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落山了,在西邊的天空留下一大片通紅的火燒雲,瑰麗而又壯美。


    在這個倦鳥歸巢的傍晚時分,家家戶戶都在做晚飯,嫋嫋的炊煙繚繞,空氣中彌漫著焚燒稻草的味道。


    剛剛幹活迴來的小慧兒正在燒火做飯,灶膛裏的火把她的臉龐映的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這段時間以來,陳長生隔三差五就來一趟,早已經和小慧兒混的很熟了,就在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之時,出去串門的阿母就迴來了,臉上卻是一副慌慌張張的表情:“慧兒,長生,二哥不行了,趕緊過去幫忙……”


    劉二哥是隔壁的鄰居,生的五大三粗健壯如牛,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好端端的怎麽突然之間就不行了呢?


    街坊鄰居之間本就有守望相助的傳統,而且那劉二哥熱情的很,時常幫著小慧兒做些力氣活,聽說二哥出了事,小慧兒再也顧不得燒火做飯,一把拉起陳長生就去了隔壁。


    當小慧兒和陳長生過去的時候,隔壁的劉二哥家已是一副紛亂如麻的景象。


    剛剛聽到消息的街坊們擠在二哥的家裏,七嘴八舌的詢問著:“二哥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


    慌亂無助的二嫂子哭的象個淚人,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訴說著:“我家男人早上出門幹活的時候還好端端的,照常駕著船出去掏泥……”


    劉二哥的職業是“清埠夫”,駕船掏泥就是他的工作。


    自從元朝中後期開始,因為秦淮河的河道時常淤積,導致河麵變得越來越寬也越來越淺,嚴重影響通航。尤其是到了洪武年間,各地往京城運送糧食的貨船隻能繞遠路。為了疏通河道,官府專門雇傭了一些人清理河底的淤泥。


    這個工作又髒又累,整天都和臭烘烘的爛泥打交道,衙門裏的人根本就不願意幹。劉二哥瞅準了機會,組織了十幾個壯漢“承包”了工程。洪武二十七年的時候,朝廷改製,劉二哥他們這些苦力就順理成章的被官府“收編”了。


    有意思的是,劉二哥他們這些人根本就不拿朝廷的俸祿,而是隸屬於稅務部門管轄,依舊是幹又髒又累的苦活,但收入卻一點也沒有增加,唯一的好處就是勉勉強強的混了半個“公務員編製”……


    二嫂子還是絮絮叨叨的訴說著:“到了晌午前後,他就開始說肚子疼,我也沒有在意。”


    一個年輕力壯的大男人,有點肚子疼的小毛病根本就不算個啥,劉二哥自己都沒有當迴事,天真的以為隻要扛一扛也就過去了。想不到肚子裏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沒過多久竟然疼的直不起腰來,到了後半晌的時候隻感覺腹內如同刀絞一般,疼的要死要活,實在扛不住了這才是和善堂去醫治。


    和善堂的董神醫隻看了一眼,就說這是可怕的“膿腸疾”,根本就無藥可救,讓二嫂子趕緊準備後事。


    說起可怕的“膿腸疾”,眾人無不勃然色變:“這病真是沒辦法,還記得前些年的時候,後街的老韓就是得了這個病,疼的當街打滾,痛苦萬分的熬了一天一夜就死掉了,那場喪事還是我幫著張羅的呢。”


    “雖說二哥身體健壯,也不過是多熬些時辰多受點罪兒而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要是二哥就這麽走了,可憐二嫂子孤兒寡母,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


    “膿腸疾”是要命的病,誰也沒有辦法,眼下最要緊的是趕緊張羅著買紙錢置辦棺槨,為二哥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喪事……


    挺大一條漢子,就因為肚子疼而眼睜睜的看著他死掉,陳長生總是覺得這事有點說不過去。


    而且陳長生曾經見過二哥幾次,好歹也算是半個熟人了,在這個時候袖手旁觀終究有點過意不去。


    他不動聲色的走上前去,把手伸到他的胸口摸了摸:二哥的心跳很快,至少每分鍾120下。體溫滾燙。


    此時此刻的劉二哥早已經疼的死去活來,卻已經沒有了掙紮唿喊的力氣,好像虛脫了一樣扭曲著身子,嘴唇都已經紫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想,陳長生故意把自己的手沿著二哥的胸腹部位往下摸,摸到闌尾位置的時候猛然用力往下一按。


