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該退房了,奧黛麗小姐”


    “好的。瑞恩先生”


    我感受到了,從剛剛看過手機後,瑞恩先生的語氣就明顯變得不同


    和那時……好像……


    但這次,他們不該再繼續冷戰,不該緊閉著嘴、不該再被動中沉默


    而我也總該打破這次的冷戰,因為這可能會是我和瑞恩先生在一起的最後時刻


    “那個。奧黛麗小姐”“那個。瑞恩先生”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兩人好巧不巧的都共同發聲,互相望住對方


    “欸!?”“欸!?”


    “你先說吧,奧黛麗小姐”“你先說吧,瑞恩先生”


    “欸!!”“欸!!”


    這兩下兩人的同步率出奇之高,更是為奧黛麗臉上抹上兩掛潮紅


    真是糟糕呢,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出現這種尷尬的場景,我撓了撓後腦勺


    “果然,還是女士優先吧,奧黛麗小姐”


    “不不不,人家沒關係的說……就讓瑞恩先生先說完吧”


    “唿。那好吧”瑞恩從掏出煙,剛叼上嘴裏,奧黛麗就伸手來“咦,奧黛麗小姐不是說煙很難抽嗎?”


    “人家想趁著現在,多做些和瑞恩先生一樣的事情……”


    麵對著這意味深長的話語,瑞恩沒有拒絕,兩人一同點上煙,嘴裏共同吐出濃厚的煙氣


    “其實嘛,剛剛有個人聯係我了,那個人很關照我,是我的上司,我也很尊敬他。而那個人……他說想見見你,奧黛麗小姐”


    “嗯嗯。是這樣呀”


    奧黛麗沒有做出拒絕,也並未想著反抗


    “所以。我就想說,就這麽帶奧黛麗小姐去那人的身邊。可以麽?”


    “可以啊,當然可以呀,畢竟這美好的一天、美好的日子也總該結束了……”這麽說著,我苦笑起來“其實啊,人家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想做呢,人家想體驗大人才能做的‘那些事’,人家想和‘心愛之人’結婚,人家還想烹飪料理,帶著小寶寶去中央公園散步,人家還想……”


    嘴上越是說著這些,我的心中就越是刺痛,看著身旁的瑞恩先生,我實在不忍遠離,胸口蔓延上來的悶意不停衝擊著我的脖頸,一股難以描述的微妙感撞擊著我,使我的眼角不禁溢出淚水,鼻腔也失禮的流出鼻水


    奧黛麗全身上下都在顫抖著,哇得一聲,香煙掉落於地麵,奧黛麗再度撞入瑞恩的懷中,頭深深得埋進瑞恩的胸口


    “真是的,為什麽奧黛麗小姐這樣的淑女會那麽愛哭呢?”


    “瑞恩先生。我是個騙子,我欺騙了您,很多事情、各種各樣的事情……”


    “沒關係”


    “您所認識的我,是我最真實的一麵,是我自己最好的一麵,但這是各種謊言促成的‘真實我’……”


    “沒有關係”


    “可這樣的我,難道您就不生氣嗎?我沒有跟你說過任何我家裏麵的事,沒有說過為什麽會有人要抓走我,沒有說過……我自己是個怎麽樣的人”


    “就算是這樣的我……瑞恩先生也沒有關係嗎!?”


    “我任性的讓瑞恩先生遭遇了那麽多事,讓您強行牽扯到了那些事件中……我……真的很對不起您,瑞恩先生……”


    “就算是這樣的奧黛麗小姐,那我也沒有關係呢”


    “欸!?”


    “我所認識的奧黛麗·赫爾,是現在所見到的、所知道的奧黛麗小姐。另一個你叫什麽,是什麽樣的,我並不知道,但此刻,我所認識到的奧黛麗小姐,是位很好的淑女。不是麽?”


    “瑞恩先生呀!”


    心中那股感情再也抑製不住,奧黛麗再度踮起腳,猛猛將臉貼到瑞恩上,此刻像是隻想跟瑞恩吻死


    漆黑夜中,天花板的月亮和星星一閃一閃著,在白熾的街燈照射下,兩人站至空曠無人的大街,猶如是一對纏繞的蚯蚓,燈光照過兩人相擁,照過兩人相親,以擁吻抵抗一切的冰與冷,夜晚借北風輕輕吹飄起那兒長長裙,似乎任何事都分不開此事的兩人,這享受在溫暖與溫馨的夢幻場景,他們共同迴憶著今天的一切有笑聲、有哭聲、有悲哀,短短的一天,他們就是一對小情人,享受過很多情侶都已經做過的事情。


    瑞恩和奧黛麗來到了安德森所安排的見麵地點,但瑞恩並未第一時間過去,和奧黛麗站在遠處。那頭,安德森、伯寧姆和約瑟夫這‘三巨頭’一直在等著


    眼看家父與作為近衛的‘黑鷹四姐妹’在那邊等待著自己,奧黛麗並未說些什麽,她深深低著個頭,視線不敢望過瑞恩,她怕一切一切的不舍,會讓自己再度做出任性的行為,她也大概知道,這位瑞恩先生已經察覺到了些什麽


    “現在我要走了。瑞恩先生……”


    “嗯姆”


    看著這一幕,瑞恩心中也是萬千感概,眉頭緊鎖,咬緊牙齒


    我再度看向那一頭,父親臉上滿是擔心與落魄,那是我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表情,我想,是我那些話太傷父親心了吧


    “瑞恩先生……”


    “嗯?”


    “我希望,等我走後……您不要立即離去,我們這麽一別,亦或者是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再見麵了……”


    “………………我。答應你……答應奧黛麗小姐,我會這麽做的……因為我會深深記得這段與奧黛麗小姐一起的迴憶。這段美好的、離奇的、莫名其妙的迴憶……”


    “我也是。我會記得這段擁有過迴憶……這段與瑞恩先生美好的……離奇的……莫名其妙的……令人印象深刻的……令我難以忘懷的……迴憶……”


    這最後的離別前,兩人再度相擁,他們不想說出再見,但同時內心都深刻知道不得不離開對方


    這一抱。


    或許很長


    或許也很短


    沒有人記錄他們擁抱了多久,也沒有人想會記錄他們擁抱了多久。奧黛麗轉身邁出步子,向著遠處那頭跑去。按照約定……瑞恩沒有立刻離開,他看著約瑟夫一把抱住了奧黛麗,看到了四架黑鷹圍住了兩人,看到了安德森和伯寧姆都離去,看到了奧黛麗坐上豪華加長轎車。


    瑞恩最後見到的一麵……隻是來自十八世紀的法國少女,那番複古洛可可長裙穿扮的少女,令人著迷的淑女——奧黛麗·赫爾


    到最後的最後,遠處那頭再無任何一人,瑞恩默默點上一根煙,心中仍有奧黛麗所留存的暖意,卻沒有一絲悔意


    “這樣就好了……這麽做就好了……就讓美好的迴憶……永久停留在這一刻吧”


    我咬緊了煙嘴,仰起頭大口吸入煙氣,將那有害氣體吞入肚中,口腔和鼻腔都吐不出任何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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