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曉行夜宿,在十月初七日的時候,王燁才迴到久違的梁山泊。


    “八百裏煙波浩渺,果然好所在!”


    “半年未歸,梁山倒還是那個梁山。”王燁微笑說道。


    別人是近鄉情怯,王燁快進土匪窩的時候,有些情急。


    在山上,有自己懷孕八個月的老婆,嗯,還有娘~


    好在如今也是曆練出來了,所以王燁麵色上依舊還算是淡定。


    隻是架不住身旁這人心細如發還會相麵。


    一身道袍打扮的喬道清,手中拂塵,腰間佩劍,端的高人風範!


    在長島,王燁終於是見到了這位久仰已久的幻魔手,在王燁、李冕、卞祥等人盛情邀請又有舊日好友孫安書信的情況下,入夥梁山。


    至於入雲龍公孫勝,則是在王燁到長島之前就走了,隻留下一句,“江湖路遠,有緣再見~”


    然後飄然而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王燁也不知道未來這位入雲龍公孫勝,還會不會找晁天王去劫生辰綱。而且做私鹽買賣,掙得盆滿缽滿的晁蓋又是不是還願意做這種殺頭生意,不過江湖也不算大,有緣自是能見的。


    喬道清笑了笑,沒有繼續聊。隻繼續看風景,隻是風景雖然美,尤其夕陽之下,不過喬道長不是那種醉心於山水的人。


    這個可以算是半個道士。


    有仁慈憐憫之心,但是不多;


    有功名利祿之求,但也不重;


    有修仙煉氣之念,但不執著;


    喬道清主要看的是人,是梁山守備軍的情況。


    如今的梁山泊有東西南北四處大寨,又有東北東南西南西北四處旱寨,隻看這幾處,就能看到這營寨紮的結實,宛如小城,船來舟往,熙熙攘攘,頗為繁華~


    甚至有些商賈往來,運送些貨物進來,也有運出的。


    整個梁山更像是一座繁華小城,而不是屍山血海、人皮掛於樹,頭發撚作氈的強人所在。


    山寨之中旌旗招展,人強馬壯,三關巍峨雄壯,八牛弩如林戒備,投石車關後潛藏。


    看這架勢,沒有三五萬人馬,想攻山是真的難了。


    不提喬道清心中感歎,王燁一行是從徂徠山來,正是自梁山正南金沙灘登陸。


    早有山寨留守頭領前來迎接,聞煥章居左,身後站著杜遷,朱貴,朱富,萬俟卨,湯隆,時遷,段景住。卞祥居右手第一位,身後站著袁朗,阮小二,再後依次是縻貹,唐斌,鄧飛,馬勥,滕戣,馬勁,蘇定~


    原本這種迎來送往的事情,王燁做的還是蠻好的,駕輕就熟罷了~


    然而這次王燁確實有些失態,船未停穩,便已跳到碼頭,快步走到聞煥章身前,想說些什麽,卻又一時訥訥無言。


    沉默半晌,看著聞煥章花白的頭發,隻說出一句,“軍師……軍師辛苦了。”


    “年齡到了,確實有些精力不濟,但算不上辛苦。”聞煥章倒是笑得灑脫。


    王燁沉默,不到四十歲的年紀,半年前還是壯年模樣,如今就花白了頭發,如何不算辛苦?!


    聞煥章麵上帶著笑,拱手躬身,“主公一路開疆拓土,揚威異國,今日凱旋,為主公賀!”


    “為主公賀!”


    “為主公賀!”


    ··· ···


    聲音從金沙灘開始,逐漸傳遍整個梁山。


    雖然這都喊主公有些尷尬(正常大宋稱唿自家老爺或者這種有輸誠性質的是稱唿主君的,此處選擇用途更廣些的主公),應該是事先沒排練,但是情緒氛圍到那了,或許可以說聞煥章有些激動了,然後就有了這唿嘯整個梁山泊的吼聲。


    實際上王燁覺得自己這一仗打的挺簡單的。既無波瀾,也無起伏,一仗一仗的硬著頭皮打過去,最後也就贏了。


    歸根結底,高麗兵絕對算不上強兵,甚至可能跟大宋禁軍比也未必能強多少。


    所以王燁是真的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麽可以稱道的,不過是地盤更大了些,成功給幾十萬災民找了塊能安身立命的家,如此而已。


    就像打遊戲的時候,完成了一個階段性的目標,下了一個副本。


    雲淡風輕的。


    然而在很多人的眼中,這完全是另外一個概念!


