,平時總是有意無意的躲著她走,免得彼此兩看兩相厭。


    但是,今天雨兒鬧出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若是繼續裝聾作啞,反而顯得有些不好,於是就邁步來到了前麵的小花廳。


    此時此刻的雨兒,正在氣頭兒上呢,正指著阮姨媽母女破口大罵。


    “表夫人,表小姐,這是怎麽了?”


    三奶奶剛一開口,雨兒愈發的怒火中燒,直接就指著她的鼻子罵了起來:“還輪不到你這賤婢看我的笑話,滾,給我滾……”


    一直以來,雖然雨兒和四房姬妾的關係並不怎麽和睦,卻還能維持著表麵上的“相安無事”。畢竟是大宅門裏的夫人嘛,最多也就是對這幾房姬妾說幾句陰陽怪氣的話語,象今天這樣直接破口大罵的情形還是第一次呢。


    雖然被雨兒罵了,三奶奶卻一點都不惱,繼續把阮姨媽拉了起來,正要開口說點什麽時候的,雨兒已經歇斯底裏起來:“滾,全都給我滾出去——”


    “嫂子,你該不會也讓我滾吧。”


    當小慧兒妹子走進花廳的時候,雨兒終於勉強壓住了怒火,咬牙切齒的瞪著慈表妹母女,就好像要把她們生吞活剝一般。


    “嫂子,我原本不想管你的事情,但你發這麽大的火,連阿母都已經聽到了,這才讓我過來看看。”素來嘻嘻哈哈的小慧兒妹子,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沉穩:“你這麽鬧騰的雞犬不寧,總要說說是怎麽個道理吧?”


    “連阿母都知道了?那好哇。”雨兒依舊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我正愁沒地方說理呢,剛好讓阿母她老人家給我做主。”


    “那你也總得說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吧?”


    “這種事情,我還嫌說出了髒了自己的嘴巴,你問問她好了……”雨兒指著慈表妹怒吼道:“她和你哥做出了見不得人的醜事,還要我說什麽?”


    什麽見不得人的醜事?


    以前慈表妹住在這裏的時候,就居在小慧兒妹子的隔壁,二人經常在一塊玩耍,關係和睦的很呢。


    小慧兒趕緊低聲詢問慈表妹……


    但這種事情,怎麽能說的那麽詳細呢?


    慈表妹抽抽噎噎一邊哭著一邊說明了狀況……


    “啥?你已經有了我哥的骨血?”小慧兒妹子從來都沒有這麽震驚過:“這……這怎麽可能哦?”


    這事被反反複複的提起,就好像傷疤被一次又一次的揭開,雨兒已經氣的真要發瘋了:“她自己都承認了,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我不信。”小慧兒妹子微微的搖著頭:“我哥是什麽樣的人,我最清楚了,他不是那種酒後亂性的人,絕不是。”


    “你當然護著他說話了,可又有誰護著我?”說著說著,雨兒的眼淚就掉落下來,滿腔怒火頓時變成了無盡的淚水,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婦人一樣飲泣起來。


    一旁在阮姨媽見到這副情形,幹脆就跪坐在地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拖著長長的尾音訴苦,還不停的怕打著自己的大腿:“也不知上輩子做了什麽孽,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哦……男人死了,女兒又出了這種事情,我怎麽還有臉活下去,不如死了的幹淨……”


    說話之間,阮姨媽就把頭一低,徑直朝著桌角撞了過去。


    眼瞅著阮姨媽就要尋短見了,三奶奶趕緊一把將她拽住……


    羞愧難當所以就要尋死?


    若是阮姨媽真有這樣的想法,根本就不會向雨兒挑明這個事情而是竭力隱瞞,因為這隻不過是苦肉計而已!


    被三奶奶拽住的阮姨媽“求死而不能”,反而哭的更加的傷心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天愴地,就好像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似的。


    三奶奶不停的好言相勸:“事已至此,就算表太太尋死覓活終究於事無補,還是趕緊想想辦法把事情解決了才是正經的道理呀。”


    出了事兒光是嚎啕大哭根本就沒有用,最要緊的就是解決問題。


    阮姨媽等的就是這句話,趕緊抹了抹臉上的鼻涕和眼淚:“出了這種醜事,我是沒有臉做人了,早已亂了分寸,也不知應該怎麽辦才好……”


    “表太太是長輩,總要拿出個章程來才好哇。”


    有了三奶奶的這句話,阮姨媽趕緊就坡下驢:“事情已經出了,臉麵已經落到了腳底下。反正已經這樣了,也就隻能把慈丫頭嫁給了表姑爺,即便是做小,我也認了。”


    按照阮姨媽的意思,就是把慈表妹嫁給陳長生做小妾,好歹也算是個歸宿:其實這才阮姨媽最真實的想法。


    畢竟陳長生家財萬貫,無論任憑樣貌都是很不錯的,他家裏的姬妾都過上了好日子,更何況是慈表妹呢?


