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展紅英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柳師傅:“你們……你們把包慕賢的女兒擄上了船?”


    “嗯。”柳師傅恨恨的說道:“包慕賢那狗賊世受皇恩,竟然勾結燕逆,上一次被他僥幸逃脫了,這一迴又撞上了他的閨女,自然要帶迴去交給萬歲爺發落……”


    因為包慕賢曾經投靠了朱棣,自然會被建文餘黨視為叛逆,而且若是不能當機立斷擒拿住他的閨女,必然暴露大家的行蹤,到了那個時候一定會有天大的麻煩。


    “柳師傅,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展紅英無奈的苦笑著:“這女子不僅是逆賊包慕賢的獨生女,還是陳夫人哦。”


    “什麽陳夫人?和咱們有什麽相幹?”


    “我說的陳夫人……就是陳長生的夫人。”


    聽了這句話,柳師傅和嶽師兄全都傻眼了。


    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包慕賢家的閨女,竟然會是陳長生的老婆。


    “這……陳義士怎能迎娶逆賊包慕賢之女?”


    在柳師傅看來,陳長生這種心向“正統”的義士,就不應該和逆賊的女兒締結姻緣。


    “何止是締結姻緣,人家連孩子都生出來了呢,我還給孩子送了點禮物哩。”


    “那……要是這麽說的話,這女人須是殺不得了……”


    “當然不能殺。”展紅英笑道:“若是柳師傅殺了這女人,陳長生必然會和咱們翻臉,到時候得不償失……”


    “可是……人都已經虜來了,應該如何處理?”


    對於柳師傅擄了陳長生老婆這個事情,展紅英並不反對,從柳師傅說的情形來看,當時必須這麽做。要不然的話,指不定還會惹出多大的麻煩呢。


    隻是虜人容易,後續的善後卻很是麻煩。


    “柳師傅,你好好說說,當時是什麽樣的情形?”


    “剛才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麽?”柳師傅說道:“我在西來寺,偶遇了這女人,她還帶著兩個丫鬟,我也一定擄了來……”


    “不,不,我想問的不是這些。”展紅英盯著柳師傅的眼睛,用意味深長的語氣繼續問道:“我想知道這個女人當時是什麽樣的反應。”


    “她看到我的時候,顯然已經認出我來。顯得極是慌亂畏懼,立刻就要離開,我哪能放她走,自然要追上去……”


    聽了柳師傅和嶽師兄的描述,展紅英已經在腦海中大致的還原出當時的情形,並且得出了一個非常準確的信息:從這位陳夫人當時的反應和神態來看,她應該已經知道了柳師傅他們的身份,要不然也不會如此的畏懼慌亂。


    但她知道不知道船隊和柳師傅之間的關係?知道不知道陳長生和展紅英之間的關係?


    這還是一個未知之數呢。


    陳長生和建文餘黨之間的關係,和周正展紅英之間的關係,所有的這些全都事關重大,而且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


    “柳師傅,你就把那三個女人交給我來處理吧。”


    “嗯,嗯,好的好的。”柳師傅不住的點著頭,用非常欣賞的目光看著展紅英:“紅英啊,看你這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想必已經想好了解決的辦法,而且你和那陳長生更加的熟悉一些,給你處理也更方便。”


    “我還沒有想到怎麽處理這個事情呢。”展紅英微微一笑:“不過呢,既然這事已經出了,必須要先知會陳長生一聲,和他那邊協調一些,然後再想個完全的法子出來。”


    “你要去陳長生府上告訴他消息?”


    “那倒不必。”展紅英笑道:“我自然有辦法讓陳長生知道他老婆就在咱們船上的消息,你們不用管了。”


    此時此刻的雨兒和那兩個陪嫁丫頭,正被捆的結結實實蜷縮在一艘大船的底倉當中呢。


    因為捆住了手腳且又蒙住了眼睛的緣故,主仆三人根本就不知道身在何處,隻是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雨兒從來就不是那種無所畏懼的奇女子,她隻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家閨秀而已,早就已經嚇的要死要活了呢。


    “牡丹,芍藥……你們……你們怎麽樣了?”


    “小姐……我怕……”


    “這賊該不會是要害了咱們吧?”


    其實雨兒也怕的要死,卻強做鎮定,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更加從容一些:“不要怕,怕也沒有用。”


    “小姐,賊人這是把咱們帶到了什麽地方呀?”


    “我們應該是在船上。”從船身微微搖晃的感覺就可以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已經被賊人帶到了船上來,這顯然是一個很正常的判斷:“若我所料不錯,賊人應該是要把咱們帶上船運走了……”


    運走?