    打下那麽大一片土地啊,治下百姓近百萬啊,畢竟好多人其實不太清楚六十萬和一百萬的區別,反正都是好多人。


    然後橫向對比一下,西夏立國打下的地盤有沒有這麽大?如今高麗一共有多少地盤多少人?


    這不是真命天子,什麽是?


    ··· ···


    這就是一個後世遊戲宅,和一群君本位思想貫徹一輩子的大宋人之間思維的碰撞。


    大家的認知不在一條線上,就會出現這麽點偏差。


    事實上在長島已經有了這種變化,隻是王燁感知的還不明顯,隻當李冕一直那麽的謹小慎微;長山停留的短,人也少,徂徠山馮瓚又是個慣常穩重的~


    而隻有到了梁山,王燁才反應過來。


    咱如今好像也大小算個人物了~


    隻是~


    腦海中莫名的想到了杜老大一槍把自己給打下馬···


    就特麽一合!


    算了,算個屁的人物,自己還是那個自己。


    微微笑了笑,右手牽著聞煥章,左手拉著卞祥,一群人也就鬧騰騰的來到了聚義廳,沒說的,吃飯,喝酒~


    中華文化是把民以食為天這句話貫徹的非常到位的文化,有開心事吃一頓,有辦不成的事,也吃一頓,不開心也吃一頓~


    雖然牽掛著幾十步之外的妻兒,但是王燁還是酒到杯幹,甚是豪爽,還好身體的一直強化,到底是把肝髒給強化到了,酒量也練出來了些。雖然對比很多人還不算海量,但是也還算過得去。


    這片土地,本來就有太多的價值觀是互相衝突的,比如他們說,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他們還說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很多的事情說的都有道理,不過是抉擇罷了,而現在王燁選擇的是跟一群頭領先喝接風酒,如此而已~


    ··· ···


    “娘子,官人還在喝,現在在跟那個傻大個在喝?”紅袖倒騰著兩條腿,跑進臥室,朝著柳婉兒微微一揖,然後叉手站立。


    “哪個傻大個?都是官人的兄弟,豈能失禮!”柳婉兒皺眉喝道。


    紅袖撲騰就跪下了,“奴婢知錯!”


    “錯了就要認,挨打要站穩!”柳婉兒一彎柳葉眉倒豎。


    心中倒是想起了官人說的怪話,這話莫名的有些氣勢。


    桌子一拍,然後高聲道,“拉下去打!”


    “是!”芊語、芊蕁應聲。


    人被拉下去了,不多時旁邊就傳來啪啪啪的聲音。


    伴隨著慘叫,哭泣,求饒聲~


    直把柳婉兒身旁站立於屋內,忐忑不安的宥莉和智妍嚇得不輕。


    智妍還好,從那個動不動直接打死奴婢的環境過來的,倒是宥莉是真的怕的不行~


    而在不遠的耳房,除了受刑和行刑的人之外,還有王燁生母,王韓氏在。


    看著芊語芊蕁兩人在墊了厚墊子的紅袖身上使勁,不由得搖搖頭。


    王韓氏出現在這耳房,自然是於理不合的,隻是兒子都上山當了山賊,自然也顧不上禮不禮的。


    兒子收攏的女人不少,未來可能更多,可是自己認的妻子必然隻有一位,那就是柳婉兒。


    當初兒子離家,天塌一樣的日子,娘倆兒相依為命,互為依靠,這也是自己像親閨女一樣疼的心頭肉,自然上心。


    王韓氏對這個兒媳也是百般滿意,模樣出眾,性子也好,乖巧、孝順、大氣,隻是太過柔弱了些。


    既然想給新人一個下馬威,為何不真打?


    事後給些補償就是了,這打在墊子上的聲音能一樣嗎?


    還有演技也不夠好,真的生氣,拍桌子和提高聲音是一起的,這種先拍桌子,然後再抬高聲音的,就是明顯的唬人。


    也就是這兩個丫頭有人也不太聰明的樣子,不然哪裏唬得住。


    隻能說自己選的兒媳,就是含淚也得教出來,當家主母,怎能一味柔順?


