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就行了,那我明天再來看光希。再見沈先生再見文先生!”說罷拿上自己的外套就突突跑走了。  深更半夜的,醫院附近根本就打不打車,沈懿怎麽可能真的讓老婆的好朋友自己迴去,便看了文森一眼。  文森認命穿上外套,“知道了,我去送他。清浦那邊你處理完了迴來的?”  “沒有,你接手吧。”沈懿淡淡道。  “ok。”文森點頭,出去追姚粒了。  外麵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下雪了,姚粒站在醫院門口的寒風裏凍得在原地蹦蹦跳跳,腦袋上頂著一層雪花,不住地看手機裏毫無反應的打車軟件。淦!怎麽沒有人接單。  文森從燈光下走來,遠遠就看到姚粒像個沒人要的小鵪鶉一樣在原地瑟瑟發抖,他不自覺發笑,走過去道:“這附近的公共交通並不便利,時間也很晚了打不到車的,我送你吧。”  姚粒皮更緊了,連連擺手,“不用不用,不麻煩您了,我讓我愛人來接我也行。”說罷直接當著文森的麵給臧一凡打電話,生怕文先生再次邀請,三番兩次拂了這種大佬的麵子,他怕自己折壽。  誰知給臧一凡打過去始終沒人接聽,姚粒尷尬地看了文森一眼,“呃……他可能在加班……”  文森每一絲金發似乎都在雪中發著光,晃得姚粒眼暈,他笑道:“走吧,我送你。”  “哦……謝謝您……”姚粒垂頭喪氣,準備等會皮繃緊點。  文森用餘光看他,覺得更像隻鵪鶉了。  沈懿重新迴到臥房,他冰涼的雙手此時已經讓室內暖氣烘熱了,床上的林少爺也再次踹了被子,豪邁坦蕩地在燈下晾著白嫩肚皮,湊近點還能聽到一絲細微的小唿嚕,很是沒心沒肺,無憂無慮。  結婚三年來,沈懿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林光希,他平時見到的林光希永遠是克製規矩的,他溫柔聽話體貼入微,晚上以什麽姿勢入睡就會保持一個姿勢安安靜靜到翌日早上醒來,從不讓沈懿聽見任何有可能打擾他休息的動靜。  什麽時候像眼前這樣過,睡相差,踢被子,睡個覺嘴裏還沒完沒了的咕嚕嚕,也不知道是夢裏在開摩托還是嗓子裏有個帝王引擎。  強烈的對比卻是讓沈懿倏地一笑,如果林光希現在醒來,就能看到他眼中滿天繁星都不及的溫柔情愫,仿佛懷揣失而複得的珍寶,至死不願鬆手。第3章   你失憶了也不能改變我們是合法的夫夫關係啊。  林光希再次醒來的時候不止腦袋的傷口疼,他感覺哪哪都難受,喉嚨又幹又熱像是有團火在燒,燒得他全身冒汗,精疲力盡,連睜開眼睛都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他想讓姚粒給自己倒杯水,偏頭卻看到了一個陌生又高大的男人背影,他眼裏水霧蒙蒙看不真切,隻能聽到男人刻意壓低的聲音,飽含無盡憤怒,“你們是幹什麽吃的!文森沒有吩咐就不知道去查?我不想聽廢話,我需要的是一個小時內把來龍去脈送到我麵前,否則全都給我滾蛋!”  真兇。  林光希閉了閉眼,比班主任還兇。  他喉嚨幹得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剛剛還在發火的男人立刻就掛斷了電話俯在他床前,聲色溫柔地輕輕唿喚他,“光希?你醒了,餓不餓?這裏有你喜歡吃的奶羹要不要現在吃一點?”  林光希明白了,這人應該就是他老公沈先生了,不至於又認錯叭?  