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用不了多久。很快他就會發現自己從外到內的無趣、沉悶,然後……就沒有感覺了。


    虞衷跟在祁月塵身邊,沉默地想。


    晚餐去了海洋公園附近一家海鮮自助,祁月塵選的菜幾乎都符合他的口味。他們點了壽喜鍋,吃到很好吃的壽司。餐廳的燈光一點也不刺眼,是很適合夜景的柔光,虛虛籠罩在人身上,令虞衷再次想起海洋館內那種宛若夢境一樣不真實的感覺。


    祁月塵就坐在他對麵,衣冠楚楚,笑容淺淡,似乎永遠都是那樣從容不迫。


    迴去的路上他們打了車。坐在後排,虞衷降低了一點點車窗,清涼的風順著縫隙灌入,吹散車廂內的溫度。霓虹燈在車窗上投下暗紅淡藍的影。疾馳而過的超跑隱約傳來軟滑的笑語,車流燈閃,載著一個個有夢的人,駛往理想的彼岸。


    這座有不夜城之稱的城市在夜晚展露出它不一樣的魅力,許多異鄉人來這裏拚搏,在這裏造夢。


    虞衷額頭貼在車窗上,沉默地看飛逝而過的風景,思緒紛飛。


    他的餘光落在窗玻璃一角,那裏倒映著祁月塵的側臉,偶爾會因為強光的出現而消失,等黑暗來臨而再次清晰。


    他緩緩閉了閉眼。


    “困了?”祁月塵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還好,”虞衷輕輕搖了搖頭。他彎腰揉捏著小腿,緩解那裏的酸痛,自言自語,“好像太缺乏鍛煉了。”才玩了半天,腿就累得有些抬不起來。


    然後他聽到祁月塵說,“好柔弱。”


    虞衷立刻直起身。


    祁月塵依舊看向窗外,留給他的是一個側影。他剛才的語氣很平靜,聽上去不是嘲笑,反而帶有另一種意味。


    直覺告訴虞衷對方可能意有所指,於是接下來他不再搭理隱約發酸的小腿,下車後也端正了站姿,盡可能不讓自己顯得太過弱不禁風。


    兩人走在夜晚寧靜的巷子裏,腳邊是薄薄一層梧桐落葉,誰都沒有說話。


    眼見自家的小院即將出現在眼前,虞衷隻好放慢腳步,問祁月塵,“你家也在附近嗎?”


    “不在這裏。”祁月塵說了個區域。


    “什麽,”虞衷有些吃驚,因為那個區域距離這裏比較遠,“那你怎麽也下車了。”


    很快他就反映過來,小聲補充,“送我的話……也不用這麽照顧。”


    如果可以,虞衷很想讓祁月塵看到自己曾經勇擒公交車鹹豬手把對方扭送進派出所的那一幕。他真的不覺的自己需要照顧。


    祁月塵笑了笑,似乎想說點什麽,但卻被不遠處一道聲音打斷。


    “到家怎麽不進門呢,”院子裏收床單的小姨透過矮門朝這邊喊,“還帶朋友了啊?快進來幫小姨搭把手。”


    祁月塵走過去幫忙,不忘叫人,“阿姨晚上好。”


    虞衷還在原地發愣。小姨怎麽看到他們的?


    ——


    祁月塵的社交技能簡直點滿,就連對付長輩也非常得心應手,不但手腳麻利地幫小姨收好床單被子,還言語上哄得對方喜笑顏開,一聽他要出去住酒店,小姨二話不說把人留下了。


    “難得虞虞帶一次朋友迴家,還住什麽酒店,瞎浪費錢。你就和他一塊兒睡,等假期結束再迴學校。”小姨大手一揮,豪氣幹天。


    祁月塵很客氣地道謝:“謝謝阿姨,我就住一晚上。”


    虞衷跟在他們身後,弱弱地張了張口,又緩緩閉上,簡直無力抗拒。


    他沒辦法很直白地告訴小姨,說你收留的男生對我可能有不一樣的想法,男男授受不親,我們不能住在一起……總之很難啟齒。


    同時他又想起表姐以前也經常會帶女孩迴家住。同樣也是小姨盛情邀請。所以表姐當時不會是也在家長眼皮底下正大光明談戀愛吧?


    自己又沒和祁月塵談戀愛,為什麽要用也字,這兩件事怎能相提並論。


    一路糾結到快上床的前一刻。


    小姨特意抱了床新被子,在他洗澡的時候鋪開了。看著床上緊密相挨的兩條被子,虞衷想了想,把床頭趴著的小熊塞到最中間的縫隙處。


    然後檢查睡衣有沒有穿好。這一切都做完後才膽戰心驚地爬上床,側過身謹慎躺著,邊玩手機邊等祁月塵從浴室裏出來。


    他點開微博翻看主頁,被關注的沙雕博主給逗笑,手指習慣性地刷新了一下,界麵推送出一條畫風不一樣的動態。


    大致看了眼,虞衷手一滑,手機險些砸到臉上。


    這、這種內容是怎麽過審的?