    運到哪裏去?


    兩個小丫鬟愈發的感到無助了。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一陣陣有節奏的腳步聲。


    腳步聲很重,似乎是在故意提醒“有人來了”的意思。


    緊接著,蒙在臉上的黑巾就被扯了下來,一個年輕的女子出現在眼前。


    這個女子身穿紅色勁裝,腰裏還紮著一條巴掌寬的牛皮大帶,頭發很隨意的用一方紅巾包裹著,愈發顯得英姿颯爽。


    “包姑娘是吧?”展紅英慢慢的蹲下身子,湊到了雨兒的身邊:“你不用怕,我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還把我綁到船上來?


    展紅英似乎看出了雨兒內心當中的恐懼,故意站起身來後退了幾步,主動和她拉開了一小段距離:“隻要你乖乖的配合,我保證不會傷害到你。”


    雨兒緊緊的抿著嘴唇,什麽話都不說,隻是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這個女子。


    展紅英嗬嗬一笑:“包姑娘,想必你也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吧?”


    雨兒依舊沒有說話。


    和雨兒相比,展紅英的閱曆強過她百倍,既然雨兒沒有問出“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虜我?”等等問題,就可以看出她已經猜出了柳師傅他們的身份了。


    “不妨老實告訴你,我們一不劫財二不劫色。”


    對於展紅英說的這句話,雨兒還是相信的:她很清楚的知道這些人就是建文餘黨,他們和一般的賊匪完全不同,對於金錢美色沒什麽興趣。


    “你是逆賊包慕賢的女兒,按說我們就應該一刀把你砍了,但我們終究不是濫殺之人,而且你也不過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這江山傾覆之仇和你也沒有什麽關係。”


    說著說著,展紅英就開始把話題往陳長生身上扯:“不過呢,你卻嫁給了陳長生那狗賊,這就怨不得我們了。”


    “陳長生那狗賊甘為朱棣的鷹犬,殺害了我們不少的兄弟,既然你是他的老婆,怎麽說也不能算是無辜了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展紅英就開始仔細的觀察雨兒的反應。


    雨兒立刻就上當了:“我家老爺乃是堂堂的朝廷命官,爾等逆賊竟敢在京城劫持官眷,若是被我家老爺知道了,就算你們逃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我勸你還是乖乖的把我放迴去……”


    其實這幾句話,隻不過是展紅英的一種試探,就是為了看一看雨兒到底知道不知道陳長生和周正之間的聯係。


    從她的言語和反應來看,這個女人應該是一無所知。


    這一切,基本上全都在展紅英的預料之中,現在隻不過是徹底證實了而已。


    在展紅英的心目當中,周正絕對就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陳長生雖然遠遠不如周正在她心目當中的地位,也算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了。


    這麽大的事情,就算是親如父子密如夫妻也不會輕易告知,陳長生這人素來謹慎沉穩,一直瞞著他的枕邊人,完全就在情理之中。


    簡簡單單的幾句對話,就已經套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展紅英已經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做了。


    她順手從雨兒的頭發上拔下了那枚“鳳銜珠”的發釵,笑嗬嗬的說道:“我看這釵子就很不錯,想必那陳長生一定認得,先借用一下。”


    雨兒頓時心中雪亮:這女人拿走了她的發釵,分明就是要給陳長生傳到一個信息——你老婆在是手中。


    若是普通的賊匪,無非就是勒索些錢財罷了,但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賊匪哦。


    他們是建文餘孽。


    若是陳長生見到了釵子,為了顧忌雨兒的性命,必然不敢大張旗鼓的帶兵剿滅,投鼠忌器之下恐怕隻能乖乖的服從這些賊人的安排。


    到時候賊人會不會趁機加害陳長生呢?


    當然機會就是肯定的!


    雨兒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這些心狠手辣的賊人,一定會設下陷阱布置好種種陰險毒辣的圈套,就等著陳長生來上鉤呢!


    此時此刻的雨兒,真的無比期待陳長生能夠來救她,因為那已經是唯一的指望了。


    但她又擔心陳長生會中了這些賊匪的奸計,一個弄不好就有可能夫妻雙雙被賊人擒獲,到時候可就真唿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呢。


    “真是對不住,還得委屈你一下子。”展紅英笑嗬嗬的掂了掂那枚發釵,“隻要擒住了陳長生那狗賊,我一定會放你迴去,畢竟我們不是濫殺的惡賊,而是堂堂的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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