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了氈墊的木板雖然不能像電視劇裏那樣抵擋住子彈,但對於弓箭的防禦效果還是很不錯的,但桃兒還是很怕。


    她擔心箭矢會射穿木板,把自己和木板釘在一起。


    聽著箭矢射在木板上“咄”“咄”的密集聲響,桃兒已經怕的要死要活,小臉兒早已經變得煞白,但卻緊緊的咬住了下唇,極力的蜷縮著身子,繼續一步一步的朝著大門口的方向挪動。


    忽然之間,她聽到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那一聲慘叫是那麽的悠長,分明就是什麽人在瀕臨死亡之時的最後一聲慘叫。


    悠長的慘叫聲剛剛響起,突然就又戛然而止,緊接著又是幾聲慘叫,還夾雜著呐喊和喝罵之聲,以及兵器砍在骨頭上的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鈍響……


    老爺已經帶著人從隔壁的院落衝了出去,把堵在大門口的弓箭手殺了個措手不及。


    那些個弓箭手已經把大門堵死一段時間了,隻要有人靠近就會潑出一輪箭雨。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有人從隔壁衝出來……


    弓箭手被手持長刀的“戰士型”對手近身,會有什麽樣的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


    雖然人數並不占優,而且還帶著十來個“傷員”,但安北所的這些人是真的殺紅了眼,一衝出來就擺出了一副玩兒命的架勢,如同砍瓜切菜一切,三下五除二就把這些個弓箭手殺的淒淒慘慘七零八落……


    “桃兒,桃兒……”


    聽到陳長生的唿喚之聲,桃兒趕緊應了一聲:“老爺——”


    “快走啊——”


    桃兒趕緊扔到那麵大的不像話“擋箭牌”,從大門口衝了出來。


    門口附近,橫七豎八的躺著十來具屍體,還有些沒有完全死透的正在自己的血泊之中掙紮。


    安北所的這些人,全都是在戰場上經曆過無數次生死考驗的精銳士卒,哪一個沒有摸過幾次閻王爺的鼻子?好不容易才殺了出來,自然不會客氣,三下兩下就完成了最後的補刀……


    在剛才的戰鬥中,康豐年左臂上的傷口正在淌血,把包裹的布條子都浸紅了,卻好似渾然未覺一般,單手拎著血淋淋的長刀,仿佛一尊浴血的戰神。


    因為大火的波及,附近的許多民房都已經騰起了火焰,蔓延都是通紅一片。


    那些個升騰起來的還沒有充分燃燒的細小顆粒,還有未曾燒盡的細碎物品,落在身上臉上,燙的生疼,卻早已經顧不得了。


    “怎麽辦?往哪兒走?”


    陳長生稍微猶豫了一下,馬上就做出了決定:“往北走,快……”


    用不了多久,穀王就會知道這邊情況,到時候一定會布下天羅地網大肆搜捕,必須想方設法的盡快逃出城去才行。


    而且這場大火如此的猛烈,早已經波及到了前後兩條街,很多民房已經騰起了衝天大火,附近百姓的哭喊和救火之聲此起彼伏,外麵必然一片大亂,剛好可以趁亂出城!


    這場大火本就是過了四更天之後才燒起來的,而且正是晝長夜短的時間,經過這一番變故馬上就要天亮了。到時候剛好可以逃出城去。


    在一片青蒙蒙的天光當中,眾人再不猶豫,馬上就一路向北……


    雲陽門一帶,本就是繁華的商業區,卻起了一把大火,波及到的無辜者也不知道有多少。


    很多百姓都是在睡夢中剛剛醒來,見到如此熊熊烈烈的大火早就嚇傻了,甚至連衣裳都顧不得穿,就光著膀子拽著老人孩子往外跑……


    還有些人則抄起水桶、草叉等物,亂糟糟的開始救火。


    “對咱們下手的這些人,可真夠狠的。”望著那些驚慌失措的百姓,還有正在燃燒的街道,陳長生已經出離憤怒了:“為了幹掉咱們,竟然不惜縱火,不惜波及到這麽多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必然就是一個狠角色!


    陳長生等人,混雜在一大群老百姓當中不斷的往北跑,連連穿過了三個街口之後,在一片薄薄的晨曦當中,已經遙遙的看到了遠處的雲陽門。


    守在城門上的士兵早就看到了遠方的大火,正在慢慢的轉動絞盤,準備打開城門放這些老百姓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


    馬蹄子上蹄鐵猛烈拍打著地麵,一大堆騎兵蜂擁而來。


    這明顯就是一個建製完整的騎兵隊,約莫有一百二三十騎的樣子。


    雖然正是炎炎盛夏,這些個騎兵卻全都穿著整齊的半身鎧,腰間挎著長長的馬刀,在城門之前列開了隊伍,就好像是一堵牆壁般堵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緊隨其後趕來的那一小隊步兵,手持著鬆明火把,劇烈晃動的火光拉扯著人影,愈發顯得這一隊騎兵嚴整肅穆:“城中奸賊作亂,我等奉命搜查。”


    “所有人,全都不許出城。”


    “有違抗命令者,以亂賊論處,格殺勿論。”


    這些個騎兵雖然巍然不動,且自有一種肅穆如山的凝重,給人極大的心理壓力。


    作為在戰場上幾度生死的老兵,康豐年很清楚的知道這些騎兵到底有多麽犀利。就憑自己的這些個手下,漫說是已經有了很多傷員,就算是全副武裝也經不起這些騎兵的一輪衝鋒。


    連陳長生都沒有想到,軍隊竟然來的這麽快。


    那邊的“縱火行兇”剛一失敗,這邊就有騎兵堵死了城門,好快的反應,好快的速度。


    看這個架勢,不把安北所的這些人斬盡殺絕,必然不肯善罷甘休!