    猝不及防,他看到祁月塵兩天前發表的一篇小短文。與往常不一樣的長度,與往常不一樣的尺度。


    主角是自己。


    表現手法不算特別直白,通篇欲而不色,但怎麽看,也有種衣服被扒光的羞恥感。


    好不容易接受了祁月塵喜歡自己的事實,虞衷又被這篇小短文給衝擊到了。


    熱度從指尖傳遞到麵頰,虞衷努力不去細想微博動態裏的那些字句。


    但思緒總會跑偏,等他迴過神來,發現自己還在盯著那句「眼眶泛紅,求我上他」,甚至還手滑點了個讚。


    虞衷簡直想喊救命了。他忙取消點讚,又心神不寧地百度「微博點讚又取消會收到通知嗎」……還沒得到詳細迴答,就聽到開門的聲音。


    他「唰」的一下把手機塞進被窩,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心髒還在撲通撲通跳著。


    不疾不徐的腳步聲由遠到近傳來,身側床鋪矮了一下,被子好像被掀起,有人躺了進來。混雜熟悉沐浴露香味的水汽也慢慢滲進他的鼻端,慢慢將他整個人包裹,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後背仿佛要燒起來了,虞衷睫毛微顫,總覺得祁月塵好像在看自己,但他不敢動彈,生怕被抓到自己在裝睡。


    為什麽還不關燈,他在心底焦急催促著。


    身側窸窸窣窣的聲音時而間斷時而繼續,虞衷感覺半個身體都快壓麻了,他悄悄伸出一點點腿,慢慢調整姿勢。


    麵頰處突然一涼,像有風掠過。


    虞衷驚嚇般睜開雙眼,“你——”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裏。


    祁月塵收迴要關燈的手,看他,“還沒睡?”


    原來對方不是要對自己做些什麽……虞衷遲鈍地眨了下眼,又飛快閉上,“很快就睡。”


    “裹這麽嚴,”祁月塵的視線緩緩下滑,落在虞衷拉到下巴上的被子,皺眉問,“你很冷?”


    虞衷又往裏縮了縮,這迴隻露出鼻子,“我不冷。”


    他能感受到祁月塵還在看自己。


    又等了好久,燈還是沒有關。


    虞衷隻好悄悄睜開眼睛。


    祁月塵靠著床頭,低頭正在翻弄手機,暖黃色的燈光打在他臉上,落下一層柔和的陰影。


    看上去有種觸不可及的禁欲感,完全無法和那個放縱肆意的微博正文聯係到一起。


    他到底……在想什麽。


    一想到對方可能在幻想自己,虞衷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他翻了個身,掏出手機給silence發了條消息。


    比利時瓜王:在嗎?幫個忙好不好。


    祁月塵那邊好像也在聊天,他聽到對方手機震動了下。


    虞衷又轉過身,小聲問,“你困了嗎?”


    祁月塵神情莫測地看了他一眼,“還好。”


    “那個……我可能會和別人發語音消息。”


    祁月塵挑了挑眉,“你發吧。不影響。”


    說完他也躺下,背對著虞衷,沒做出任何更進一步的舉止。


    想到剛才看到的那條微博,虞衷咬了咬牙,點開語音,“親愛的睡了嗎?今天好想你。”


    他沒法再順其自然了,必須采取行動抑製住祁月塵的幻想。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今天才更!抱住每一個還在追更的寶子弱弱rua一下。感謝在2022-05-07 22:04:27-2022-05-11 16:46: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2章 網戀


    突然就多了個女朋友,雖然隻是網上的。


    發完語音, 虞衷在手機上飛快打字繼續解釋:我室友現在就在我身邊tat;


    比利時瓜王:語音是故意給他聽的。


    silence終於迴他了:需要我怎麽配合?


    比利時瓜王:你可以也發我一條語音嗎?親密點的內容,隨便說。


    silence:下迴吧。今天不太方便。


    虞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就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看到這裏並不是很意外:沒關係, 那就不說了。


    silence卻比平時多了些許好奇:怎麽突然想到用這種方式。


    想到剛才微博動態裏的一些字句, 虞衷頭埋得更低,簡直是難以啟齒。他很含糊地迴:我們現在睡在一起, 我有點……慌。


    點了發送後,虞衷又補充一句, 欲蓋彌彰般:就是怕睡著了以後會不小心肢體接觸, 我睡相可能不太好。


    silence:怕什麽, 他又不會把你怎麽樣。


    是不會怎麽樣, 但不一定不怎麽想。虞衷有苦不能言, 隻好說:他……比較笑裏藏刀的那種, 自帶氣場,會讓人比較害怕。


    silence:你是說他心機重?


    虞衷往被子裏縮了縮,把自己縮得更小了點,猶豫著打字:好像可以這麽說。


    這算不算在說祁月塵壞話呢, 虞衷忙又羅列對方的優點:他其實也還好, 今天陪我一起去海洋公園玩, 還送我迴家……隻是我想的有點多。


    身邊人好像動了一下。虞衷忙屏住唿吸,壓低手機。


    不過祁月塵並沒有轉過身。於是虞衷又放心和silence聊了起來。


    silence:我以為你已經適應了。


    比利時瓜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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