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也不是臉皮薄的人,很快就恢複剛開始笑嘻嘻的樣子。


    “哎呀,這不是跟你說笑呢嗎。”


    朱厚照瞅著那邊楊慎和李兆先,隨後附在蘇策耳邊說道:


    “陛下禦旨下來了,以後咱們的船可以掛龍旗,沿途宵小絕對不敢侵擾了。”


    “而且皇帝他老人家還把除了咱們買的煤田一帶周圍的萬畝土地,還有邑戶也一並賞賜給太子了。”


    “太子殿下他說了,他就是替咱們暫時拿一下,等你以後考了功名,入朝為官便還給咱們。”


    朱厚照用自己的名頭吹噓起來,毫無負擔。


    蘇策聽著他蹩腳的謊話,心裏十分想笑。


    但麵子上還是要依舊裝出感激的樣子,說道:


    “那就多謝太子殿下了。”


    “有空你替我多給他送些東西,打點一下關係。”


    朱厚照滿不在乎的擺手道:


    “嗨呀,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和他那關係,噫,跟咱倆的關係差不多。”


    “放心好了!”


    “有我老黃在,不會讓你吃半點虧!”


    楊慎聽到這邊聲音,雖然不知二人聊的什麽,不過提到太子,他忽然插嘴道:


    “黃兄還是要小心一些,知人知麵不知心。”


    “我曾聽家父說,太子殿下雖然十分聰慧,但是做事有時候有點不靠譜,時常惹得陛下生氣。”


    “咱們都是讀書人,還是要對天家心存敬畏,不能過分攀近。”


    朱厚照一瞪眼,剛想反駁。


    一想他父親好像是楊廷和,於是訕訕道:


    “呃,啊?是嗎?”


    “那令尊說的挺對的,我以後注意點......”


    李兆先笑吟吟的反駁道:


    “楊公子此話差矣!”


    “天才都是和尋常人不同的。”


    “我怎麽聽黃公子之前描述的,倒是感覺那位素未謀麵的太子是個天才,總有些過人的點子。”


    朱厚照頓時一喜,美滋滋的聽他繼續講。


    “不說別的,就單單在東宮擷芳殿前麵放炮,炸宮殿這事,我就覺得他很厲害!”


    小朱太子的臉驟然黑了下去。


    傳謠傳的那麽快?


    我那是炸宮殿嗎?


    那是為了大明無私奉獻做實驗!


    他咬著牙,勉強繃著笑說道:


    “是嘛......那倒也是天才了......”


    李兆先接著說道:“不止如此呢。”


    “昨日家父上朝,聽說太子竟直接在大殿裏點燃煤火。”


    “結果周圍人都以為他要熏死陛下。”


    “後來這事鬧了好大個烏龍,沒想到太子殿下燒的竟是最近市麵上才出現的無煙煤。”


    “太子殿下確實關心皇城外發生的事,我才知道無煙煤一兩日,他便進獻上去了,真是膽大。”


    皇宮貢品,吃穿用度,無一不是各地精挑細選,曆經層層審查的。


    太子敢把一個新玩意親自帶進宮裏,本事就很冒險。


    正常做法來說,是交由有司先行審查一番,待到確認無礙之後,再從相應內務部門上貢給陛下。


    他跳過了其中的順序,出了事情肯定就是自己擔責任了。


    李兆先和楊慎都是官宦子弟,對這一套流程很清楚。


    朱厚照雖說知道,但他身為太子,沒幾個人能管得住,反倒是對這套程序不甚在意,以至於疏忽了。


    蘇策在一邊靜靜聽著,心裏繃著笑。


    心說小朱太子演的好辛苦,不止要在別人麵前吹自己,還得忍著別人當麵罵自己。


    可太有意思了。


    聽完之後,想了一會後問道:


    “那位太子殿下,這麽厲害,想必也是小時候被當今皇帝嚴加管教,打出來的吧?”


    朱厚照想好好的跟蘇策解釋一下,不能讓他還沒進宮就對皇帝和太子之間“父慈子孝”的關係產生誤會。


    這時一邊的李兆先卻直接橫插一杠,斬釘截鐵的說道:


    “肯定不會。”


    “咱們的陛下是出了名的勤政,這種好皇帝怎麽會打太子?”


    楊慎想起在家時,家父一會來就吐槽的話,臉憋得通紅,卻不敢說話。


    背後議論人長短,不是君子所為。


    朱厚照聽完,本想辯駁,卻又發現沒什麽可辯駁的。


    明明挨打的都是自己,為何父皇的名聲還是這麽好。


    難受啊!


    楊慎說道:“算了,反正皇室的吃穿用度都是一等的。”


    “就算太子頑劣,讓弘治皇帝生氣,至少平常生活還是絕對優渥的。”


    “我倒是很羨慕他,若是也有宮裏那麽多名師就好了。”


    “我父親在家不止嘮叨我,而且還時常那我和蘇兄作比較,唉......”


    朱厚照臉色複雜的安慰她:“沒事,至少你不用害怕鞭子。”


    頓時,所有人都看向他。


    “啊,我的意思是不用害怕暴躁......我聽說宮裏被人奉承久了脾氣都會有些暴躁。”


    “算了算了,說這些作甚。”


    “天氣如此冷,你們都是家產豐厚的,他還是孤家寡人呢。”


    “我這裏有幾件西域進貢上來上好的皮襖子,都是宮裏朋友送我的,老蘇你要不要?”


    蘇策其實是不太喜歡皮襖的。


    那東西又沉又悶,打理不好還會有股味道,穿在身上並不舒服。


    他從屋裏拿出一件襖子。


    這件衣服是他前幾日買的。


    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從小院去國子監短短一截的路程冷的讓他受不了。


    所以就買了厚衣服,準備穿在寬大的監生服裏麵。


    但穿過一次之後,他也後悔了。


    這玩意又厚又沉,比皮襖輕不了多少。


    並且為了保證棉花不會亂跑,都把裏麵的棉花縫成了一坨。


    穿在身上好像吊著一個大包子一樣,鼓鼓囊囊的。


    “這襖子不是看著不錯嗎?蘇兄有什麽不滿意的?”


    楊慎饒有興趣的接過襖子,拿手摸了摸。


    “應當不是新趕製出來的,要不然裏麵的棉花不會如此潮濕黏連。”


    “放了一段時間之後襖子就會變成這樣了。”


    楊慎家裏不比李兆先,更不比朱厚照,相對來說隻能算是普通的大戶人家。


    所以他生活起居的不少東西自己也做。


    不像那兩人,純粹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最基本的生活常識,楊慎還是懂得。


    蘇策有些疑惑的問道:


    “既然如此,那就沒有人試過用什麽新料子替代棉花嗎?”


    “若是換成種輕薄一些,便宜點,同時還能保暖的東西不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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