他眯了眯眼睛想看清楚這位陌生老公什麽模樣,但怎麽努力,眼睛都像是被水霧罩住一樣,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他輕輕喘著濕熱的氣息,想說渴了要喝水,卻沒力氣發出聲音。  然而不用他開口,一勺溫水便喂進了他嘴裏,立刻撫慰了他燥熱難受的喉嚨。林光希舒服了,閉著眼睛張嘴喝水,順便又一腳踹飛了被子。他太熱了,難受!  沈懿就這麽一勺接一勺喂了他半碗水,發現林光希又睡著了才放下碗。然後任勞任怨地拉過被子蓋好,大手試了試他的額頭,還在燒。  在他睡著的這段時間,已經掛過一瓶退燒藥水了,但燒退得沒那麽快,隻能先讓他好好休息,隨時補充水分。沈懿也守在床邊半個晚上,不知道給他蓋了多少次被子,然後林少爺又踢被子了。  林光希燒得迷迷糊糊,小臉通紅,鴉翅長睫被沁出的眼淚濡濕,正因身體不適微顫著,更惹人憐愛也更惹沈懿心疼。  沈懿沒再給他蓋被子,轉身進了洗手間,沒一會端著一盆溫水出來,他從水裏撈出毛巾擰了兩下搭在一旁,然後手上溫柔也堅定地解開了林光希身上的所有扣子,露出大片凝脂般細膩的白皙胸膛。  他瘦了好多。  這是沈懿看到林光希身體時的第一個想法。  他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同床了,亦聚少離多,雖然沈懿一直在關注林光希的日常生活,盡量暗地裏增派人手照顧他。  但大部分情況下他是插不上手的,也擔心被林光希發現。隻是沒想到他已經削瘦了這麽多,知道因為職業關係需要他保持身材,可看他現在這樣倒像是連健康都不顧了。  沈懿忍不住眼圈都泛上了熱度,幾次深唿吸才壓下去,強忍著,動作輕柔地用熱毛巾擦拭林光希的身體,一是幫助他散熱盡快退燒,二是擦洗剛剛出的汗,讓他睡得舒服點。  等沈懿把林光希全身擦洗幹淨後,林少爺果然不怎麽踢被子了,唿嚕嚕睡得可香。  沈懿輕輕撫摸他的臉龐,勾唇笑了笑,沒關係,會再把你養得健健康康的。  外頭傳來輕微地敲門聲,沈懿眼中的溫柔愛意隱去,起身去開門。  接到姚粒電話後的沈懿就立刻自己驅車迴來了,他慣用的特助和秘書都還在清浦,沒來得及跟他迴嵐城。此時來敲門的,正是不久前在電話裏被沈懿劈頭蓋臉一通訓的秘書室一眾。  “董事長,這是林先生行車記錄儀拍下的視頻。”  “這是林先生就醫的監控錄像。醫院那邊的錄像視頻文總已經吩咐人處理了,今天追到病房的記者也處理好了,林先生受傷的事不會傳出去一點消息,董事長您放心。”  一眾秘書湧進來,爭先恐後又不敢出大氣地跟沈懿匯報,遞上手中的平板。  沈懿一邊查看,一邊聽秘書匯報。  “林先生從江心灣出來,開車去了江畔林語小區a棟,這個時候頭上是沒有傷的,進去大概一個半小時。  出來的時候已經受傷了,確定是在a棟裏受的傷,然後林先生獨自駕車去了中心醫院。”秘書頓了頓,見董事長臉色越來越陰沉,緊張得腿肚子都在抽抽,頂著壓力繼續道:“具體跟誰動了手,怎麽受的傷……因為是跟林先生的家人有關,我們沒敢擅自上門查詢,等您的指示。”  沈懿眼眸幽深地翻看視頻,行車記錄儀錄下的視頻確實如秘書所說,林光希是從江心灣的家裏上車的,一路驅車到了江畔林語別墅小區,他父親林振國的住址。  到了後林光希沒有立刻下車,而是在車道上停留了近半個小時才推門出去。  這半個小時裏他不知道在想什麽,也沒有和別人打電話,隻是自己靜靜在車裏坐著。  進入別墅後,沈懿把進度條往後拉了一段,時間顯示一個半小時後,林光希出來了。