    伴隨著這個東西,虛弱的好像一條死魚的劉二哥頓時爆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整個身體瞬間繃緊。


    雖然沒有現代化的儀器作為輔助,但是從劉二哥的反應就可以看出,這就是典型的闌尾炎,而且一定就是急惡性的闌尾炎。


    但這畢竟是古代,在沒有經過醫學檢查的前提下,還得做進一步的診斷。


    陳長生又稍微移動了一下手指,在周遭的部位用力按了幾下:“二哥,這裏疼不疼?”


    此時此刻的劉二哥,早已滿頭滿臉的虛汗,連說話的聲音都十分微弱:“不疼。”


    “剛才疼的時候是什麽感覺?是不是好像尖銳的針頭猛然紮進肚子裏?”


    “是——”


    “是不是牽扯到別處疼痛?”


    “是。”


    聽了這句話,陳長生的眉頭頓時皺的更緊。


    這不是簡簡單單的闌尾炎,而是更加險惡的闌尾穿孔。


    一般情況下,就算是闌尾炎也不會惡化的這麽快,但劉二哥的病情顯然比想象中更加嚴重。


    “陳大哥,二哥這個病……你知道?”


    “知道。”


    “你能治嗎?”


    “二哥病的很重,我也說不好能治不能治。”


    “也就是說……你有些把握,是不是這個意思?”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


    聽了這句話,小慧兒頓時就興奮起來:“那還等什麽?趕緊給二哥治病啊。”


    “我……二哥病成這個樣子,一般的湯藥肯定是不成了,必須要給他做手術。”


    “啥是手術?”


    “就是破開他的肚皮,把壞掉的那一截腸子切下來,然後再把肚皮縫上。”


    有病吃藥,藥到病除,這是絕大多數人對於“治療”二字的理解。象陳長生說的這樣劃開肚皮還要切下腸子……怎麽感覺好像殺豬一樣呢?


    這樣的治病手法聞所未聞,眾人無不麵麵相覷。


    偏偏這種疾病來勢洶洶,根本就容不得慢條斯理的解釋說明,要是再拖延下去的話,恐怕劉二哥就真的要“駕鶴西遊”了呢。


    病情如火,陳長生趕緊俯下身子,對著劉二哥說道:“二哥,你這個病必須按照我說的做,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要是再耽擱下去,可就真的說不好了。你要是同意,就點個頭。”


    生死麵前,還有什麽好說的?


    劉二哥馬上就點頭表示同意。


    “二嫂子,你同意嗎?”


    二嫂子終究是個女流之輩,一想到要破開劉二哥的肚子,就嚇的麵無人色,哆哆嗦嗦的問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或者說開個藥方什麽的……破開肚皮豈不是要弄出人命?”


    “這都什麽時候了?”小慧兒雖是小小年紀,卻表現出了和她的年齡絕不相稱的果斷,“既然陳大哥這麽說了,肯定有辦法。即便真的弄出人命,也是二哥的運氣不好,總比這麽等死要好一百倍,二嫂子你趕緊拿主意吧!”


    猶豫了足足有三分鍾,二嫂子才終於下定了決心,一咬牙一跺腳:“行,就這麽辦了。哪怕是救不迴我家男人,也是他的劫數,下手吧。”


    在取得了劉二哥本人和家屬的同意之後,陳長生趕緊說道:“病情如火不可耽擱,我這就去取家什,你們也準備準備。”


    說完這句話,陳長生就火急火燎的跑迴到柴房當中,掏出那個小玩意輕輕一按,光芒閃爍的時空之門頓時呈現在眼前,他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


    雖說切除闌尾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手術,但這是古代呀。


    陳長生必須迴到二十一世紀,把手術需要的藥物和器械全都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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