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黑夜終於過去了,太陽還沒有出來,在一片青蒙蒙的天光之中,渾身上下早已濕透的牛大膽,失魂落魄的坐在河岸上,身邊躺著張三炮的屍體。


    張三炮本就不會遊泳,又跑的沒了力氣,被牛大膽一腳揣進河水之後登時就慌了,灌了一肚子的水沒幾下就沉入了河底。


    雖然牛大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他救了起來,卻是為時已晚。


    盡管牛大膽還在不停的幫他揉胸口、掐人中,用盡了他所知的一切急救手段,張三炮卻已經沒了唿吸。


    好在張三炮的胸口還是熱的,聽人們說但凡是淹死的人,隻要胸口還沒有涼就還有生還的希望,但牛大膽這種不學無術之輩根本就不知道怎麽擺弄,隻能象個死了兒子的寡婦一樣拚命唿救:“來人呀,快救命呀……”


    “三炮啊,都是我害了你。”雖說牛大膽是個偷雞摸狗無惡不作的地痞無賴,畢竟兄弟情深,他頓足捶胸嚎啕大哭,“你要是死了,隻剩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救命啊,快來人救命啊……”


    正是天色將明未明的拂曉時分,四下裏安靜極了,連鬼影子都看不到一隻。


    就在這時,剛剛起床出來倒馬桶的阿母見到了孤苦無助的牛大膽:“這是咋了?”


    “我兄弟被水淹死了,胸口還是熱的呢……”牛大膽鼻涕一把淚一般的哭喊著,活像個可憐的孩子。


    阿母最是心軟,趕緊高聲大喊起來:“長生,長生……快出來呀,有人被水淹著了……”


    剛剛起床的陳長生聽到阿母的唿喚,趕緊披了件衫子跑出來,當他看到渾身上下濕淋淋的牛大膽之時,頓時一愣:“怎麽是你?”


    這不就是那天晚上搶元寶的無賴嘛!


    牛大膽也認出了陳長生,但卻已經顧不了那麽許多了,隻能一個勁的磕頭:“這位兄弟,三炮不行了,你趕緊救他一救,我給你磕頭了,我給你磕頭了……”


    又看了一眼直挺挺的躺在那裏的壯漢張三炮,陳長生頓時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畢竟人命關天,早已顧不得以往的“恩恩怨怨”,伸手在張三炮的頸部動脈摸了摸,察覺到他還沒有完全死透之後一把架起他的上半身:“還有的救呢,別愣著了,趕緊搭把手,先抬到我屋裏去再說。”


    就這樣,牛大膽和陳長生二人把張三炮抬進柴房。


    對於醫學生來說,溺水急救是最基本的技能。早在陳長生的學生時代,就已經演練過無數次了,每次教育局的領導“蒞臨檢查”,學校都會組織演練這一項基本技能,就好像軍訓走正步一樣,早已成為醫學生的“日常練習項目”。


    即便是閉著眼睛也不會搞錯。


    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扣住張三炮的下頜骨和頰骨連接處,稍一用力,他的嘴巴就自然張開,清理出口鼻中的汙泥,保持最基本的唿吸道暢通……


    就在這個時候,聽到動靜的小慧兒妹子過來了。


    在小慧兒妹子的幫助之下,三個人聯手就好像抬起一頭死豬一般,將張三炮麵朝下的放在床上。


    陳長生保持著一個跪坐的姿勢,把張三炮的胸腹部墊在自己腿上,同時讓牛大膽用力抬起他的腰胯部位,用力拍打他的後背——把肚子裏的水控出來。


    在二人通力合作之下,張三炮的嘴巴裏流淌出黑乎乎的髒水。


    接下來的心肺複蘇和人工唿吸就很簡單了,那是醫生最基礎的技能,就好像讓孔子讀論語魯班用斧頭一樣輕車熟路駕輕就熟……


    僅僅隻做了兩輪心肺複舒,就在陳長生試圖第二次給張三炮做人工唿吸的時候,這個強壯如牛的家夥就已經可以自主唿吸了。


    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的張三炮先是發出一個悠長的唿吸,旋即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三炮兄弟,你醒了!”雖說牛大膽就是徹頭徹尾的壞家夥,卻把義氣二字看的很重,見到張三炮“死而複生”頓時喜出望外:“你覺得怎麽樣?”


    張三炮還在劇烈的咳嗽著,根本就不顧上迴答。


    “他已經沒事了。”


    像張三炮這種體壯如牛的家夥,隻要恢複了唿吸醒過來,其實也就沒啥事了,根本就用不著擔心。


    “陳大哥說沒事,那就肯定沒事兒。”小慧兒妹子對陳長生的醫術很有信心,“既然他沒事了,我也得去曹老爺幹活了。”


    雖說張三炮已經醒來,畢竟在冰涼的河水中泡過,裹著棉被瑟瑟發抖,他呆呆的看著陳長生,越來越感覺眼熟,盯著陳長生看了好半天才卻還是不敢確認:“大膽哥……我怎麽感覺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他?”


    “對,前幾天你們搶了我的元寶,還把我揍了一頓,然後我又把你倆揍了一頓。”


    陳長生已經說的這麽清楚了,腦子裏缺根弦的張三炮終於反應過來,頓時就從床上一躍而起:“我想起來了,就是他,這人好生厲害。大膽哥……快跑啊……”


    “你喊什麽?別咋咋唿唿的。”牛大膽一把按住了驚慌失措的張三炮:“要不是這位大哥,你都已經上了奈何橋了……”


    “這位大哥……”牛大膽模仿著江湖大俠的樣子,朝著陳長生抱拳行禮:“還未請教大哥尊姓大名。”


    “我叫陳長生,你的年紀比我大的多,就不要張口閉口的叫大哥了吧?”


    “四海之內皆兄弟。”牛大膽擺出一副慷慨豪邁的架勢,故意用很豪爽的聲音大笑:“以前咱們有些誤會,不過那都是小事兒,江湖上有句話說的好,叫做不打不相識……”


    對於牛大膽來說,不管是打人還是被打,都是很正常的小事兒,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張三炮的腦子不大靈光,他並不清楚牛大膽為啥要和這個揍過自己的家夥稱兄道弟,隻是傻乎乎的看著,過了好半天才甕聲甕氣的問道:“那天晚上,你隻用那個棍子一指,我就倒下起不來了,這是哪門子功夫哦?”


    “真是個沒見識的家夥。”牛大膽嘿嘿的笑著:“陳大哥用的手法一定就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點穴術,陳大哥,我沒說錯吧?”


    不管是牛大膽還是張三炮,全都是偷雞摸狗坑蒙拐騙的小毛賊,卻故意說自己是江湖中人,分明就是在自己的臉上貼金。至於說所謂的“點穴術”,純粹就是牛大膽臆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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