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燁在淮南,一待就是小半年。


    直到泰和七年(1129年)四月,王燁才迴到燕京城,既然都已經路過河北了,自然也要順便看下河北的情況,所以這迴來的速度也是不快。


    四月初五,燕京城南正陽門外,提前迴來的趙鼎和孫安分列兩側,監國的王垚站在中間,迎接王燁。


    百官迎接,但是總體人員倒是也不算太多,王燁不喜歡興師動眾的場麵,所以這迎接,就隻能是高規格,百官都在,但是總體人數不太多,也不會找百姓來充數。


    倒是不用專門命令百姓來迎接,以王燁如今的江湖地位,自發來迎接的人本來應該很多的,隻是兼著燕京城府尹的折可求,考慮到安保工作的難度,對王燁的行程是掩耳盜鈴般保密的,然後是有近衛軍維持秩序的~


    “陛下萬安!”聲勢還是甚是威武的,齊國不興跪禮,所以隻是叉手為禮。


    “一別數月,諸位風采依舊,甚好。”王燁也是下馬迴禮,笑著朗聲道。


    君臣一番敘禮,自然是熱鬧不提,無論是真心想念,還是麵子上的客氣,這場麵上的事情,總是要保持住的。


    所以跟人接觸的越多,王燁就越喜歡狗···


    咳咳。


    說錯了,王燁是越來越喜歡跟那些心眼子不是很多的人相處,比如跟縻貹喝酒,就很有意思。


    喝多了竟然還會哭,說媳婦妒忌,小妾生的小子日子過得苦,俸祿都讓夫人收起來了,自己一個大男人,出門找兄弟喝酒還要找娘們拿錢雲雲···


    嗯,自己當時沒笑話他,這點很好,保持住。


    王燁和王垚並馬而走,路上雖然不曾有百姓迎接,但總有些人,能猜到,能想到,然後又想看看王燁的,所以這路兩邊,影影綽綽的不少人。


    劍眉星目,威風凜凜,一身玄甲,胯下烏錐,端的是好一副馬上皇帝的威風模樣,然後···


    “嗖!”


    一支神臂弩箭矢直奔王燁麵門而來。


    “欻!”王燁綽箭在手。


    看了眼明顯有些驚魂未定的王垚和趙鼎,笑道:“淡定些。”


    王燁扔了箭,然後,張弓,搭箭。


    “嗖!”


    刺客明顯沒有王燁徒手接箭的本事,所以死的很透。


    有些事情,比如刺殺,不需要留活口的。


    在王燁巡視整個淮南區域的時候,基本就是一個全程和刺客鬥智鬥勇的階段,各種各樣的刺客,屬實也讓王燁開了眼界,滿世界都是惡意,已經讓王燁有些麻木了。


    刺殺這種惠而不費的手段,在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尤其是方臘之死,更是堪稱以小博大的典型,有這般成功案例在前,那對王燁的刺殺力度就從來沒小過。


    像這種人多的場合,埋伏一個神臂弩不是輕輕鬆鬆?


    牛逼的時候,八牛弩都有。


    當然,相比之下,神臂弩威力強,而且體積相對來說也小一些,就成了性價比最高的方案。


    好在王燁在不當人的路上,走的頗遠,再加上時遷領著的沒名堂的人手段不凡,所以這些刺客,基本算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了。


    一陣雞飛狗跳,抓人的,護衛的,請罪的···


    王燁扶起了來請罪的折可求,安慰了一臉愧疚的袁朗,然後進宮,該吃吃,該喝喝。


    王燁此番南征,一河之隔的南宋臣服,降表都送過來了,無論如何,那都是凱旋,既然凱旋,那慶功宴席自然是有的。


    曲終人散,已是夜深人靜之時,禦花園中,父子二人相對而坐。


    “怎麽,想爹爹了?”王燁笑著打趣道。


    “嗯,許久不見,自然是有些想念的。”王垚倒是實誠。


    “據說年輕人想他爹,一般是遇到難事了,怎麽,監國這段時間,壓力太大?”王燁道。


    “數千萬百姓生死在肩,壓力自然大。”王垚道,提到這監國,真的是小孩沒了娘,說來話長~


    “嗯,很好,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句話你大概是了解了,那現在我需要教你另外一句話了。”


    “謹受父親教誨。”


    “不要搞那麽正式,你要是書讀的多,應該就發現了,咱們華夏自古以來,就喜歡把話兩頭堵,比如他們教人,既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也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所以很多道理,都是取一個中庸。”


    “嗯。”


    “我現在教你的,就是另外一句,別太把自己當迴事。”


    “嗯?”王垚不理解。


    “你知道秦二世胡亥嗎?”


    “知道,嬴姓,趙氏,名胡亥,秦始皇第十八子,公子扶蘇之弟。”王垚道。


    “那你知道他死前的一段描述不?


    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擾不鬥。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入內,謂曰:“公何不蚤告我,乃至於此!”


    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蚤言,皆已誅,安得至今!”


    閻樂前即二世,數曰:“足下驕恣,誅殺無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為計!”


    二世曰:“丞相可得見否?”樂曰:“不可!”


    二世曰:“吾願得一郡為王。”弗許。


    又曰:“願為萬戶侯。”弗許。


    曰:“願與妻子為黔首,比諸公子。”閻樂曰:“臣受命於丞相,為天下誅足下。足下雖多言,臣不敢報!”


    麾其兵進。二世自殺。”


    王燁背了一段書。


    王垚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爹,子安叔說俺爹不學無術,一定是出於嫉妒吧。


    “《資治通鑒》是好書,全文背誦。”王燁道。


    王垚愣了下,我剛剛是不是崇拜了一下他?


    撤迴!


    “爹迴來了,自然得把權力收迴,你剛好重新讀讀書,監國之後,讀書會更有體會,尤其是曆史書,像秦二世自殺前的這一段,多讀讀,可以少犯錯誤。”


    王垚當然沒有注意這權力是不是收迴的問題,就是監國的時候,也沒多少權力不是。


    而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不對,就是自己小的時候,爹爹一直以來的教育方式,也是鼓勵自己多思考,然後發表自己的看法,而不是單純的告訴自己對錯。


    “他閉塞了言路,人不敢說真話,所以他不知道這天下大亂,江山傾危。”


    王燁點點頭,不置可否。


    王垚繼續道:“他最後連續三請而不得,也是他不通人心,不知人間險惡,死到臨頭而不自知。”


    “嗯,這世上的道理,也沒個準信,一人一個看法,所以為父也說不出對錯來。”王燁笑了笑,道:“為父想說的是,皇帝也是人,也能被蒙蔽,也能被人逼的自殺,如此而已。”


    王垚沉默,所以之前告訴我的是,皇帝和一般人不一樣,權力至高無上,一言而決萬人生死,所以要慎之又慎,如今又讓我從一個“人”的角度去看這位置嗎?


    “就像你爹我,心比天高,命不是比紙薄···”


    “嗯?!”王垚眼睛都睜大了一些,這什麽鬼?


    “咳咳,就是形容一下,就拿你爹我來說。


    我想著改變這個世界,結果不是到現在還留著一頭長發?


    爹想著所有人都能有個好結果,結果安道全說你天潤哥怕是活不過五年~


    我這次想著南下一統天下,結果淮南亂的狼藏樣,不得不停下大軍征伐的腳步,認了人家的降表。


    所以這世上,不如意事十八九,皇帝也不過是個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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