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南烏城。


    夜已深,疏星殘月,街巷空寂。


    “什麽人?!”


    城西血狼幫駐地突然傳出一聲厲吼,劃破了這夜的寂靜。


    砰的一聲,房門炸裂,一個身材魁梧、蒼髯如戟的中年男子提劍躥出。


    “一群廢物!”


    血狼幫幫主周烈麵色陰沉,冷視這亂作一團的幫眾,縱身躍上房頂,追擊而去。


    一身夜行衣的寒九飛簷走壁,如靈猿躍澗,衝出血狼幫駐地。


    “想走,沒這麽容易!”


    周烈緊追不舍,眼神森冷如狼,緊盯著前方身形矯健,騰躍如飛的寒九。


    血狼幫乃是南烏城第一大勢力,城中所有的賭坊都歸其管,人人畏之,誰敢不敬?


    隻是沒想到,今夜有人竟如此大膽,敢潛入血狼幫,這是對他的藐視,簡直是自尋死路!


    寒九眸光閃爍,如壁虎遊牆,躍上城牆,輕飄飄落向城外。


    城外是條寒煙淒迷的清水河,大河滔滔,寒九未曾有一絲一毫的停歇,踏浪而行。


    好絕妙的輕功!


    周烈心中驚唿,能夠做到踏浪而行的,除了修為高深者,唯有少數上乘輕功能夠做到,而前方那賊人顯然是後者。


    眼看雙方距離拉大,那賊人將要隱沒於霧氣之中,周烈大吼一聲,猛一踏地,速度陡然加快,憑借著深厚的功力,如鷹擊長空,掠過湍急的清水河。


    當周烈衝到對岸之時,就見寒九站在一塊半人高的石頭上,正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手中一塊寸長寸寬的無瑕白玉。


    “好大的膽子,竟敢盜取老子的雲紋玉!”


    一見寒九手中的玉佩,周烈隨之大怒,迸發凜然殺氣,提劍殺向前去。


    這雲紋玉可並非尋常凡物,有靜氣凝神、助人修行之效。正是有了這雲紋玉,在短短的十年內,他的修為才達到了半步先天之境。


    寒九從容不迫,身形一展,宛若隨風柳絮往後飄蕩,哂然一笑,道:“你的雲紋玉,卻不知十年前是誰的呢?”


    聞言,周烈臉色當即陰沉下來,停下攻勢,迫視十丈外的寒九,沉聲道:“你究竟是誰?”


    “我?”寒九若有深意說道:“我姓寒。”


    “寒?”


    周烈先是略微有些詫異,隨即似是想起了什麽,眸子中閃過嗜血的殺意,森然道:“哦,原來是賢侄呀。”


    周烈與寒九之父寒山自小一塊長大,約定各自成就一番大事業,後寒山由一個藥堂學徒,成為南烏城名醫,迎娶南烏城第一美女,因經常施醫贈藥,與人為善,所以在南烏城頗具聲望。


    周烈則拜入血煞門,成為一雜役弟子,開始修煉武道。然而,因資質太差,修煉武道十餘載,仍舊隻是一任人役使的卑微雜役。


    迴到南烏城,發現昔日好友已經幹出了一番事業,受人尊敬,如此大的反差,令他心中嫉恨不已。


    而那個時候,他無意間聽聞寒山曾救過一個受了重傷的道人,那道人感恩贈予雲紋玉,當他得知這雲紋玉的神奇之處時,貪念與嫉恨之心交織,惡念一生,便如餓虎出籠,再難約束。


    於一個驟雨狂風之夜,屠戮寒家滿門。


    若不是被因傷病退隱,隱居南烏城的怪盜梁峰所救,寒九早就命喪屠刀之下。


    得雲紋玉之助,周烈的修煉速度勉強與血煞門精英弟子相當,之後的十年間,以狠辣手段不斷往上爬,終於成為附屬勢力血狼幫幫主,南烏城一霸。


    寒九把玩著那雲紋玉,道:“既然你這麽想要這塊玉佩,那就還給你吧。”


    啪的一聲,那雲紋玉被捏的粉碎,隨風飄散,而後寒九似笑非笑地望向周烈,眸中卻是寒若冰霜。


    雲紋玉對周烈來說是無價之寶,但在寒九眼中卻是罪惡之源。


    “你……”


    周烈臉色猝然變的鐵青,雲紋玉是他邁入先天之境的最大依仗,而如今卻毀了,這無異於扼殺了他的希望,絕了他的武道之路。


    “此地山清水秀,風水極佳,是個不錯的埋骨地,周叔以為如何?”


    十年前,寒九還未覺醒前世記憶,仍是個不曉事理的七歲頑童,直到經曆慘烈的滅門之禍,一場大病之後,才覺醒前世記憶。


    不過,對於如今的他來說,往昔地球上發生的一切已如煙雲般飄渺,成了過去,此生他是寒九,一個追求逍遙自在的凡人。


    周烈獰笑道:“哈哈哈,好,好的很,賢侄真是有心了。俗話說‘斬草除根,不流後患’,沒想到昔日的疏忽,留下了禍患,不過,雜草終究隻是雜草,現在除去也不晚。”


    話音一落,周烈欺身而上,手中的百煉精鋼劍綻放咄咄寒光,一出手便是殺招,未曾有絲毫的留手,這足可見其心性之狠辣果決。


    寒九冷哼一聲,身影晃動,如同鬼魅,揮手間便是十數根淬毒銀針。


    這十年,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懈怠,苦練武道,修為已達後天圓滿之境,此時修為雖無法與周烈相比,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仗著絕妙的輕功和暗器,未必不能與之一搏!


