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祁月塵一隻手撫摸著他的腦袋,安撫似的,“本來不想嚇到你的。”


    虞衷搖了搖頭。


    “你喜歡這樣嗎?”他貼著祁月塵的頸窩,喘著氣,小聲問。


    “什麽,”祁月塵好像笑了下,“和你接吻嗎?當然。”


    虞衷輕輕「嗯」了聲。


    等唿吸終於恢複平緩,他慢慢從祁月塵懷裏起身,走迴去繼續收拾。


    果然,祁月塵隻是對自己的身體感興趣而已。


    所以才會若無其事地和自己討論「女朋友」,又不拒絕更親密的觸碰。


    內心出現兩道聲音。一道在說果然如此,另一道好像有些失落。


    虞衷麵對收拾好的衣服,定了定神才轉身。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碰了碰嘴巴,想起什麽,“等一下。”


    祁月塵的視線也隨著他的動作,落到那片略微紅腫的唇上。


    虞衷掏出手機,對著熄滅的屏幕打量,最後小心翼翼用紙巾擦掉唇周被蹭花的口紅。


    然後把那張紙團成一卷,又抽出新的一張遞過去,“你也擦擦。”


    祁月塵停頓了好幾秒才接過紙巾。


    最後虞衷又仔細檢查了下,確定兩人臉上都看不出什麽,才從房間走了出來。


    “感覺好像被你拿捏了。”快離開禮堂的時候祁月塵突然說。


    “什麽?”虞衷疑惑地看了眼他。


    “你剛才有其他目的吧。”


    虞衷低頭數著台階,心中一驚。


    “但隻要你,我都會配合。”


    “哦。”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祁月塵又換上那種開玩笑般的口吻,“不過我是真的想吻你。”


    “呃……”


    “好像被玩弄感情了。”他接著總結。


    “才沒有,”虞衷終於找迴自己的聲音,“想出去買卸妝水,你先迴去吧。”


    兩人在禮堂磨蹭這麽久,劇組的人都走光了,虞衷隻能迴寢室卸妝。


    “我幫你帶了卸妝巾。”祁月塵遞過來幾張濕紙巾。


    虞衷停下來仔仔細細把臉擦了兩遍。


    “要不要聽我彈琴?”祁月塵突然說。


    虞衷手裏還攥著剛用完的紙巾,眼中有些迷茫,“現在?演出不是都結束了嗎?”


    祁月塵笑了笑,“隻彈給你聽啊。”


    祁月塵直接把他帶到校外一家花店,先熟稔地和看店的女孩打了聲招唿。


    “這裏有鋼琴嗎?”


    花店布置得很溫馨,但這個時間點也沒再營業了。看祁月塵的表現,好像和看店的人很熟悉。


    他環顧著四周,感覺空間有限,不像是能擺下鋼琴。


    “在樓上。”


    原來花店後門連通著的是個小院。


    小院側麵還有一扇門,像是消防通道,祁月塵帶他直接上了三樓。


    “我一個朋友租下的地盤,一樓花店,二樓網咖,三樓住人……估計現在是空的。”祁月塵敲門後沒得到迴應,最後從鞋架旁的花盆底下翻出一枚鑰匙,鎖孔一轉,門開了。


    “直接這樣進去嗎?”虞衷停留在門口,有些遲疑。


    “嗯,”祁月塵像是看出他在想什麽,又說,“有段時間我就住在這裏,裏麵有我的房間。你也可以當做我家。”


    他的語氣聽上去非常漫不經心。


    有自己的家不住卻和朋友住一起,虞衷突然想起祁月塵之前某些隻言片語裏提及的家人,而且他沒記錯的話,祁月塵好像是被……收養的。


    他很少和虞衷提及自己的家庭,也很少表現出他真實的悲觀,身上似乎還有許多秘密,除了曾被虞衷無意間發現的精神類藥物、潛泳、自虐式酗酒、微博上的發泄……一直看上去都和正常人一樣。


    他真的很懂得掩飾真實的自我,虞衷也差點被他這段時間的表現給迷惑住了。


    直到這一刻,虞衷才突然想起,曾不小心被自己窺探到的,對方悲觀而自閉的內在。


    也是最初他想靠近對方的理由。


    兩個受傷的小獸靠一起的話,才能撐過寒冷的冬天,不是嗎。


    可是名叫祁月塵的小獸好像比名叫虞衷的小獸更狡猾點,因為他懂得給自己裹上一層厚厚的毛皮,偽裝成能在冰天雪地叱吒橫行的大棕熊。


    然後他說,想和對方永遠取暖下去,可又很少掀開自己厚厚的皮毛。


    名叫虞衷的小獸孤單慣了,他不明白這個朋友是真情還是假意。


    還是單純想吃掉自己。


    祁月塵在別人麵前永遠表現得那麽完美,很少失態,就連某些簡明得當的對話都是精心設計過的。從發絲到袖口,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就連他說的喜歡,都好像蒙上了一層虛幻。


    他真的會那麽輕易就喜歡上一個人嗎?