    以前的時候,阮姨媽不是沒有考慮過把慈表妹嫁給家世不錯的老頭子做小妾,倘使真的能給嫁給陳長生,也算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


    其實,早在來到這裏之前,母女二人就已經提前商量好了:主動認錯隻不過是個手段而已,嫁給陳長生做小妾才是最根本的目的。


    母女二人的雙簧配合的天衣無縫,既然阮姨媽都已經這麽說了,慈表妹幹脆就又朝著雨兒不停的磕頭:“小妹實在已經無路可走了,還望表姐成全……”


    若是別的事情,雨兒肯定會非常慷慨,但這種事情……是不可能成全她的。


    “你和我搶男人,還要是成全你?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雨兒撅著嘴巴,恨恨的說道:“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但使我還有一口氣在,你就想也不要想……”


    阮姨媽已經提出了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是把慈表妹嫁給陳長生做小妾,但雨兒這個正室夫人卻堅決反對,局麵一下子就僵住了。


    畢竟小慧兒妹子和慈表妹年紀相反,而且二人的私交還算深厚,小慧兒妹子根本就不理會那麽多,隻是一個勁的小聲詢問著:“慈姐姐,你和我哥……我真的不信我哥會酒後失德,你們倆……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哦?”


    小慧兒妹子堅決不信陳長生和慈表妹會做出那種見不得人的醜事,除了對於陳長生近乎於迷信般的絕對信賴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慈表妹整天和小慧兒在一起,就算她真的和陳長生有了愛慕之情,也沒有機會做出那種苟且之事啊。


    這段時間以來,慈表妹就住在小慧兒的隔壁,就算她和陳長生全都有了那個心思,也沒有“作案時間”呀——對於這一點,小慧兒妹子還是很清楚的。


    所以,她才要仔仔細細的問個清楚。


    慈表妹的肩膀不住的聳動著,一抽一抽的低聲飲泣著:“我與表姐夫也是一時糊塗,當時飲了半晚上的酒,全都喝的半醉,稀裏糊塗的就……睡到一起去了……嗚嗚……”


    “等等,你先等等……”小慧兒立刻就意識到了點什麽,趕緊追問道:“你和我哥喝酒喝到半夜?這不對呀。你就住在我的隔壁,什麽時候和我哥喝過酒了?”


    “這些時日以來,表姐夫一直都忙於朝廷的事情,和康副指揮他們駐在我的鋪子裏頭……”


    為了捉拿韓大眼,陳長生確確實實一直都住在湯飲鋪子的客房當中,這是全家人都知道的事情,但這就更加的不對了呀。


    陳長生住了湯飲鋪子那邊,慈表妹卻住在家裏,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怎麽可能會做出苟且之事呢?


    “就在捉拿了韓大眼之後的那天晚上,我就和表姐夫……”


    “下大雨的那一天晚上?”


    “對呀,就是那天晚上……”


    哪天晚上,慈表妹確實沒有迴來。


    但小慧兒妹子還是心存疑慮:哪天晚上安北衛的很多人都住在湯飲鋪子裏,二人總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就那個了吧?


    雖說慈表妹說的言之鑿鑿,有時間有地點就好像真的一樣,但三奶奶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刻就意識到有點不對頭了。


    說的更準確一點兒,根本就不是不對頭,而是察覺到了明顯的反常。


    慈表妹說的這個時間點,才剛剛過去五七日呀。


    時間根本就對不上啊!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慈表妹和陳長生真的同床共枕了,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天的時間就知道自己已經懷上了陳長生的骨血呀。


    懷孕這種事情,至少要一兩個月才會察覺得到,這才過去幾天呀,慈表妹就說自己懷孕了?


    違背常識啊。


    三奶奶畢竟是過來人,很清楚的知道這種事情不可能那麽快,立刻就敏銳的意識到了點什麽,趕緊對雨兒說道:“夫人,這裏頭可能有些誤會,您最好還是問問清楚吧。”


    雨兒雖然怒火中燒,但她終究不是傻子,三奶奶都已經說的這麽明白了,她還能察覺不到這麽明顯的破綻嗎?


    雨兒一把就將慈表妹拎了起來,氣勢洶洶的逼問道:“今日之事,你必須要給我說個清楚,一字一句的說個清楚……”


    慈表妹早就被雨兒的氣勢給嚇住了,趕緊原原本本的說起當時的情形。


    聽完了慈表妹的陳述之後,雨兒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古怪起來:搞了半天,當時二人全都喝的酩酊大醉,慈表妹隻是在陳長生的身邊躺了一躺,連衣裳都沒有脫就稀裏糊塗的睡著了,然後還被陳長生一腳從床上踹了下來,然後就是康豐年等人闖進了屋……


    這算什麽苟且?


    這算哪門子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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