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夫人愛憐的撫摸著女兒的頭發,一臉複雜的說。


    “你父親雖未明言,但母親看得出來,他對浣碧始終心存掛念。”


    “聽說何嬪冒死替皇上生下了九阿哥,眼下那孩子可還好?”


    甄嬛見母親主動提起了浣碧,不禁輕歎一聲。


    “母親,浣碧她......太過任性,才會在禦花園著了旁人的道。女兒先前去延禧宮瞧過九阿哥幾迴,那孩子同浣碧一樣,是個能吃能喝的。”


    “皇上先前將人送到了阿哥所。聽說他和十一阿哥哭鬧不止,鬧得六阿哥在尚書房打起了瞌睡,皇上又將兩個孩子挪到了春禧殿。”


    “我如今過去探望倒是更方便一些。”


    “初生嬰兒本就愛哭鬧,換個地方也好。”


    甄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母親知道你是個念舊情的人,也因著某些緣由,對浣碧多有照拂。”


    “然而如今浣碧已逝,獨留九阿哥於世。皇家之事紛擾不斷,失了生母的阿哥更是眾人爭搶的香餑餑。”


    “嬛兒,為了你腹中即將臨世的孩兒,你也需謹言慎行。”


    甄嬛沉默了片刻,終是點頭應道。


    “母親說的是,是女兒欠考慮。若浣碧生下的是位公主,女兒或許便不必如此顧慮重重。”


    “要是父親問起,還請母親替女兒多說幾句。”


    甄夫人篤定的點了點。


    “你父親他會理解的。”


    因著老爺遭受同僚的陷害,他們全家被發放寧古塔。


    甄夫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家老爺在泥坑裏掙紮,如今好不容易借著長女的勢爬出來,他肯定能拎得清。


    外頭上不得台麵的靠不住,還是要把心放在精心教養的女兒身上為好。


    甄夫人正想同長女說她對老爺的拿捏,大殿的簾子就被掀開了。


    “母親、長姐,你們在說什麽呢?玉嬈也要聽。”


    甄嬛望著最疼愛的妹妹,心中頓時明媚了許多。


    她笑著打趣,“長姐正與母親說,咱們家玉嬈轉眼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到了該梳妝打扮的年紀了。”


    玉嬈一聽,就知道長姐要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


    混跡於男孩兒堆裏的甄玉嬈也不扭捏,她爽快地點了點頭。


    “那就有勞長姐多費心了。”


    甄家現在全靠長姐撐著,她的婚姻大事自然也是長姐做主。


    甄嬛很欣賞妹妹的灑脫勁兒,在她身上仿佛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她對著一旁掀著簾子的人吩咐。


    “白芷,你將本宮日前收拾好的小匣子取出來。”


    “長姐,你可是給妹妹準備了什麽好東西?”


    甄玉嬈正是愛美的年紀,她興奮的上前捉住姐姐的手。


    “自是有的。你和母親都有份,待會兒挑些喜歡的帶迴去。”


    甄夫人本想阻止,但看到小女兒臉上耀眼的歡喜,她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甄玉嬈是個有分寸的,她也不貪心。


    從匣中為母親挑選了一對溫潤的玉鐲、一對同色耳墜及一根精致的玉簪。


    輪到自己時,她隻取了一對淡雅的粉色珠花。


    甄嬛見妹妹珍愛地將珠花捧在手心細細觀賞,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楚。


    想當年甄家尚未落敗時,父親的俸祿雖不多,但母親經營有道,家中穿戴無法與勳貴人家相比,鮮亮的衣裳和首飾那是不缺的。


    她不想掃家人的興,思及淳嬪同家人在禦花園的玩耍,便笑著提議。


    “母親和玉嬈難得入宮一迴,不如我帶你們到禦花園走走?”


    “聽說花草房在入宮前移植的一批梅花開得正豔,咱們母女三正好前去觀賞。”


    對什麽都好奇的甄玉嬈搶在母親之前應下。


    “好呀好呀。”


    甄夫人還是有憂慮,“嬛兒,你如今大著肚子,正是引人注意之時。若是咱們在禦花園不慎衝撞到其它的高位娘娘,這終歸是不好的。”


    “玉嬈,聽話,別給你姐姐找麻煩。”


    甄玉嬈乖巧地點了點頭。


    “長姐,皇嗣為重。等來年阿哥出生,玉嬈再入宮探望你,想必那時的禦花園一定美不勝收。”


    她怕甄嬛不答應,還晃著她的手撒嬌。


    “好,長姐聽你的。”


    一說到這裏,甄夫人想起一件事情來。


    “嬛兒,我聽說宮中後妃有孕滿八個月,會讓娘家女眷入宮侍候。隻是你也知道,你父親他在家養傷,身邊離不得人。”


    甄嬛了然地笑了笑。


    “母親放心,女兒已將一切準備妥當,您安心照料父親便是。”


    站在甄嬛旁邊的甄玉嬈主動請纓。


    “長姐,母親在家照顧父親,玉嬈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入宮伺候你坐月子。”


    恰好她不耐煩窩在家裏,入宮照顧長姐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甄嬛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親昵地將妹妹拉至身邊。


    “長姐離家之時,你還是個小小的幼童,如今多年過去,玉嬈也是個有擔當的大姑娘了。”


    甄夫人一聽小女兒要給大女兒伺候月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件不能放在台麵上說的往事。


    她眼皮子一跳,連忙反對。


    “嬛兒,玉嬈還是個尚未出閣的姑娘,且又沒有照顧人的經驗。她若是入宮,還不知道你們倆誰照看誰呢。”


    甄嬛還未發話,甄玉嬈便不滿地揚起巴掌大的小臉。


    “母親,您放心,女兒定會寸步不離地照顧好姐姐,不讓您和父親擔心。”


    甄嬛也在一旁勸道。


    “母親,年前年後有不少宗親後生會入宮,女兒想借此機會......”


    她望向容貌清麗的甄玉嬈,心中盼望著妹妹能有個好歸宿。


    “嬛兒,你......”


    甄夫人話未說完,就被興奮的甄玉嬈打斷。


    “長姐,你一定要給我相看個好人家。妹妹想要一個有擔當,能護著我的人。”


    甄嬛安撫地拍了拍靠在自己身邊的妹妹。


    “母親,嬛兒早就替妹妹留意了。宗親中確有合適人選,到時候我先帶妹妹去看看。若玉嬈有意,咱們再徐徐圖之。”


    “你有分寸就好。”


    甄夫人看著依偎在一處的兩個女兒,眼底有著化不開的濃濃的擔憂。


    她深吸了一口氣,肅著臉叮囑。


    “嬛兒,玉嬈是待字閨中的姑娘,母親瞧著你這鍾粹宮是個兩進的大院子,你就將她安排在後院吧。”


    “玉嬈生性活潑,母親怕她不慎衝撞了皇上。”


    甄玉嬈為了能再次入宮探望長姐,連連保證絕對不會往皇上跟前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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