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兒弄來了些熱水,幫著孫成岩清洗小腿上的傷口,然後又拿出些調製好的止血藥膏,小心翼翼的塗抹著:“很疼吧?要是疼你就喊出來……”


    小慧兒畢竟不是專業的醫護人員,塗抹藥膏的手法非常的生疏,總是會把孫成岩弄的很疼,但他卻連哼都沒有哼過一聲,反而是輕描淡寫的說道:“不妨事,姑娘盡管下手用藥就好。”


    “這位仁兄,你小腿上的傷口僅僅隻是皮外傷,其實也算不了什麽,真正要緊的是右腿……”


    孫成岩左小腿上的傷口皮肉外翻著,看起來血裏唿啦好像很嚴重的樣子,其實就是純粹的皮外傷,隻要及時止血並無大礙,最要緊的是右腿。


    他的右腿並沒有明顯的傷口,僅僅隻是有一大片腫脹和青紫色的皮下淤斑,看起來就好像是不小心造成的跌打損傷,但這才是最要緊的重傷。


    那一大片皮下淤斑呈放射狀,用手指輕輕一按孫成岩就疼的出了一身冷汗,並且關節活動嚴重受限,這是非常典型的骨裂特征。


    所謂的骨裂,其實就是一種沒有造成位移的縱向骨折,通常情況隻有鈍器猛力打擊才會出現這樣的症狀。


    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樣的骨裂就算用不了一百天,至少也得先消腫化瘀再打上夾板固定一下,然後再修養一兩個月才能愈合。


    “慧兒妹子,你先迴屋休息去吧,剩下的我來做好了。”


    小慧兒妹子把那個包袱放在桌子上,小聲說道:“這是三奶奶讓我帶迴來的物件……”


    “好的,我知道了,時間不早了,你睡覺去吧。”


    小慧兒妹子迴屋之後,陳長生笑嗬嗬的看了孫成岩一眼:


    “這位仁兄怎麽稱唿?”


    “鄙姓孫,上成下岩,敢問這位郎中尊姓大名?”


    “我叫陳長生,聽孫兄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從亳州來的客商。”


    “客商?”陳長生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個孫成岩約莫四十來歲的年紀,麵色黝黑,棱角分明的國字臉如同刀削斧鑿一般,獅鼻闊口棱角分明,滿臉的短絡腮胡愈發顯得精明幹練。他的眼睛雖然不大,卻很靈活,顧盼之間全都是咄咄逼人的銳利眼神,彰顯著自信的鋒芒。唯一的美中不足之處就在於他右頰那顆很大的黑痣,破壞了臉部的整體輪廓,顯得有些突兀……


    “孫兄,你腿上的傷著實不輕,已經傷到了筋骨,我得幫你打個夾板……”


    陳長生攙扶著孫成岩上了床,讓他保持仰麵平躺的姿勢,找了輕薄的木板當做夾板使用將他的右腿牢牢固定。


    這是最常見的外科操作手法,陳長生早已經爛熟於胸,他一邊打著夾板一邊隨口問道:“孫兄是做什麽生意的?”


    孫成岩看了看陳長生手中的藥膏,隨口說道:“藥材生意。”


    為了防止他的動作過大造成斷裂的骨骼錯位,陳長生又專門用一根繩子將他那條傷腿高高吊起。


    這種典型的骨傷,就算是到了二十一世紀的正規醫院,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無非就是檢查的更徹底一點,處理的更精細一些而已。


    “孫兄小腿上的傷口明顯就是刀傷,你這右腿的骨裂則是鈍器打擊,顯然你剛剛和什麽人打鬥過。藥商……”陳長生嗬嗬的笑著:“藥商應該不至於和別人做這麽激烈的打鬥吧?”


    “我……我遭逢攔路搶劫的賊匪,為了防止財物被搶,也就隻能拚死相搏了。”


    “據我所知,最近京城的治安非常的好,巡防營都已經上街巡邏了,連那些偷雞摸狗的小賊都不敢出來活動。”陳長生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竟然還有人敢持刀搶掠,真是不要命了……”


    “我知道孫兄必然有所隱瞞,想必是有什麽不方便說的苦衷,我也就不再多問了。既然你說是遭遇賊匪,那就遭遇賊匪好了。”


    孫成岩根本就不想談起這個話題,而是從懷裏摸出一小角銀子,約莫有三幾兩的樣子:“陳郎中能幫我救治,孫某感激不盡,些許銀兩還望笑納。”


    陳長生也不客氣,隨手就將銀子揣入懷中。


    就在這個時候,猛然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敲門聲,還伴隨著粗大嗓門的唿喊:“開門,開門,快開門……”


    陳長生趕緊披上長袍出來開門。


    敲門的是一大群手持刀槍的士兵,一個個跑的唿唿帶喘:“有燕賊潛入,那賊腿腳受傷肯定跑不遠,必然就藏身於這一帶,我等奉命搜捕……”


    聽到外麵的動靜,躺在床上的孫成岩頓時勃然色變,下意識的想要有所動作,奈何他的傷腿已經被高高吊起,急切之間根本就動彈不得,隻能掏出了那柄鋒銳的匕首,做好了最後的戰鬥準備。


    “反賊?什麽反賊?”陳長生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到孫成岩的耳中:“幾位軍爺搞錯了吧?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什麽反賊。”


    “那賊右腿有傷,滿臉絡腮胡子,右邊臉上還有一顆黑痣,好認的很。”官軍描述著孫成岩的樣貌:“此人兇殘成性,格斃了我們好幾個兄弟。若是發現反賊的蹤跡,立刻報告巡防營,賞紋銀百兩。”


    官軍已經把樣貌說的十分清楚了,孫成岩全身的肌肉都已經繃緊,順手一刀切斷了吊著右腿的繩子,掙紮著從床上下來,單腿跳著手持利刃掩藏在門板之後的暗影當中。


    這是一個非常有利的地形,隻要官軍衝進來,他至少能幹掉一兩個官軍。


    “我從未見過軍爺說的這等樣人,隻是剛才聽到一陣急促的跑動聲,好像是有什麽人朝著西邊去了,估計是那賊在逃命吧?”


    聽了這句話,那些士兵就急急忙忙的朝著西邊追趕而去……


    陳長生和官軍的對話,孫成岩早已聽的清清楚楚:很顯然,這個小郎中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卻對官軍撒了謊。


    隻要陳長生隨便說點什麽,自己必然萬劫不複,但陳長生卻把官軍給支開了。


    他不知道陳長生為什麽要這麽做。


    當陳長生再次迴到柴房的時候,看著手持利刃如臨大敵的孫成岩,不動聲色的微微一笑:“官軍已經走遠了,孫兄不必如此緊張。”


    孫成岩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著陳長生:“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救我?”


    “我救你了嗎?”陳長生嘿嘿的笑著:“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麽要救你?”


    “你是燕王舊部?”


    隻要對剛才的那些官兵說一句,就能得到一百兩賞銀,但陳長生卻沒有那麽做,反而把官軍給支走了。


    這絕不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一旦被官軍知道,不要說死無葬身之地,就算是千刀萬剮都是輕的。


    這人冒著生命危險給自己解圍,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是燕王舊部!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我也不認識什麽燕王,你想多了。”陳長生笑嗬嗬的說道:“我隻是一個治病救人的郎中,而你則是一個受傷的藥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什麽燕賊的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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