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華燈初上之時。


    由長義公司主辦的義賣活動即將開始。


    望著那些衣冠楚楚的社會各界人士,陳長生感到萬分驚詫:“阿義,你小子行啊,竟然認識這麽多的成功人士,能讓這麽多的大佬來給你捧場……”


    “屁的大佬!”阿義撇著嘴小聲說道:“別看這些家夥一個個穿西服打領帶,看起來好像人模狗樣的,其實全都是我的同行……”


    光臨義賣現場的這些人,雖然一個個自稱是“總經理”“總裁”,其實不過是在自己臉上貼金而已,他們真正的身份和阿義一樣:都是遊走在灰色地帶的古董販子。


    這些同行之所以願意來給阿義捧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阿義弄到了拍賣的資質,以後少不得要借助阿義之手把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洗白。除此之外,就是想趁機和那幾位老專家老教授攀上點交情,僅此而已。


    雖說阿義已經有了合法的拍賣資質,搖身一變就從“古董販子”成了“正規軍”,但他搞的這個義賣會真的太不倫不類了。


    搞的就好像是一個酒會趴體似的,不僅請了好幾個三線的小明星來“暖場”,還裝模作樣的弄了一大堆紅酒、糕點什麽的,就好像是要吃自助餐一樣。


    雖然陳長生覺得這場義賣會非常非常的土氣,透著暴發戶特有的那種氣息,但阿義卻真的很上心。


    今天的阿義,不僅西裝革履打扮的人模狗樣很象那麽迴事,還特意打了個鮮紅的領結,就好像是個大酒店的服務生似的!


    作為公司的重要成員之一,王亞楠也穿了一身小禮服,遠遠的看了陳長生好幾眼,卻始終沒有過來,而是在和幾個不知道是什麽人物的人物在談笑風生……


    包下來的酒店大廳裏,樂隊還在咿咿呀呀的演奏著高雅的輕音樂,但陳長生卻不知道到底在演奏些什麽,也懶得象阿義那些附庸風雅的端著一杯紅酒去和不認識的沒完沒了的客套,隻是靜靜的坐在角落裏……


    時間不大,作為重頭戲的義賣終於開始了。


    先展示了剛剛拿到手的拍賣證書,其實就是在向那些同行炫耀,同時傳達出一個清晰無比的信息:以後你們的貨,隻要找我就能從灰色變成白色。


    緊接著,真正的義賣活動就開始了。


    “……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大家光臨本場義賣……”


    一大套早就準備好的開場白之後,阿義拿出了一幅書法作品,通過碩大的電子屏向眾人展示其中的細節:“這是清末民初著名書法家呂來耕的行書……”


    經過一番詳詳細細的介紹之後,義賣開始了:“底價十萬,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五千,希望大家踴躍報價……”


    老實說,這幅書法確實不錯,可以算是行書當中的精品之作了,但這個作品的作者卻是在全國解放之後才死的,其實就是一幅當代的作品,根本就算不上是什麽古董。


    幾乎沒有什麽文物價值,最多也就是有點藝術價值和不是很大的收藏價值而已,也就隻有羅教授他們那種真正喜歡書法的才會收藏這種沒啥年代感的作品。


    但這幅作品就是其中的一個老教授捐獻出來的,準備把所售賣的資金用來資助學生們的研究。


    阿義人生當中主持的此一次拍賣,陳長生肯定不會讓他冷場,因為他就是來做這個的。


    眼看著隻有一個出了底價之後,就沒有人再報價了,阿義趕緊朝著陳長生打了個眼色。


    陳長生頓時心領神會,毫不猶豫的舉了舉手。


    “十二萬,五十三號來賓出價十二萬,還有沒有出價更高的?還有沒有?十二萬一次……”


    阿義的話音剛落,坐在另外一個角落的王亞楠就舉了舉手。


    “這位女士加價五千,十二萬五,十二萬五……”


    為了避免冷場,故意讓王亞楠和陳長生競價,這本就是阿義早就安排好的。


    陳長生和王亞楠裝模作樣的競價了幾個來迴,讓場麵顯得更加熱烈……


    最終,這幅隻有欣賞價值的書法作品,以十四萬的價格被陳長生“收入囊中。”


    “萬分感謝這幅作品的收藏者白教授的捐贈和五十三號先生的慷慨,我本人謹代表xx大學相關項目的學子們,向二位表示真誠的感謝。”


    “現在向大家展示的羅教授的私人藏品,康熙年間的敞口粉底三足罐……”畢竟是第一次主持拍賣活動,雖然事先已經做足了功課,但阿義的“話術”還是顯得有些不夠專業,就好像是風景區裏向遊客兜售紀念品的小商小販一樣,充滿了濃鬱的蠱惑和煽動氣息:“清三代早期的粉底罐,造型古樸釉色鮮亮,是羅教授本人珍藏多年的藏品,底價二十萬,每次報價不低於一萬元……”


