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北伐,是朱棣登上皇位以來的第一次北伐,甚至可以看做是他的“首秀”。


    但是,那次北伐並不是很成功,甚至可以算是相當的失敗:籌備了一年多,動用了十幾萬人馬和數不清的民夫,搞出了那麽大的場麵,事實上卻沒有取得預期當中的效果。


    除了東線收服了幾個蒙古部落,建立了所謂的“漠東五部聯盟”之外,基本上了徒然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尤其是作為主要進攻方向的西線戰場,雖然占領了非常廣闊的地盤,但卻不是那種“有效占領”,根本就沒有鞏固下來。


    隨著第一次北伐的結束,大軍剛一撤迴,西線的廣大地盤就再次丟掉了,重新落入到帖木兒的控製當中去了。


    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得而複失”就是明朝初年曆次北伐的常見現象:無法有效占領。


    草原上的蒙古勢力一點都不傻,早就已經放棄了“硬碰硬”的“正麵決戰”思維,你出動大軍北伐我就往後撤,然後不停的做小規模的襲擾。等到你的後勤糧餉支撐不住了,就會主動撤軍,然後我再迴來也就可以了。


    總而言之,在很多時候,明軍都在疲於奔命,就算是幾次重創了殘元的勢力,也不過是打擊了黃金家族的實力,反而從根本上促成了帖木兒的崛起。


    就比如說在上一次北伐當中,不管主攻的西線取得了多麽輝煌的戰果,隻要戰爭結束,必然會吐出所有已經占領的地盤——畢竟長期占領是需要支付成本的,剛剛經曆了數年靖難大戰的朝廷支撐不起這樣的占領成本。


    唯一能拿出來說道說道的也就是東線了:漠東五部聯盟的歸順。


    但這並不是軍事上的勝利,而是外交方麵的勝利。而且所謂的“漠東五部聯盟”並沒有朝廷宣揚的那麽隆重,充其量也就是一種象征性的勝利,勉強可以給朝廷遮一遮臉麵,僅此而已。


    所以,在充分吸取了上一次的經驗教訓之後,朝廷準備再次發動北伐,但卻不以前那種千軍萬馬鏖戰草原的重大場麵,畢竟朝廷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接連發起兩次戰場。


    朝廷的意思就是利用“漠東五部聯盟”的成果,發動一次小規模的戰爭:進一步統合大漠以東的廣大區域,至少要建立一個更加廣大的也更親近大明朝的“大聯盟”。


    這個作戰計劃,就是孫成岩給朝廷的建議——說的更準確一點,其實就是趙深的戰略規劃。


    畢竟就憑孫成岩的那幾千人馬,根本就沒有主動發起戰爭的實力,他必須要嚴重依賴以趙深為主導的“漠東聯盟”。


    “長生老弟曾經兩次出使阿巴哈爾,當時還帶去咱們安北衛的不少弟兄,漠東聯盟的建立咱們安北衛居功至偉。據我所知,趙深趙將軍將在今冬明春有所行動,要把漠東五部聯盟拓展成為漠東八部聯盟。”


    “漠東那邊的情形,長生老弟比誰都清楚,調動大軍很不劃算,去的人少了又不濟事。”陳石基說道:“所以呢,朝廷就準了孫成岩孫指揮的方略,準備調集一批火炮和精幹人手過去支援趙深趙將軍。”


    給予趙深一些物資和人手的支持,然後讓他以五部聯盟為主力,然後讓孫成岩給他配合,拓展漠東聯盟的規模和地盤,這就朝廷的意思。


    總的來說,這是一個比較靠譜比較穩妥的戰略。


    把戰爭局限在一個比較小的範圍之內,穩紮穩打逐步蠶食,一點一點的擴大大明朝的大漠以東的影響範圍,比直接出動千軍萬馬要劃算的多。


    “這個差事,錦衣衛那邊也曾經爭過,他們也想露一露臉。”陳石基笑著說道:“但這種事情,我能讓給錦衣衛嗎?肯定要劃拉到咱們安北衛的飯碗裏頭來呀?”


    “咱們安北衛的弟兄曾經兩次去過那邊,對於那邊的情形咱們是一門兒清啊,沒有誰比長生老弟你們更清楚那邊的門道,而且孫指揮本就是咱們安北衛的人,趙深趙將軍也和咱們安北衛有些交情……”


    做這個事情,安北衛確實比錦衣衛有著太多的天然優勢了。


    “我已經和李芳李公公私下溝通過了,他不會和咱們搶這個差事。”陳石基依舊在微笑:“而且呢,我已經在萬歲爺麵前拍了胸脯打了包票,一定要把這個差事辦的漂漂亮亮……”


    “這是我履職安北衛的第一炮,必須要打出個開門紅才行。隻要能把這個差事辦好了,別的都好說。誰要是讓我坐了癟,我肯定也不會讓他舒舒服服,諸位兄弟明白我的意思吧?”