    何況自己兒子又是做的這麽一份事業,得管好這後宅才成~


    ··· ···


    “官人迴來了~”趙元奴通風報信。


    內室一陣雞飛狗跳,柳婉兒也顧不得拿兩個小丫頭做娃樣子,連忙起身準備去迎。


    “我的兒,快坐下,有身子的人,哪能如此?”剛進門的王韓氏被唬了一跳,八九個月的身子,也不知道注意些。


    “阿娘~”柳婉兒喚了聲娘。


    “那是你官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不在意這些禮節上的小事的。”


    王韓氏說的對,王燁確實不在乎這些禮節上的事情,所以喝的半醉,才直接來了自己的小院。


    正常來講,該是先去拜見母親的~


    “拜母親大人金安,滿身風塵,原本想洗漱之後,再去拜望母親的~”王燁雙膝跪地。


    原本做個土揖也可以,但是這不是離家半年嗎,父母在堂,自然是要第一時間拜見的。


    然而這又是個土匪窩,就是如今有了氣象,底子上依舊有些匪氣在,一寨之主,歸來迴家先講禮節去拜母親也不合適,所以就有些擰巴。


    講禮節的是詩禮傳家的大族,下裏巴人真的不講究那麽多~


    這也是為什麽很多了解王燁身份的人,都不太能理解這樣一個豪門公子為什麽選擇從賊?蓋因為無論是生活、飲食、禮節、日常種種,豪門公子跟土匪頭子都是割裂的。


    甚至可以說是雲泥之別。


    “起來吧,地上涼,倒是黑了些,不曾受傷吧。”王韓氏還算穩得住,如果不是王燁眼尖,都看不出她捏著衣角的手都有些抖。


    “孩兒不孝,累母親擔憂,不曾受傷。”王燁再磕一個。


    王韓氏扶起了王燁,“不曾受傷就好,很好,知道你掛念妻兒,今日天晚,等明日再祭拜你父。”


    王韓氏走了,看了兒子,知道沒有缺胳膊少腿之後也就放心走了。


    “官人~”軟軟糯糯的聲音,有些欣喜,有些委屈,還有些驕傲~


    “婉兒~”王燁輕輕將柳婉兒擁入懷中。


    唉,知道你辛苦,但是也不用把故意肚皮挺的那麽高,多危險啊~


    其他人已經很有眼色的退下了,能看到王燁,然後得到一個歉意的微笑,就已經很知足了,今天的王燁必然是隻能是屬於柳婉兒~


    天色已晚,微微洗漱之後,倆人也就躺平了,王燁精神還好,柳婉兒是舍不得睡。


    於是也就是相擁著聊些有的沒得。


    “官人,他天天踢我~”柳婉兒說的委屈,但是表情上是對不上的,就差把誇我寫臉上了,阿娘說動的多,十有八九是男孩。


    “等他出來就揍他,敢欺負我婆娘,到時候一天打三頓,三天打九頓,頓頓都打~”


    “棍棒之下出孝子,如何教養都看官人~”柳婉兒撇撇嘴說道。


    “這個確實是,我小時候倒是沒怎麽挨過打,俺娘一直攔著,如今是不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官人瞎說,這罪名俺可擔不起,阿娘很疼你呢~”


    “那是,不過你也開始說俺了,這是被帶歪了啊。”


    “還不是官人教的~”


    “隻是人呐,總是對疼愛自己的人特別任性,當年離家遊學,已是不孝;如今做的這些,也是讓阿娘放心不下~”


    “官人今日歸來,不走了吧,嗯~短時間內不走了吧~”柳婉兒小心問道,總是要等孩子出生吧,生孩子就是鬼門關,心中有些怕···


    “這次最少到過年。”他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心中愧疚更甚,前三個月孕吐反應很厲害,後三個月也是危險的時候,自己陪伴的太少了。


    而且···


    王燁本來打算孩子生下來就送她們到濟州島的~


    心中愧疚,體現在動作上,就是擁抱、撫摸,然後親吻~


    “官人休要使壞,不成的~”柳婉兒知道自家男人是憐惜自己,不是起了欲念,隻是自己起了~


    王燁沒說話,停了手,可不敢真的逗她~


    “官人如果想要,要不還是去找芊語芊蕁她們吧~”


    “不想把自己男人往外推,就不要硬裝大度,小嘴都撅上天了~”王燁笑了笑。


    “沒有,妾身不是妒婦~”柳婉兒不幹了。


    “婉兒啊,不嫉妒是不對的,你這樣把我往外推,不顯得為夫很沒有吸引力嗎~”


    “啊,是這樣嗎?”


    “當然是了~”


    王韓氏在把柳婉兒往當家大婦的位置上引,而王燁則是在把柳婉兒往歪路上帶。


    “官人,別讓她們喝藥了,喝多了就不能生孩子了~”


    王燁沉默片刻,沒有說話,最後輕輕點了點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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