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端詳了帕子片刻,臉色愈發陰沉。


    這點翠珠花與延禧宮搜出來的那朵如出一轍,翠綠的羽毛和圓潤飽滿的珍珠無一不顯示它們出自名家之手。


    “蘇培盛,讓嬤嬤對比頭發!”


    被壓製的祺貴人不住地搖頭,眼中滿是驚恐,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拿著剪刀的嬤嬤一步步靠近。


    “哢嚓”一聲從耳邊傳來,如同一聲巨雷在她心間炸響。


    不是這樣的!


    事情怎會如此!


    為什麽!


    她想要呐喊出來,但皇上嫌棄她哭嚎的太厲害,直接命人堵住了她的嘴。


    甄嬛看著瓜爾佳?文鳶狼狽不堪的樣子心頭閃過一絲得意,嘴角微微上揚。


    嬤嬤先後拿著兩縷頭發輕嗅,濃鬱的頭油中夾雜著濃鬱的沉香氣味兒。


    這是皇上慣用的香之一,祺貴人入宮後一直用的是這個。


    “迴皇上,奴婢確定這兩撮兒頭發出自同一人。”


    皇上一把將蘇培盛手上的珠花打掉,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瓜爾佳氏,你還有何話可說?你為了求子,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瓜爾佳?文鳶臉色慘白,她顫抖的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甄嬛上前將她嘴裏的一大團帕子取掉。


    “祺貴人,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好自為之吧!”


    祺貴人狠狠地啐了她一口。


    “呸!賤人!我不用你不可憐!”


    然後又朝著上首喊冤。


    “皇上,臣妾冤枉啊!這珠花和秀發,臣妾根本不知道是如何到了那侍衛那裏的。定是有人收買了臣妾近身伺候的人,求皇上明察!”


    皇上袖子一甩,冷著臉宣布。


    “祺貴人,瓜爾佳氏危言聳聽,擾亂宮闈,且行事不檢。朕念你入宮多年的份兒上,賜你一個了斷。”


    他的目光落在甄嬛的身上,“此事便交由貞妃處理。”


    “蘇培盛,將那膽大包天的侍衛割舌投入慎刑司,讓他嚐嚐七十二道刑罰!”


    “溫實初身為太醫,不懂避嫌,以至招人話柄,杖行二十以儆效尤!”


    “瓜爾佳氏找來的那三人滿口胡言,張嘴就誣蔑人,同樣投入慎刑司!”


    甄嬛見玢兒也在其中,她連忙看向皇上,對上冰冷的視線後,忍不住心裏一顫,一時間竟然忘了要替幫自己說話的玢兒去求情。


    大殿內的閑雜人等都被拖下去後,皇上冷臉掃過所有人。


    “朕不希望今日永壽宮大殿上的事外傳,除非有人想到慎刑司走一遭。”


    安陵容起身帶頭應承。


    “臣妾明白!”


    其它人也跟在後麵應下。


    皇上在大殿裏耗費了太長的時間,他沒再說什麽話,就大踏步離開。


    一迴到養心殿,他是看哪裏都不順眼。


    片刻後,他朝著身後的帷幔招了招手。


    “派人盯著貞妃,一有異動,就立即迴報。”


    “是,皇上。”


    帷幔後影子一動,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皇上順手拿起一本折子,打開一看,說的又是瓜爾佳氏草菅人命的罪行。


    他再翻開了一本,講的是瓜爾佳氏族人強搶民女、霸占良田的惡行。


    皇上重重地將折子拍在案桌上。


    “簡直是豈有此理!”


    “蘇培盛,你照著......”


    養心殿這裏忙著,永壽宮那裏也沒閑著。


    安陵容坐在上首,看著跪在大殿的寶鴿,沉默了半晌。


    “你這是何意?”


    “迴稟主子,奴婢先前同那黑臉侍衛有過交集,他說奴婢與他早逝的妹妹有幾分相似,就對奴婢多關照了一些。後來奴婢發現他那個人好似另有目的,沒套出他的話後,就自動遠離。”


    寶鴿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今日那膽大包天的黑臉侍衛被人押入慎刑司,也不知道會不會將奴婢供出來,牽連到娘娘?”


    她著實被今天的陣仗給嚇到了。


    皇上的嘴一張,幾條鮮活的生命就沒了。


    寶鴿不是為那些人感到可惜,隻是慶幸自己清醒的及時。


    不用安陵容開口,寶鵲就上前狠狠地打了寶鴿兩巴掌。


    “主子待咱們如何?都是有目共睹的,底下的宮人削尖了腦袋想往永壽宮來,你可別不惜福。”


    “你碰上事情怎麽不同主子說?居然敢瞞著單獨行事!”


    寶鵲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背上。


    這幾年後宮不安分的都沒在眼前膈應人,寶鴿她明顯是鬆懈了。


    若非寶鵝察覺了異常,她們提前布局,今日之事少不得要牽連到主子。


    寶鴿一不留神,就被寶鵲的一巴掌搧倒在地。


    她連忙撐著爬起來。


    “主子,奴婢知錯。”


    安陵容親自將人扶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後宮之中的紛爭從未停止過,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你今天也看到了,結果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想要什麽結果。”


    “往後行事前,你要三思啊。”


    “是,奴婢明白。”


    寶鴿恭敬地行了個大禮,從大殿出來後的她實在是過意不去,主動找小林子領了十個板子。


    安陵容從寶鵲口中得知後,並沒有阻止。


    “寶鵲,黑臉侍衛折在慎刑司,崔槿汐肯定會有下一步的動作,記得派人盯牢了她。”


    “是,主子。”


    寶鵲深知崔槿汐此人極為難纏,她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祺貴人的“奸夫”換成了她自己的人。


    “主子,崔槿汐背後的人竟然能將手伸得這麽長,咱們可要......?”


    寶鵲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安陵容緩緩地搖了搖頭。


    “暫時不能動她,以免牽一發而動全身。咱們對她身後之人的了解還不夠深,省得逼急了狗急跳牆。”


    今天安陵容仔細觀察過皇上,她發現了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其實皇上對後宮的爭鬥都心裏有數,他隻是閑了來看演戲而已。


    是非對錯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安陵容深吸了一口氣,“瓜爾佳氏有貞妃送著上路,讓底下人安分些。”


    皇上是誰也不信啊!


    夜深人靜,冷宮裏傳來了一陣又一陣地謾罵。


    隨後就是一陣劇烈地掙紮,漸漸地再也沒了聲息。


    白芷見主子盯著吊在梁子上打晃的人不放,小聲的提醒著。


    “娘娘,天色不早了,咱們該迴去了。”


    甄嬛沒吭聲。


    片刻之後,她突然問道。


    “白芷,你可有覺得本宮心狠?”


    “主子,奴婢在宮中待了多年,深知這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您若不狠心,旁人就會對您狠心。”


    白芷目光複雜地盯著背對著她的人。


    “您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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