    怪不得這位陳石基陳公公主動和安北衛上上下下的拉關係套近乎,原來他本就是帶著使命來到安北衛任職的,而且已經在朱棣麵前立下了“軍令狀”!


    “既然陳公公……陳大哥已經說的這麽通透了,兄弟絕對沒有二話,一定賣這個死力氣。”


    “陳大哥對兄弟們掏心掏肺,哪個要是再敢偷奸耍滑,那還算是人嗎?”


    “好,有兄弟們這個表態,我也就放心了呢。”說了這麽多,酒勁終於上來了,陳石基卻仿佛梁山好漢一般豪爽,再次端起酒杯與眾人痛飲:“兄弟們再飲……咦……好像缺少了點什麽吧?”


    缺少了點什麽?


    這是啥意思?


    就在陳長生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陳石基卻猛的一拍腦門,頓時就哈哈大笑起來:“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我說怎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呢,總是感覺少了點什麽。敢情是隻顧著吃肉喝酒了,卻沒有歌舞娛樂。”


    “我說長生老弟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兄弟們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場,你怎麽就忘記找幾個娛酒的歌姬舞姬了呢?這怎能喝的痛快?”


    宴飲之時,找幾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歌舞一番,確實是很常有的情形。


    但這是一般的宴飲嗎?


    陳石基陳公公是個太監啊,天然就和女色絕緣,在這種場合找一大群女人過來,花點錢算不了什麽,那不是在打太監的臉嗎?


    哪有和太監喝酒的時候找女人的道理?


    “我知道長生老弟是我了顧全我的臉麵,但我的臉麵沒那麽值錢,還是兄弟們喝的痛快才最重要……”


    “這……好像不大合適吧?”


    “有什麽不合適的?”看來這位陳石基陳公公的酒勁的真的上來了,他哈哈大笑著的擺著手:“你去喊幾個貌美的婆娘上來,歌舞相娛一番,一定要兄弟們喝的痛快才行……”


    “我是真的喝多了,喝多了呀。”陳石基的腳步已經有些踉蹌了,卻依舊在豪邁的大笑著:“兄弟們都是千杯不醉的英雄好漢,我是真的不行了,先告個罪……”


    話音未落,陳石基就已經抱著肚子哇哇狂吐起來。


    太監也是人,一下子喝了那麽多酒,他早就支撐不住了。


    “我沒事兒……”翻江倒海般的嘔吐,把陳石基折騰的鼻涕眼淚齊出,但他卻依舊在強撐著:“我真的沒事兒,不能壞了兄弟們的酒興……”


    “陳督事真的喝多了,我先送督事大人迴去吧。”


    “哎,我這酒量真是愈發的稀鬆了,就算是有了舍命陪君子的心思,也賠不下來了呢。”陳石基不停的朝著眾人拱手為禮,就好像是個行走江湖的人物而不是宮裏的太監:“要是諸位兄弟不怪罪,我就先迴去了,先迴去了……”


    眾人過來,陳石基卻哈哈大笑著說道:“我離開了也好,免得大家犯拘束,那就先行一步了呀,諸位兄弟一定要盡興才行哦。”


    “恭送督事大人。”


    “我怎麽覺得好像是騰雲駕馭一般?看來是真的喝多了。長生兄弟啊,你送我迴去吧。”


    “好的,好的。”


    陳長生架著陳石基就往外走,上了自己的那輛馬車。


    碌碌的輪聲當中,馬車載著陳長生和陳石基二人,迴到了安北衛的官署。


    陳石基的那四個貼身的小太監趕緊過來,好一通收拾過後才把他安頓下來。


    “陳公公喝了不少,麻煩幾位小公公好生伺候著……”


    “長生老弟……留步……”


    就在陳長生要離開的時候,陳石基卻又喊住了他。


    “陳督事還有什麽吩咐?”


    “什麽吩咐不吩咐的?”雖然陳石基的身上還帶著濃重的酒意,但他的眼睛卻無比的清亮,“剛才說的北伐之事,於我至關重要,但我卻對北邊的情形知之甚少,千頭萬緒根本就不知從何處下手。長生老弟對於那邊的情形比誰都清楚,一定要把這個事情辦好了呀。拜托了……”


    陳石基確實喝了很多,也確實有了幾分醉態,但他卻絕對沒有喝醉。


    “長生老弟呀,臨來安北衛任職之前,我就在萬歲爺麵前打了包票,這個事情必須辦好。i明白我的意思不?”


    “長生明白。”


    “隻要你把這個事情辦好了,就是幫了我天大的忙,以後無論有了什麽事情全都好說,你懂吧?”


    “長生懂得。”


    “這個事情就交給你了,無論有什麽難處,我都能幫你解決,隻是要一定將這個差事辦的漂漂亮亮才行……”


    “陳督事你就放心吧,長生必然竭盡所能,盡量辦的妥妥當當……”


    “不是盡量,是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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