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殿是祭祀先祖的家廟,在皇上心中有著非同小可的地位。


    他臉上的笑意瞬間消散,沉著臉追問。


    “那邊究竟發生了何事?”


    蘇培盛不敢有絲毫的隱瞞。


    “迴皇上,奉先殿不幸遭了雷擊,所起的火雖被大雨澆滅,但裏頭的牌位有部分受損。”


    “什麽!”皇上憤而起身,“朕要親自去看看!”


    安陵容跟著起身,想要跟隨去一探究竟。


    她踏出正殿時,瞧見了蘇培盛微微擺動的手,便停住了腳步。


    奉先殿地位特殊,不亞於勳貴人家的祠堂。


    安陵容入宮以來,也隻有在冬至、除夕、皇上、太後壽辰和兩次冊封之時才有幸去祭拜過。


    如今那邊剛遭了雷劈,她最好還是別出現的好。


    但那個時候皇上又是在永壽宮待著,等緩過來,難免心中會有想法。


    安陵容將小林子召到身旁,低聲吩咐。


    “奉先殿遭了雷擊,本宮不便出麵。你快去將這個消息傳給六阿哥,讓他速去陪著皇上。”


    前朝的史書上記載過,紫禁城的三大殿曾經遭雷劈後,當政的皇帝不得已下了罪己詔。


    眼下是奉先殿遭了雷劈,也不知道前朝那些言官又要如何上折子?


    皇上冒著雨匆匆趕到奉先殿時,地上已經跪了一群人。


    蘇培盛指著早就趕過來的小夏子問道。


    “裏頭如何了?”


    “迴皇上,奴才......”


    “蘇培盛,朕自己會看。”


    皇上袖子一甩,大步踏入雨幕。


    一踏入殿門,眼前的景象讓他心痛不已:供桌上焦黑一片,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


    早先受到驚擾的牌位雖已被放迴原處,但不少牌位上麵漆黑一片,且最下頭那個牌位上還有輕微的裂痕。


    皇上心疼地撫摸著他一筆一畫雕刻的牌位,強壓下心頭的怒火。


    “蘇培盛,查!給朕徹底查清楚!”


    “自世祖以來,奉先殿經曆了多少風雨,從未遭過雷擊。如今卻出了這樣的岔子,朕要知道這雷究竟是如何來的!”


    當年前朝皇帝都被雷擊逼得下罪己詔,皇上捫心自問,目前的自己遠遠沒有當年永樂大帝的威望。


    一部分前朝大臣本就對他的雷霆手段頗有抵觸,此次絕對不能讓他們抓著雷擊之事來以權謀私。


    即便這次雷擊是意外,皇上也要安在別人的頭上。


    蘇培盛伺候皇上多年,主仆二人早就有了默契。


    皇上一個眼神,他就明白該怎麽做。


    “來人啊!都給雜家仔細查,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能放過!但凡有異常之處,全部押入慎刑司審問!”


    蘇培盛發了狠,親自進屋檢查。


    弘瞻剛小跑到門口,就與要出門的皇上撞了個正著。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皇上見兒子的身形一歪,連忙伸手將人拉住。


    他看著兒子稚嫩的臉龐,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卻仍忍不住責備。


    “弘瞻,你怎會這個時候過來?”


    弘瞻站穩後,恭敬的迴話。


    “迴皇阿瑪,兒臣聽聞奉先殿這邊出了事,想過來陪陪您。”


    皇上瞧著給他打傘的小林子,就知道弘瞻是淑貴妃叫過來的。


    “外頭還下著大雨,你額娘她怎忍心讓你這個時候出門。”


    他一邊說著,一邊心疼的將弘瞻抱在懷裏。


    弘瞻見皇上皺起了眉頭,連忙解釋。


    “皇阿瑪,額娘一直記掛著您。隻是她怕衝撞了列祖列宗,這才讓人通知了兒子過來。”


    他輕輕地摟著皇上的脖子,輕柔地擦拭著皇上頭頂的水珠。


    “皇阿瑪,您身上淋了雨,快到兒臣的阿哥所用些薑茶吧。”


    “好,朕便到你的阿哥所歇一歇。”


    阿哥所離著奉先殿近便,不到半刻鍾,父子倆就喝上了滾燙的薑茶。


    皇上趁著喝茶的間隙打量著阿哥所的布局,不大的正屋被遊廊板欞窗隔成了三個部分,寢宮和書房被很好地隔了開來。


    這倒是與他的品位有幾分相似,不愧是他的兒子。


    “弘瞻,你這屋裏怎沒有一件像樣的擺件,可是內務府的奴才辦事不力?”


    “迴皇阿瑪,內務府那邊並未怠慢兒臣,請您容兒臣詳稟。”


    弘瞻起身朝著皇上行了一禮,“兒臣與承樂舅舅閑談時無意中了解到,五兩銀子就是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銷,有些窮苦人家甚至連五兩銀子都沒有。”


    “兒臣有幸生在皇家,得到了皇阿瑪的庇佑,這才衣食無憂。”


    “皇阿瑪您心係天下百姓,帶頭厲行節儉。兒臣雖小,卻也知道您身上的擔子不小。作為您的兒子,自當與皇阿瑪同心同德。”


    皇上聽了之後,重重地拍了拍弘瞻的肩膀。


    “連你都明白朕一心為民的苦心,可前朝那些個大臣卻隻顧自己的利益,處處阻撓朕減輕百姓的負擔。”


    “弘瞻,皇阿瑪等你長大!”


    皇上留下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就領著人離去。


    所有人都認為他身為九五之尊,能夠唿風喚雨,可誰知道他又受了前朝大臣多少氣?


    先帝爺時遺留下不少老臣,再加上各位不對付的兄弟時常拖後腿,他在很多時候不得不委曲求全。


    古往今來估計沒有哪個皇帝當得像他這麽憋屈。


    皇上在迴去的路上越想越氣,養心殿的燭火又亮到了深夜。


    隔日清晨,皇上剛端坐在龍椅上,那些令他頭疼的言官果然如他所料站了出來康概陳詞。


    “啟稟皇上,臣驚聞奉先殿遭了雷擊,心中悲痛無以複加......微臣鬥膽請皇上下罪己詔以正視聽!”


    站在文臣最前頭的馬齊在言官話落後,痛心疾首地指責道。


    “石大人!奉先殿遭雷擊之事尚未查明原因,你何故一開口就給皇上扣上一頂大帽子?”


    他先聲奪人的說完又扭頭朝著上首拱手行禮。


    “皇上,奴才懷疑石磊他居心叵測,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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