神情麻木,頭破血流,身上的大衣也不見了,在零下七八度的寒冬裏穿著件薄毛衣自己驅車去了醫院。而那棟別墅裏沒有任何人追出來,別說送他去醫院,連外套都沒人給他送出來。  這一幕看得沈懿既心疼又憤怒,像是有人往他眼裏灑了把針。  林振國怎麽敢對他動手!  沈懿強忍著火氣繼續翻看,之後便是醫院裏的監控錄像,此時的林光希像個被抽淨靈魂的傀儡,連護士給他清創時都不見他皺一下眉,看的沈懿心髒一陣抽痛。  之後林光希一頭栽倒,姚粒剛好打電話來,護士才聯係上「家屬」,通知人來醫院。  沈懿臉色鐵青地關了視頻,秘書立刻遞上來一部手機,“這是林先生遺落在醫院的手機。”他們自然是沒有膽子查閱的,隻能帶來交給沈懿。  打開屏幕就顯示有十幾通未接來電,全是林光希經紀人的號碼,沈懿沒去管。他知道林光希的屏鎖密碼,解開手機直接翻看通話記錄,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林光希和他父親林振國有過一通五分鍾的通話,結合他從江心灣離開的時間,正是接完這通電話走的。  沈懿蹙眉,光希和他父親幾年都不曾聯係,林振國有什麽事能找到他頭上?光希的傷又到底是誰造成的?他打開林光希的微信,下午六點半,也就是林光希到醫院不久,林振國給他發了一則消息。  林振國:“你別怪爸爸沒攔著你媽媽,實在是你今天說話太難聽了,換誰不生氣?這件事你再好好考慮一下,考慮好了迴我。”  沈懿看著「爸爸媽媽」這兩個充滿諷刺的詞,摁熄了屏幕。  結果顯而易見,動手的是蕭語思,就是不知道這夫妻倆究竟在打什麽主意,讓光希考慮什麽了。  沈懿看了眼圍在旁邊噤若寒蟬的一眾秘書,眼神冷漠而不耐,“通知封櫻和趙荔馬上迴來,清浦那邊不用管,明天文森會過去接手,你們迴吧。”  秘書們連連應聲,汗如雨下,都明白董事長這是嫌他們辦事不周,用的不稱心,這才要連夜把特助和大秘倆心腹叫迴來。  一群人離開後客廳又恢複了靜謐,沈懿在沙發上低頭沉思,林光希的電話振動起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他經紀人的來電,沈懿接通裏麵便是一個男性如釋重負的聲音,“祖宗喂可算聯係上你了,你幹什麽去了一直不接電話?不是說好今晚八點迴劇組麽,你不知道許導嘴毒啊,想挨罵呢?你在哪呢我去接你!”  沈懿道:“我是光希的愛人,光希下午受了點傷現在在醫院,要養幾天,麻煩你替光希再跟導演請個假吧。”  經紀人慌忙道:“啊?受傷?嚴不嚴重啊,哪家醫院?我過去看看。”  “不用了,傷得不嚴重,休養幾天就好。”沈懿聲色不變,語氣中多了股上位者不動聲色的威懾。  經紀人雖不知道他是沈懿,也給他鎮住了,沒再繼續要求,隻客氣問道:“那他傷在什麽地方?可別傷到臉了,本來他這個假導演就沒批,他自己強行走的,再受了傷迴去耽誤進度,那許導一氣說不定直接換人了。麻煩你如實轉告光希啊,不是我危言聳聽,許導那脾氣圈裏出了名的臭啊!”  “好,我會的。”沈懿掛上電話暗暗攥了五指。  林光希這次從劇組請假,是因為他,是他前兩天問他有沒有空迴來一趟,當時林光希說可以請假幾天。沒想到當時導演根本就沒有批他的假,他自己頂著壓力迴來的。談完那件事後沈懿就逃避般去了清浦,將他一個人留在嵐城,然後就出了這一係列的事。  沈懿轉頭看著臥房緊閉的門,內心五味雜陳。  如果他沒有直接去清浦而是把林光希送迴劇組再離開,他現在就不會躺在醫院了。  一方麵他因為林光希受到傷害而憤怒自責,心疼難忍,可另一方麵他又因為林光希的失憶而欣喜慶幸,滿懷期待。  ……  翌日上午,林光希一口氣睡到了九點多,燒也退了,身上幹爽,精神倍棒,舒服得不得了。  房間裏沒有人,他跳下床準備去洗手間,忽然想起來昨晚他那個陌生老公是不是來過?他記不太清了,依稀有點印象,好像有人喂他喝水,還給他擦身體來著。  林光希一邊向洗手間走一邊在自己身上摸了摸,身上清爽極了,完全不像是發燒出過汗的樣子,看來昨晚不是做夢,就是不知道現在人去哪了。  不在剛好,反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林光希一邊想一邊打開洗手間的門,還沒用力呢,門就從裏麵打開了。  一個身姿高大挺拔的男人擦著頭發站在他麵前,他剛洗完澡,俊美到張揚的麵上還有水跡沒擦幹,一頭桀驁黑發也正淋漓滴水,上身什麽都沒穿隻在腰間圍了張白色浴巾,頭發上的水滴順著修長頸側劃過胸膛,一路趟過腹肌的溝壑洇進浴巾裏,成年男人充滿野性的荷爾蒙撲麵而來將林光希緊緊包裹其中……  “對不起!我不知道裏麵有人!”林光希沒注意到對方眼中的溫柔,臉頰潮紅地攥著把手將門關上了。  他還沒來得及走,沈懿再次從裏麵打開門。他太高了,林光希站得近隻能仰頭看著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心髒撲通跳。  他不知道的是,沈懿看著麵前如受驚小鹿一樣的林光希,心髒也在撲通狂跳。  沈懿強裝鎮定,麵上不顯,擦著頭發低頭輕聲問林光希,“你睡了很久,餓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就刺激到林光希了,肚子傳來咕啾一聲,餓了。  林光希頓覺丟人,立刻捂著肚子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囧囧有神地找地縫。  沈懿看著他呆毛亂翹的發頂,勾唇一笑,忍不住低頭在林光希發頂落了個輕吻。  林光希嚇了一跳,捂著肚子的雙手又來捂腦袋被他親過的地方,大眼睛裏滿是兵荒馬亂,“你幹嘛……我失憶了!”  你現在對我來說就是個陌生人!  “我知道,可是你失憶了也不能改變我們是合法的夫夫關係啊。”沈懿笑色不變,擦著頭發路過他,準備換衣服。  林光希捂著腦袋扭頭瞪他背影一眼,立刻被那副毫無遮擋的勁腰晃得臉紅。剛剛這沈先生的動作非常自然,好似是他們日常生活裏經常做的小習慣一樣,林光希無從分辨,隻能白白讓他親了一口。第4章   怎麽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個渣男呢?  林光希捂著腦袋奔進洗手間,砰地把門關上。  沈懿微不可見地歎了口氣,唇邊自然的笑意褪去,顯得略有些緊張。他擦著頭發步入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一直在自我暗示,盡量讓自己的行為更自然一點。  如果讓現在失憶的林光希發現他們正處在分居狀態,感情現狀也不正常,他肯定就要轉頭跑路了,離婚協議都有現成的。  “趙荔。”沈懿換上特助早上剛送來的衣服,係著襯衫袖口的扣子走出來,喚了個名字,房門立刻被推開,沈懿道:“把飯送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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