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暖了。


    這才剛剛進了三月,後花園裏就已滿是嫩綠鵝黃,迎春花開的姹紫嫣紅好不熱鬧。


    “……夫唯聖人之道也,蓋以天地之正,萬民之福……”搖頭晃腦裝模作樣的大聲讀了幾句書本,沈蓉兒扒著門縫往外瞅了瞅,發現四下無人之後,頓時就將書本扔在一旁,從袖子裏摸出一張折疊的整整齊齊的紙,饒有興趣的看了起來。


    “這同文報還真有意思呢。”


    雖然沈蓉兒也算個出身官宦之家的女子,但她從來都不是那種溫婉秀美的大家閨秀,也懶得理會那些所謂的“聖人教誨”,總是對這種寫滿了奇聞異事的“同文報”充滿了興趣。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同文報”是從哪裏來的,隻是每隔幾天就會有人隔著高高的後院扔進來。


    沈蓉兒本就是伶俐跳脫的性格,最喜歡“同文報”上那些稀奇古怪的小故事。


    不得不承認,同文報確實很有意思,最能激起讀者的閱讀欲望,尤其是沈蓉兒這種年輕的女孩子,對於那些鬼狐精怪、才子佳人的小故事最喜歡了。


    雖然同文報上的每一個故事都荒誕離奇光怪陸離,而且多是些“小尼姑思凡”“大小姐和書生私奔”之類的花邊新聞,再就是什麽地方又鬧妖怪了之類荒誕不經的小故事,但卻全都有時間有地點,說的有鼻子有眼就好像真的意義。


    但沈蓉兒終究不是那種什麽事都不懂的懵懂女子,她的心眼機靈著呢。


    她早就看出來了,這些個小故事就是半真半假,往往就是本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原則進行大幅誇張,甚至根本就是胡編亂造,但卻不得不承認真的很有閱讀的興趣……


    根據這幾天的觀察,沈蓉兒已經大致的摸索出了一個規律:每逢三八,都會有人把新印刷出來的同文報用小石子包裹了,扔進院子裏來。


    每個月的初三、初八、十三、十八、二十三、二十八,都是如此。


    她已經摸索了這個規律。


    今天就是十三了,應該會有新一期的同文報扔進來了。


    事實果然如同沈蓉兒所料想的那樣,伴隨著“砰”的一聲悶響,一個紙團又隔著高高的院牆扔進了家中。


    “哈哈,又可以看新故事了。”


    沈蓉兒飛跑著過去,撿起那個紙團看了看,果然就是新一期的同文報。


    就在準備迴到閨房一邊吃著零食一邊看報的時候,路過母親的臥房之時,隱隱的聽到母親好像是在和父親說著什麽,好像還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沈蓉兒頓時就來了興趣,躡手躡腳的湊了過去,蹲在窗台之下偷聽父母的談話。


    “老爺,那關大人已經六十多歲了,咱家蓉兒才十七呀……”


    “過了年她不就十八歲了麽?”父親的聲音似乎沒有任何情感,冷冰冰的。


    “若是明媒正娶也就罷了,做小妾……這不是把蓉兒往火坑裏推麽?”母親的語氣中透著一絲悲涼和無助。


    “關大人是禮部的堂官,咱家蓉兒能伺候他,也是蓉兒的福分。這事還輪不到你做主,就這麽定了。”


    狠心的父親就是個官迷,為了當官又要把自己“送”給某個七老八十的大官做小妾,對於這種事情,沈蓉兒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她太清楚自己的親爹是何等樣人了,這種事情他做的出來,而且早就有了“前科”。


    雖然母親又說了幾句什麽,但沈蓉兒自己的親娘就是個逆來順受的受氣包,最多也就是嘮叨幾句抱怨幾句而已,根本就不能真正的保護自己。


    沈蓉兒早就對自己的父親母親不抱什麽幻想了,隻能指望自己。


    和那個受氣包的母親完全不同,沈蓉兒才懶得去和父親講道理,她就是個實打實的“行動派”。


    雖說上一次在陳長生的幫助之下,以裝瘋的形式躲過了一次“劫難”,但她很清楚的知道這並不算完,以後肯定還會發生同樣的事情。


    所以,她一直都在暗暗的準備著。


    她一溜煙的迴到了自己的閨房中,衝床底下拽出了一個沉甸甸的包袱。


    包袱裏頭有幾件換洗的衣裳,還有些幹糧,當然也少不了銀錢盤纏。


    一直以來,沈蓉兒都在緊鑼密鼓的為“離家出走”做著準備,除了想方設法的積攢“路費”之外,她還“順手牽羊”從父親的書房裏偷了幾幅名家字畫。


    隻要把這些東西賣到當鋪裏頭,就能換一大筆銀錢,足夠自己在外麵過一陣了。


    她已經準備好了,準備好徹底離開這個家,隻要父親還活著她就再也不迴來了。


    唯一值得牽掛的就是那個受氣包母親。


    母親性格懦弱,自己走了肯定她肯定會很傷心。


    但沈蓉兒離家出走的打算早已無比的堅定,她稍微想了想,幹脆提筆給母親寫了一封“道別信”:“母親大人台鑒,不孝女蓉不得已而離家,他日自會擇機重聚,母親大人保重,勿念。”


    沈蓉兒從來就不是那種婆婆媽媽的女子,簡簡單單的寫好了“道別信”之後,就扛起了那個沉甸甸的大包袱。


    就好像做賊一樣從後窗跳了出去,為了不弄出動靜,她高抬腿輕落足,貓著腰貼著牆根來到了後院的西北角。


    馬上就要離家出走了,雖然心中連一點點的留戀和不舍都沒有,但沈蓉兒還是有些牽掛自己的母親。


    但也僅僅隻是牽掛罷了。


    她緊緊的抿著嘴唇,迴頭望了一眼,然後朝著母親的臥房拜了一拜:“母親大人生我養活,蓉兒卻不能在膝前侍奉,實是不孝。但母親大人想必也明白不孝女的難處,若是我再不走,這輩子就完了呀。”


    “我知道走後母親肯定會傷心落淚,但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等我在外麵安頓下來之後,一定會找機會把母親接出去,母親千萬保重,不孝女走了……”


    重重的磕了頭之後,她甚至懶得迴頭再多看一眼,就好像靈活的小貓一般,登上了茅廁的矮牆。


    踩著矮牆,以無比熟練的手法抓住了那棵大樹的丫杈,仿佛猿猴般順勢蕩了幾蕩,就用腳尖勾住了高高院牆上麵的“扣瓦簷兒”……


    以前的時候,沈蓉兒每次偷偷的溜出家門,都是“翻牆而走”,這一套動作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


    爬上高強之後,先把那個沉甸甸的大包袱扔了下來,然後縱身一躍,撿起包袱飛跑著轉過街角,片刻之間就消失在茫茫人群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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