    淬毒銀針急如暴雨,無從躲避,周烈眼神微凝,卻攻勢未減,手中之劍寒光湛湛。


    隨即,就見那些毒針如同撞到了一堵無形的牆,“叮叮叮”,紛紛折斷,掉落在地。


    “護體罡氣!”


    寒九神情變得凝重。


    師父梁峰在世時曾與他說過,護體罡氣,唯有半步先天以上境界的高手才能做到。


    而先天境界的高手足以碾壓所有後天境界的武者,周烈所散發的氣勢雖給他一種淡淡的壓迫感,但顯然還未達到先天之境。


    不過,哪怕周烈僅僅隻是半步先天,勉強能夠施展護體罡氣,也足以克製他的暗器,看來隻能近身與之一戰,方有勝算。


    心思急轉間,一把鋒利的匕首從衣袖間滑入掌中,寒九腳踏“鬼影迷蹤步”,避開那斬來的一劍,挪移至周烈的身側。


    哧!


    寒九手中的匕首劃過一個完美的半月弧,抹向周烈的脖子。


    周烈側身避退,一劍橫掃,格擋住那奪命一擊,隨即,手中的劍如疾風驟雨,劍氣縱橫,令寒九不斷後退,避其鋒芒,隻能在周烈身周遊走,伺機一擊必殺。


    匕首適合貼身近戰,與長劍相比,明顯處於劣勢,特別是對方修為比他高的情況下,劣勢更大。


    他的師父梁峰是個怪盜,擅長輕功、暗器,以及妙手空空之術,作為梁峰的傳人,這些也是寒九所擅長的。


    然而,眼下正好被周烈所克製,對方的修為比他高,輕功隻能做到纏住對方,無法傷其分毫。


    今天本就是一次試探,能殺則殺,不能殺則另尋時機。


    權衡利弊之後,寒九果斷選擇遁逃。


    “走,你走的了嗎?一劍追魂!”


    周烈叱聲如雷,身與劍合,仿佛化作了一道疾雷,劈向寒九。


    危險,極度危險!


    劍氣凜然,寒九頓覺如身墜冰窟,遍體生寒。


    隻是,氣機被鎖定,無從逃脫,退無可退,如今隻能拚了!


    寒九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渾身肌肉緊繃,攥緊手中的匕首,橫於身前。


    砰!


    那一劍斬斷匕首,寒九倒飛十餘丈,才勉強止住身形,此刻的他麵色慘白如紙,腳步虛浮,喉嚨一甜,咳出一口殷紅的鮮血。


    他的右手鮮血淋漓,猩紅的血液染紅了半截匕首,滴落在地。


    “小小年紀,就能有如此修為,擋下我的最強一擊,真是後生可畏呀!”


    周烈眼神陰冷,心中嫉妒。


    在寒九這個年紀,他還是個卑微的雜役,而寒九的武道修為竟然已經達到了後天圓滿之境,可以預見,假以時日,先天境界都有可能,如此天資,真是令人嫉妒。


    不過,天資再好又如何,終將死於他的劍下。


    “賢侄,黃泉路上,一路走好!”


    周烈將劍橫於眼前,如同一條陰冷的毒蛇,攜著嗜血的殺意往前躥去。


    而在這時,天空忽然亮起耀眼的光芒,劃破漆黑的夜幕,照亮了半邊天空。


    “隕星!”


    天空出現一塊拖著長長焰尾、劇烈燃燒的隕石,此時正急速往他們這邊墜來,寒九和周烈盡皆大駭。


    寒九咬牙強行提氣,趁機躥向遠處石林。周烈停下攻勢,森然地瞥了一眼寒九,往後急退。


    那塊隕石頃刻間墜落大地,轟隆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大地隨之劇烈震動,爆發出灼眼的光芒,滾滾熱浪席卷四方,刹那間煙塵彌漫,碎石激蕩。


    隕星墜地,聲勢浩大,宛若雷霆降世,附近的南烏城百姓紛紛從睡夢中驚醒,慌忙走上街頭察看,方圓數百裏的高手更是朝著隕星墜落之地奔來。


    石林中,寒九蹲伏在一塊巨大的石頭後,捂著耳朵,緊閉口鼻和眼睛。


    待聲浪停歇,寒九探出腦袋望向隕星墜落方向,隻見這片地域煙塵彌漫,空地上出現一個巨大的隕石坑,坑內是一塊半丈高熾熱如血的隕石,隕石上似乎斜插著一把烏黑的長劍。


    劍?


    寒九驚愕,運足目力凝視,發現那確實是一把劍。


    隻是,隕石上怎麽會出現一把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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