    康豐年什麽話都沒有說,隻是用詢問的目光看了陳長生一眼。


    陳長生同樣沒有開口,隻是朝著西邊努了努嘴兒……


    在搬進雲洋客棧之前,陳長生就已經對這一帶做了一番“實地考察”,他知道雲陽門西邊還有個水門。


    其實,古代的大部分城市,除了在設置若幹個城門的同時,往往還會在根據地形設置各種各樣的水門。


    比如說京城,就有好幾個水門,一來的為了排澇泄洪,避免出現城市“內澇”,再者也是為了便於船隻的進出和貨物的通行。


    長沙城瀕臨湘水,內外本就有好幾條大大小小的河流,而且長沙的護城河原本就和城內的流水相互連通,屬於“城防體係”的一部分,水門肯定是可以進出的。


    當眾人急匆匆地來到雲陽門西邊的水門之時,遠遠的看到水門那邊的情形,幾乎都已經絕望了。


    一大群穿著褐色衣褲的士兵,剛剛把水柵落了下來:那水柵是用手臂粗細的鐵條製作而成,日常的升起和降落都需要轉動絞盤,陳長生他們這些人要想破壞,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們根本就沒有破壞的機會,畢竟那裏有十幾個士兵在駐守著呢!


    城門和水門,已經全部封死,陳長生他們這些人已經成了甕中之鱉,除非長出翅膀飛出去,否則的話,根本就不可能出城!


    局勢是如此的絕望,眾人隻能沮喪的退了迴來,繼續沿著這條不知名的小河往迴走。


    又走了約莫六七百步的樣子,忽然看到這條“內城河”竟然分出一個小小的支流……其實也不能算是支流,最多隻能算是一條人工開鑿出來的水溝。


    這條水溝幾乎就是筆直的,水溝的兩旁長滿了齊腰的野草,送水溝裏散發出來的臭氣令人作嘔。


    這好像是一條汙水溝。


    汙水溝肯定去通往城外去的。


    眾人頓時眼前一亮,順著這條汙水溝一路朝著西北方向走去……


    很快,眾人就驚喜的發現了這條汙水溝的盡頭,那裏有一個橢圓形的出口,臭烘烘的汙水就順著這個出口流淌到了城外。


    隻要從這個出口鑽出去……雖然肯定會弄的一身惡臭,但性命攸關之時,隻要能夠逃出去,哪裏還顧得上這麽許多。


    就在眾人準備跳進汙水溝逃出城外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聲斷喝:“什麽人?是誰在那裏?”


    越來越明亮的天光的中,一個年輕的身影猛然從草叢裏頭跳了出來。


    這是一個手持紅纓槍的小兵,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嘴角才剛剛冒出一抹細細的絨毛,黝黑的臉上帶著幾分少年人特有的稚嫩表情。


    從他身上那件顯得有些過分寬大的青布號褂來看,這應該是一個新兵。


    連這樣的汙水溝都派了兵駐守,防備還真是周密呀。


    但卻隻有一個小兵,那就好辦了呀。


    康豐年朝著這個小兵努了努嘴兒,身旁的兩個手下頓時心領神會,立刻就做出一副“沒事兒”的樣子,臉上帶著笑嘻嘻的表情湊了上去。


    “你們是什麽人呀?”


    這個小兵似乎已經覺察到了危險的臨近,下意識挺起了手中的紅纓槍,發出了空洞而又無力的威脅:“你們是幹什麽的?不要再往前走了……”


    康豐年的那兩個手下怎麽會把這個小兵放在眼中,置若罔聞的繼續靠近。


    那個小兵已經看出這一大群不對頭了,立刻就丟下了手中的紅纓槍,順手從後腰摸出了一麵銅鑼。


    康豐年的那兩個手下根本就不怕他手中的紅纓槍,但卻對這麵銅鑼表現出了忌憚的樣子,下意識的放緩了接近的腳步。


    隻要小兵敲響銅鑼,必然就會有大隊的士兵蜂擁而至,那還逃個屁呀。


    “小兄弟,你不要誤會……”


    雖然康豐年的那兩個手下竭力做出一副“我是好人”的樣子,但他們身上的鮮血卻已經足以說明點什麽了。


    那個小兵立刻就意識到了陳長生他們這一群人的身份,頓時就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鑼槌……


    “大弟?”


    聽到桃兒的這一聲唿喊,那小兵就好像中了孫猴子的定身法一樣,呆呆的朝著這邊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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