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教授,您幫我看看這個印度的黑木盤,到底是什麽來路?”


    要不怎麽說是專家呢,當阿義把那個很大的黑色木盤遞給羅教授的時候,羅教授隻看了一眼,就喊出了這東西的名字:“祭月盤?”


    “我就說嘛,這東西應該就是一種祭器。”阿義得意的笑了笑:“看來我還是有點眼光的哦。”


    當阿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羅教授立刻就笑了:“阿義啊,你確實有點眼光,不過也就隻有一點點眼光而已。這確實是一件祭器,但卻不是來自印度,應該是來自東南亞,比如說蘇門答臘或者是爪哇一帶……”


    一句話就能說出這東西的產地,再次讓陳長生感到了小小的震撼:專業的學者真不是一般的專業啊。


    “我看這盤子上的花紋,和古印度的物品很象啊,難道這東西不是來自印度?”


    “肯定不是來自印度,但卻和印度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羅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指著那個黑色木盤邊緣的藤紋說道:“這樣的紋路確實就是古印度的風格,但盤子上雕刻的月神卻和印度無關,而是東南亞、南亞一些島嶼上的巫教所信奉的神隻。”


    “早在唐朝的中晚期,位於印度東南部的一些勢力就和斯裏蘭卡島上的居民展開了長達幾百年的戰爭。一部分戰敗的土著就流落到了蘇門答臘、爪哇一帶,他們又征服了當地的原始部落,建立起了非常鬆散的邦國。”


    “後來元朝人入侵,他們又臣服於元朝,但元朝在當地的統治很快就土崩瓦解。那些個邦國也就進入了爭霸時期……當然我說的爭霸規模很小,後來荷蘭人就又來了……”


    “所以,當地的文化融合了很多古印度的元素,但主體卻依舊是比較原始的萬物有靈。”


    羅教授說的這些,和周正所描述的大致相同,隻不過因為曆史的改變,周正已經基本上征服了爪哇主島,並且一直在積極的擴張當中。


    其實,無論是陳長生還是阿義,都不怎麽在意這個黑色木盤所代表的曆史和文化底蘊,他們隻關心一個問題:這東西到底能值多少錢!


    “幾千塊錢吧,能賣到一萬塊就已經很不錯了呢。”


    “才值這麽點錢?”


    “因為這東西流傳下來的數量太多,根本就不值錢。”


    從大明朝帶迴來的海外之物,竟然不怎麽值錢,這讓陳長生有點小小的失望。於是他馬上就拿出了那幅《洛神賦圖》殘卷。


    “崔子約的《洛神賦圖》?還是下半闕?”羅教授似乎對這幅殘破的畫卷很有興趣,還專門拿起了放大鏡,仔仔細細的看了差不多有七八分鍾的樣子:“這是個好東西呀。”


    好東西?


    剛才阿義還說這是爛大街的普通貨色呢,也不知道好在哪裏!


    “曆史上流傳下來的《洛神賦圖》數不勝數,大多分為宋版和清版,要說商業價值……我知道你們最關心這個問題,基本上絕大多數仿作的《洛神賦圖》都商業價值不是很大,但這畢竟是崔子約的真跡,就憑崔子約這三個字,也能值不少錢呢。”


    “崔子約是誰哦?我在網上查了好半天,也沒有找到這個人的任何資料。”


    “考據文物,怎麽能依靠百度呢?那不成笑話了嗎?”羅教授笑道:“這個崔子約,差不多就相當於是宋朝的張大千。”


    “他也是個專門造假的畫家?”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說的更準確一點,這個崔子約根本就不是畫家,而是畫工。”


    畫家和畫工,雖然僅僅隻有一個字的區別,地位卻相差十萬八千裏,代表著工匠和大師之間的巨大差異!


    這個崔子約的生卒年月早已經不可考了,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是一個專門製作仿畫的畫工,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自己的原創作品,全都依靠臨摹和仿製曆史名人的畫作過活,所以一直都屬於“街頭藝術家”的那個級別。


    但是,這個崔子約並非全都是比貓畫虎的臨摹和仿製,而是在仿製的過程中添加了自己獨特的技法,尤其是他首創的“後填彩皴法”,一改隋唐時代主流的“莊重畫法”,平添了很多的活潑和靈動,被後世人視為“革新畫派”的代表人物。


    “代表人物?這麽大的名字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呢?”


    “因為他直到死去之後很多年,才被米芾著入到《畫史》當中,米芾你知道吧?”


    “和蘇軾齊名的宋四家,我還是知道的。”


    “此人一生顛沛流離,雖有滿腹才華卻又無人賞識,而且又沒有自己的原創作品,所以一直都沒有用過自己的真名,而崔子約也不過是他眾多化名當中的一個……”


    “原來是這麽迴事啊。”阿義嬉皮笑臉的問道:“羅教授您看這幅畫……這半幅畫能值多少錢?”


    “這個我也說不好,畢竟這是一副殘卷,隻有後半部分,要是遇到行家,賣到大幾十萬也不是不可能,但這個人終究是比較冷門,需要真正懂行的收藏家才行。”


    “我明白了。”


    “哦,對了。”羅教授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鏡,一邊忙活著沏茶一邊對阿義說道:“有個技術問題,還得請教你這個專家……”


    “請教我?羅教授您是在拿我開玩笑吧?”


    “不是開玩笑,我是在說正經的學術問題。”


    “您這麽說我可就更加的無地自容了,我是什麽樣的人您還能不清楚嗎?專業的學術問題您就應該找專家啊,再者說了,您就是我知道的最好的專家,沒有之一……”


    “不,不……”羅教授笑嗬嗬的分別給阿義和陳長生斟了一杯茶,依舊是滿臉微笑的表情:“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還能不清楚嗎?說的好聽一點是個很成功的古董商人,其實就是個文物販子,我沒有說錯吧。”


    “嘿嘿,還是羅教授說的一針見血啊。我也不怕丟人,因為我就是鼓搗文物的小商小販。”


    “你鼓搗的那些文物裏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來路不正的,我也沒有說錯吧?”


    “羅教授啊,我們這個行業您也是知道的,基本上就是遊走於法律邊緣,確實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但我們也得吃飯啊……”


    “我沒有批評你的意思。”羅教授笑道:“所謂的術業有專攻,就是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就比如說盜墓這一塊,我就遠不如你們這些人了。我想請教的就是一些關於盜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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