    羅教授的業內的名氣那就不用說了,他本人的藏品連鑒定的必要都沒有,絕絕對對就是真品和正品,且不說這東西到底值多錢,就憑這是羅教授本人的藏品,就一會有很高的溢價。


    陳長生正準備報個底價的時候,身邊的那個古董販子就已經搶先舉手了,而且一下子就把價格抬升到了三十萬。


    直接報出一個高高的價格,分明就是誌在必得。


    因為起價就已經很高了,足以嚇退一些購買欲望不是很強烈的競爭者,所以羅教授本人的這幅藏品僅僅隻是經過簡簡單單的幾輪競爭,就最終以三十六萬的價格成交了。


    “現在向大家展示的本次義賣的扛鼎之作——《下秦淮三馬圖》。”阿義的語氣透著明顯的誇張,隨著他徐徐展開那副橫卷的畫軸,身後的大電子屏上竟然出現了一幅殘破的畫卷:“這幅《下秦淮三馬圖》乃是明初四大才子之一的胡從文的力作,這胡從文曆經洪武、建文、永樂三朝……”


    阿義的說的那個時間段正是陳長生所在的曆史時期,但他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明初四大才子”,至於阿義說的這個胡從文,更不知是何方神聖,壓根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這也是很正常的。


    曆史上很多的名家,都是在死了很多年之後才出名的。


    但阿義說的這個《下秦淮三馬圖》也不對呀,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幅描繪市井生活的作品,畫卷中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房屋和店鋪,連一匹馬都沒有,怎麽能叫做《三馬圖》呢?


    可真是奇怪呀。


    “這幅《下秦淮三馬圖》就是明朝版的《清明上河圖》,生動形象的描繪了明初京城的市井生活,因為主要是三馬大街一帶的景象,故而叫做《三馬圖》。”


    三馬街?


    那不就是我家後麵的那條街嗎?


    陳長生立刻就來了興趣,仔仔細細的觀看著這幅《下秦淮三馬圖》。


    “隻可惜,這幅曠世巨作因為某種原因,毀於一場大火,隻留下上半卷,但也是難得一見的珍品。現在開始拍賣,底價是……”


    雖然阿義吹的很大,把這幅《下秦淮三馬圖》說成了明朝版的《清明上河圖》,但那不過是個牛皮而已。


    無論是藝術價值還是收藏價值,這幅殘破的畫卷都配不上阿義的吹噓,但並不表示這東西不值錢。


    明初的畫作,大多是風景和人物,這種以宏觀視角描繪市井風情的畫作非常稀少,即便是緊急隻剩下半闕,也是很少見的作品。


    在場的這些家夥幾乎全都是和阿義一樣的古董販子,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競價頓時就變得熱烈起來。


    “五十二萬,五十二萬一次……好,七號這位先生出價五十三萬……”隨著價格的水漲船高,阿義興奮的手舞足蹈:“五十三萬,還有沒有更高的?還有沒有?五十三萬一次……”


    “五十五萬,果然都是行家啊。”阿義明顯已經興奮了,就好像癲狂了一樣揮舞著拍賣錘:“五十五萬……一次,五十萬兩次……六十九號先生出價六十萬,六十萬,慧眼識珠啊,真是慧眼識珠……”


    雖然這東西確實很值錢,但一幅被燒的隻剩下一半的畫軸,就算再怎麽值錢也就那樣了,按照陳長生的估計,六十萬的價格已經著實的不低了。


    但還有人競價,而且是一次性的把價格抬高到了七十萬。


    七十萬啊,買一副燒壞了的畫……真不知這些精明的古董販子是怎麽想的!


    “七十萬一次,七十萬兩次,七十萬三次,成交。”阿義重重的一錘子砸在桌子上,朝著那個出了高價的古董販子遙遙致意:“這幅《下秦淮三馬圖》殘卷,屬於這位先生了。”


    熱熱鬧鬧的義賣活動整整持續了兩個小時,最終籌得款項將近四百萬。


    羅教授代表那幾位老專家老教授們上台發言:“感謝社會各界同仁慷慨解囊,讓學校的同學們可以心無旁騖的做學術研究,我代表相關的師生再次向各位表示感謝……”


    正兒八經的學者,向一大群古董販子表示感謝,而且還是如此是冠冕堂皇,搞的就好像真是一場慈善似的。


    不論如何,羅教授的學生們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研究資金,這些古董販子也得到某種很難得到的機會。


    在這樣的活動當中,收獲最大的就是阿義了……應該說是長義公司。


    通過這場所謂的義賣,長義公司正式介入到拍賣領域,實現了阿義夢寐以求的“上下遊通吃”的夢想,真正開始洗白上岸,從一個遊走在法律邊緣的古董販子,搖身一變成了正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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