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全黑了,剛剛升起的月亮低低的掛在樹梢上,縈繞在低空中的那一團霧氣,就好像美人的麵紗,讓一切都顯得朦朧而又模糊。


    從遠處傳來的犬吠聲讓這個寧靜的夜晚顯得更加靜旎,附近田地當中的油菜花已經開了,帶著香甜味道的花香水汽共同交織在一起。


    遠處的城牆已經變成了一條蜿蜒而又模糊的黑色曲線,幾百步之外就是曾經住了十幾年的老家。


    不知名的小蟲兒嚶嚶嗡嗡的鳴叫著,因為剛剛下過一場透雨,水渠和池塘中積滿了水,在朦朧的月光下閃耀著銀色的水光,塘裏的蛤蟆叫的此起彼伏。


    路旁的野草正在瘋長,幾乎把本就狹小的田間小路完全遮蔽起來。


    在一片茂密的荒草叢中,停著一輛馬車。


    小慧兒妹子正坐在車轅上,不時的四下張望,對身邊的三奶奶說道:“約好了就是這個時辰呀,怎麽我哥還不迴來呢?”


    “莫急。”和略顯焦躁的小慧兒相比,三奶奶則更加的從容不迫:“既然老爺和咱們約好了,肯定會迴來的,我估摸著也快了吧。”


    話音未落,一團白光突然毫無征兆的出現在身後。


    那團白光隱隱的構成一道拱門的形狀,淡淡的光暈就好像這個季節的螢火蟲一樣四下飄散……


    “迴來了,迴來了,我哥迴來了。”


    小慧兒和三奶奶不約而同的從車上跳下來,朝著光芒之門走了過去!


    剛剛從時空之門當中鑽出來的陳長生,抱著兩個很大的紙箱子:“這是給四奶奶帶迴來的眼鏡,先裝到車上去。”


    “是。”


    “秋娘,你在這裏接應。”


    “是。”


    “慧兒,你跟我來。”陳長生牽著小慧兒妹子的手,邁步走進了時空之門,重新穿越迴到小診所之中。


    望著那多的化妝品和一大堆化工印染原料,小慧兒妹子早已驚的目瞪口呆:“這麽多?怎麽會有這麽多?”


    “三奶奶的化妝用品,還有二奶奶的染坊所需之物,全都在這裏了,趕緊搬吧。”


    光是那些印染用的原材料,就足足有一噸多兩噸不到的樣子,再加上雜七雜八的化妝品,東西可著實不少呢。


    陳長生早就知道這些會把很多東西帶迴到大明朝去,所以臨行的時候早就和小慧兒妹子約好了時間和地點,讓她帶上三奶奶給自己幫忙。


    一箱又一箱的化妝品,還有那些沉重的化工原材料,就以這種螞蟻搬家的方式,一點一點的從二十一世紀的現代社會,被兄妹二人搬運到了幾百年以前的大明朝……


    反反複複的在兩個時空之間頻繁穿越,足足搞了一個多時辰,才全部搬運完畢。


    接下來,就和三奶奶一起,把這些雜七雜八的貨物一點的一點的裝上了馬車,先運送到老家裏暫時存放。


    馬車來來迴迴的,足足跑了七八趟,才終於把陳長生弄迴來的這些東西全都搬運到了老家之中。


    但這還不算完,三人連夜把那些種類繁多的化妝品運到“秋水伊人”胭脂鋪,然後又那麽多的化工原材料一車一車的送到二奶奶的染坊……


    “慧妹妹辛苦,三妹妹辛苦了。”


    二奶奶很清楚的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裏來的,看著早已累的氣喘籲籲的三人,掏出帕子擦了擦陳長生額頭上的汗珠兒:“我這印染生意如此紅火,同行們都說我是女中豪傑,巾幗丈夫,其實隻有咱們自己人才知道,我能經營這織造印染的大生意,無非就是有老爺在背後支撐而已。若是沒有了老爺的鼎力相助,就算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早就支撐不下去了呢……”


    “我那胭脂鋪又何嚐不是呢?”三奶奶的眸子裏全都是款款的深情:“老爺才是真正的辛苦了呢。”


    “行了,行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說這樣的客套話了。”陳長生哈哈大笑著問了一句:“我離開的這幾天,夫人那邊沒事吧?”


    “夫人屢屢問起老爺的行蹤,我等隻是含糊其辭,好在已經遮掩過去了。”說起這話的時候,三奶奶笑的非常得意,那副眼角下彎嘴角上翹的表情像極了某種以狡猾著稱的小動物:“夫人不知道的,她什麽都不知道。”


    雖然僅僅隻有小慧兒和三奶奶去過“仙界”,但所有的四房姬妾全都知道陳長生的這個秘密,唯有堂堂的正式夫人完全不知情。


    對於這幾房姬妾來說,這就是莫大的寵信!


    除了寵信之外,她們還能幫陳長生打打下手,比如說搬運貨物什麽的,這何嚐不是一種極其難得的信任?


    但作為正室夫人的雨小姐卻不知道這些,親疏遠近早已不言自明了!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呀?”


    “剛剛過了寅時中刻。”二奶奶淺笑著說道:“差不多還有一個時辰才會天亮,老爺忙碌勞累,就在染坊裏湊合著睡一會吧。”


    “天亮之後我還得去安北所呢,也睡不了多久,就不睡了吧。咱們就隨便聊聊天,等天亮吧。”


    完全就是為了消磨時光,眾人海闊天空的閑聊起來,尤其是二奶奶,她的話題總是圍繞這些剛剛送過來的化工染料展開:“雖說奴知道這些東西是老爺從仙界弄過來的好貨,但卻始終無法理解。這些染料竟然不用土堿就能上色,還真是神奇呢。”


    “這也沒啥好大驚小怪的,其實這些東西。”陳長生指著那些大大小小的染料筒說道:“這些東西和秋娘的那些化妝用品,其實都是一迴事。”


    染料和女子化妝用的胭脂水粉是一份迴事?


    這個說法立刻就顛覆了二奶奶的認知,甚至連三奶奶都無法理解。


    化妝品和染料,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種物品,怎麽能說是一迴事呢?


    “這些東西,全都是化工的產物?”


    二奶奶和三奶奶異口同聲的問道:“何謂化工?”


    “就是化學工業的意思。”


    “何謂化學工業?”


    “所謂的化學工業,就是建立在化學基礎上的行業。”


    “何謂化學?”


    要想讓古人明白什麽叫做化工,這是確實有點困難,光是這個話題,要是詳細的說起來,隻怕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化學”的概念龐大而又複雜,要想三兩句話就揭示清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為了讓二奶奶和三奶奶有一個最基本的概念,陳長生決定親手演示一番。


    “本老爺我就變一個戲法兒,讓你們開一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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