    「啪嗒」一聲,燈開了,眼前一亮。虞衷眼睫顫動,迴歸現實。


    “在想什麽?”祁月塵的聲音很柔和。


    虞衷看著對方臉上那抹無可挑剔的微笑,微微晃神,“鑰匙像這樣放在門口,很容易遭賊的。”


    “後院賊進不去,”祁月塵有些無所謂,“跟我來。”


    房子比一樓的花店大許多,祁月塵說大概和二樓的網咖差不多大小。一直走到最盡頭那個房間,推開房門後,眼前豁然出現一架黑檀木立式鋼琴。


    鋼琴看上去價格不菲,走到跟前隱約還能聞到淡淡的木香,像藝術品。


    祁月塵掀開蓋在上麵防塵的布罩,試了幾個音,“朋友的,借來玩玩,聽起來還沒走調。”


    他坐在鋼琴跟前,修長的手指搭在琴鍵上,漂亮的眼眸盯著虞衷,笑了笑,“試著點首曲子?”


    “就彈你拿手的吧。”虞衷四下找坐的地方,卻發現這個房間很空,唯一能坐的是那張琴凳。


    “過來。”祁月塵突然說。


    “什麽,”虞衷走了過去,以為祁月塵有什麽事要說,然後很快反應過來,麵露一絲窘迫,“我、我可以站著。”


    祁月塵挑了挑眉。


    “不會對你做什麽,”他轉過頭,停頓了幾秒,語氣非常自然,“而且剛才也是你主動的。”


    虞衷往前一步,坐到祁月塵身邊。


    “好了,”他的耳根微微發燙,不自在地往旁邊挪動了下,轉移話題,“你快開始吧。”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流暢的琴音隨之響起。


    鏗錚縹緲的琴聲從琴箱逸出,如河流般汩汩流淌,溫柔而無聲地浸透整個房間。月光從落地窗潑灑進來,落在地上宛若白霜,可又收斂了淩冽的寒意。


    祁月塵輕輕閉上了眼。


    燈光暗淡,落在他臉上,顯得表情有點朦朧。


    虞衷也學過鋼琴,漸漸聽出這首曲子是什麽。勃拉姆斯的間奏曲,op.118的第二段,傳說中寫給克拉拉的一首情書。很難彈,他試著練過,學不會。


    無論是感情還是指法。


    傳聞勃拉姆斯對師母克拉拉的感情秘而不宣,默默陪伴了對方一輩子,寫了許多未曾寄出的情書,直到克拉拉逝去,那些情書也隨之燒毀。


    真的有人會喜歡一個人喜歡到死亡的盡頭嗎?


    如泣如訴般高昂激越的琴音逐漸弱化,再次迴歸輕柔纏綿,宛若夢境般,不敢驚動的悄然,直到徹底迴歸靜默。


    世界都寧靜了。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祁月塵緩緩睜開眼睛。


    他轉過頭,對上虞衷的眼睛,像被他呆愣愣的模樣逗到,嘴角微微挑起,“迴神了。”


    虞衷遲鈍地眨了下眼,忙轉過頭去。


    “你是不是在偷看,”祁月塵壓抑著輕笑,“反正被我逮到了。”


    作者有話說:


    某種角度來說,他們兩個真的蠻像的……比如都不太相信別人會真正喜歡自己。


    第70章 發現


    穿裙子是種很新奇的體驗。


    “沒有,”虞衷看著黑白琴鍵,轉換話題,“你彈得很好。”


    祁月塵又換了首曲子。


    這迴是千與千尋的主題曲《always with me》。


    溫暖而又治愈。


    琴蓋有一半沐浴在月光中, 泛著幽幽的光芒。


    “這兩首曲子都是江女士教我的,”祁月塵突然說,“在她比較安靜的時候。”


    “鋼琴老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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