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舉出了錄事司,倍感失落,兀術離開了京兆府,迴來尚有半年時日,是在長安等他,還是再行北上,去燕京尋他?司馬舉委實不好決斷。


    迴到客棧,圓圓提醒道:“飛鵬,那錄事所說,是否全部屬實?他說,兀術軍帳設在驪山,何不到驪山華清宮確認真假?”


    司馬舉拍腿道:“圓圓所言極是!我一聽兀術走了,竟亂了分寸!我們這便動身。”


    驪山離長安城,尚有五十餘裏,華清宮在驪山之麓。華清宮始建於唐朝初期,初名“湯泉宮”,後改名溫泉宮。唐玄宗更名為華清宮,因在驪山,又叫驪山宮,唐玄宗十分鍾情於華清宮,悉心建起規模宏大的宮殿,幾乎每年十月始,他便要帶著楊貴妃,到華清宮住上兩個月,歲末方迴長安。唐朝著名詩人白居易的《長恨歌》裏有詩“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正是唐玄宗與楊貴妃在華清宮的愛情寫照。可惜唐朝“安史之亂”後,再無皇帝來華清宮,華清宮逐漸衰落。唐朝滅亡後,華清宮成了道觀,大宋時期,華清宮的建築已十分破爛,昔日繁華不再!金軍占領後,兀術喜歡驪山的溫泉,故而駐軍於此。


    司馬舉與圓圓見驪山腳下,果然有金軍駐紮,感覺那錄事所說,並非虛言。司馬舉照例潛入軍營,擒了一位謀克,攜到驪山之中,細細審問了半天,那謀克並不熟悉漢話,司馬舉逼問良久,雙方比劃了半天,總算得到確認,兀術於二十五日前返迴燕京了,可能於八月底迴長安,再行指揮金軍攻商州、金州,如今的代理元帥乃是撒裏喝。


    司馬舉與圓圓無精打采地迴長安城,一路皆悶悶不樂!兩人吃了飯食,尋了客棧歇息,圓圓寬慰道:“飛鵬,要不我們再去燕京?”


    司馬舉卻遲疑道:“長安距燕京相距兩千餘裏,路途遙遠,我近幾日發覺你身體似不如往日精神,擔心你不勝其苦!”


    司馬舉言語關切,教圓圓芳心暗喜,俏臉莫名地潮紅起來,口裏卻嗔道:“我以為你專注於報仇,一心尋那兀術,倒把我忘了!”


    司馬舉打趣道:“娘子天天在我身邊,如何忘卻?”又道,“圓圓,你臉怎的突然紅了?”


    圓圓愈加嬌羞,輕言道:“你是個呆瓜!”


    司馬舉愕然:“我怎的又成了呆瓜?”


    圓圓坐在床頭,低頭忸怩不說了,粉白的脖子亦有些泛紅兒,司馬舉看得喉嚨發緊,來了勁兒,倏地竄到她身邊,手頭便不老實起來。圓圓與他成親幾個月,已知他習性,這是要“欺負”她的前奏了。若是往日,也就遂了他心意。


    圓圓欠身向一邊挪了挪位置,仍紅著臉道:“今日不行了!”


    司馬舉猴急白腦:“為何?”


    “以後也不行了!”


    “為何?”司馬舉有些炸毛,聲音高了不少。


    “說你是呆瓜,你還不承認!”圓圓仍避開他的手。


    “為何?”


    司馬舉三個“為何”,把圓圓逗笑了,圓圓見他不上路,隻好直言:“我可能有了!”


    “有了?有什麽?”司馬舉哪裏能一下反應過來?


    “自己琢磨!”司馬舉如此不上道兒,圓圓有些惱了,扭頭躺下。


    司馬舉晾在一邊,鼓著眼睛費力思索了一陣,突然一拍床沿,眉飛色舞道:“圓圓,我明白了,你身體病了,難怪最近怏怏的!”


    “你…你…你”圓圓氣得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圓圓,我確實對你關心照顧不夠!”司馬舉誠懇道歉。


    望著司馬舉真摯的目光,圓圓哭笑不得,隻得歎氣,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我可能懷上你的孩子了!”


    “真的?”司馬舉喜不自勝,一躍而起,在客房中搓著手,來迴踱步:“我要做爹了?”


    圓圓道:“我也是猜測,最近兩個月未來紅了,身體渾身無力、嗜睡,明日尋個大夫確診一下才好!”


    “那是、那是!”司馬舉連聲道。


    第二日,兩人喜滋滋請了郎中診脈,果然不差,已有三個月身孕。兩人俱是喜形於色!


    郎中走後,司馬舉急切道:“圓圓,你有身孕,我倒有了主意了!”


    圓圓沉浸在幸福之中,笑道:“夫君但有安排,我無有不從!”


    司馬舉道:“兀術迴京兆府尚需半年!你生產亦需半年之後。我家鄉在袁州,‘宜春山莊’廢墟裏尚埋了一些金銀,我們可先迴袁州,將‘宜春山莊’重新建起,待你產後,我再來尋兀術,豈不兩便?”圓圓點頭讚同。


    第二日,司馬舉欲去雇馬車,便於圓圓乘坐,圓圓笑道:“我自小跟隨父親走南闖北,身子哪有如此珍貴?如坐馬車,何時才迴得袁州?”執意不肯司馬舉雇車。


    司馬舉無法,隻得依她,兩人從長安一路南下,經襄陽時,圓圓問司馬舉道:“飛鵬,真不需進城拜見你師叔麽?”


    司馬舉強裝淡定道:“我帶著妻子去見他,見麵豈不尷尬?以後總會有時日見麵的!”圓圓見他說話時神色有異,不敢再說。


    為了照顧圓圓身體,一路之上,司馬舉盡量安排多歇息,能坐船則坐船,如此走了近兩個月,終於迴到了袁州袁山。


    離開袁山十一年,早已物是人非,司馬舉站在“宜春山莊”廢墟前,感概萬千,祭拜了父親墳墓,在廢墟的密室裏將金銀取出,雇了幫工,開始重建“宜春山莊”。


    以前的“宜春山莊”規模宏偉,司馬舉知曉,欲恢複原貌,並非是一年兩載可完成,何況此時人口不多,不需大規模的建築群,司馬舉與圓圓商定,先修建一處較好的庭院,以後視情況而逐步增加房屋。兩人請了大量幫工,不到兩月,一座華麗庭院拔地而起。此時,圓圓亦身材臃腫,大腹便便了。司馬舉請了幾位女傭及婆子在家服侍圓圓,靜待圓圓生產,暫時忘卻了複仇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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