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舉從城南道觀下來時,天色已大暗,司馬舉奔向城西,專挑客棧馬廄查看,走到第三家客棧時,司馬舉一眼便看到自家駿馬夾雜在五匹馬中,司馬舉疾衝入店內,正要問掌櫃,圓圓從裏迎了出來,兩人默契地對望了一眼,攜手進房歇息,不提!


    第二日一早,兩人洗漱畢,簡略收拾時,隻聽得外麵喧嘩吵鬧,有人高叫:“娘的,守了他們一夜,該起來了吧?”


    另有人笑道:“管他起來不起來,駱捕頭來了,將他們一起打包帶走!”接著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急促傳來。


    司馬舉笑著對圓圓道:“禍事來了!還是娘子來應付罷?”


    圓圓嬌嗔道:“成親後,你倒成了甩手郎君!”


    司馬舉親昵的湊過臉去,邪笑道:“有些事,小生還是挺賣力的!”


    圓圓臉上一紅,自然而然想起昨晚兩人在床第奮戰時,司馬舉馳騁衝鋒不已,她心疼司馬舉,問:“飛鵬累了罷?”


    司馬舉邊鏖戰邊迴道:“小生有的便是氣力!”大白天的,司馬舉提這檔子事,圓圓能不俏臉發燒?白了他一眼,膩聲道:“不正經!”


    司馬舉還要胡作非為,客房門已被擂得山響,司馬舉微微發愣,整了整衣裝,瞬間板起臉孔,喝道:“誰啊?”


    “官差老爺,開門!”


    “來啦!”隨著話音,司馬舉將門栓拉開,開門時暗運內力往裏帶,正用力推門的兩捕快,猶如被龍卷風吸附,貼著房門一頭栽進來,打頭衝到了門口不遠桌子上,將桌上的陶器茶壺撞翻在地,碎成幾片,茶水撒了一地。另一個則撲倒在司馬舉腳跟。


    司馬舉“哎喲”叫了起來:“官差大爺,何必行此大禮?”


    “他娘的,你敢占老子便宜?”打頭的那捕快大怒,從桌子那邊反身撲過來,高舉拳頭直望司馬舉臉上砸來,可他剛舉起拳頭,膝蓋忽然酸軟,噗通又跪了下來,正好跪在適才摔碎的茶壺碎片上,痛得齜牙咧嘴,殺豬般嚎叫!


    司馬舉假裝去扶,口裏道:“官差大爺,小心地滑!”又輕輕將他膝蓋的穴道解開。兩人這才顫顫巍巍站起,再也不敢作怪!


    此時一位捕頭昂首挺胸,威風凜凜,跨步進來。他身材高大板直,背負著雙手,眼光睥睨,身後跟著七八位捕快,另有聶散兒的家庭教頭鹿教頭。看來,是聶散兒對昨日晌午挨打不服氣,請官府衙門捕快報仇雪恨來了。


    “駱捕頭,便是這兩人將我家大官人打傷的!”鹿教頭指著司馬舉、丁圓圓道。


    “是麽?”駱捕頭威嚴的掃視了鹿教頭一眼,轉頭問道,既是問鹿教頭,又像是問司馬舉夫妻。


    “其中怕是有些誤會!”司馬舉賠笑解釋道。


    “誤會?”駱捕頭完全轉過了身子,方看清楚司馬舉、丁圓圓容貌。圓圓嬌中帶春,嗔中有怒,令駱捕頭大為震驚,口吻亦輕緩了許多,“聽說這位姑娘脾氣不小!”


    “我家娘子是有些粗…”司馬舉還陪著笑,虧他裝得出這副模樣兒。


    “嗯,問你了麽?”駱捕頭轉頭,瞬間又凜然起來!


    “是是!小人多嘴!”司馬舉點頭哈腰,訕訕地攤一攤手,退到一邊去了,圓圓有點憋不住笑了。


    “跟我們走一趟罷?”駱捕頭對圓圓道。


    “去哪?我還要趕路呢?”圓圓反問。


    “去哪?當然是澤州衙門!”駱捕頭道。


    “我為何要去那兒?我犯錯了麽?”圓圓亦裝作不解。


    “聶大官人是你打傷的麽?無故傷害他人,還沒犯事?”


    “哦,是那事啊,我們賠銀子!”司馬舉又忍不住來攪局了。


    “住嘴!叉出去!”駱捕頭暴怒,對手下捕快道。


    兩位捕快聽了,竄出來一左一右挾著司馬舉手臂,司馬舉並不反抗,任由兩人將他推出房間,隻是邊走邊迴頭道:“駱捕頭,我家娘子野蠻,你要小心,惹她不得!”


    “你是自己走,還是也由我的手下拖著走?”駱捕頭傲然道。


    “好好!我自己走!”圓圓左手挽起拾掇好的包裹,右手兜在包裹裏,側身經過駱捕頭時,右手在包裹裏扣著中指,施展“商陽扣”,對著駱捕頭左右膝蓋上的“梁丘穴”、“血海穴”連彈了四下。因她不知駱捕頭武功深淺,自己內力及認穴功夫有限,故而選擇了四個穴位,確保萬無一失,也不敢張膽明目,以防他人覺察。


    駱捕頭感覺左右膝蓋如蚊子叮咬了幾下,並未在意,他乃嵩山少林俗家弟子,學得一身橫練硬功夫,迴澤州家鄉,打遍全城無敵手,澤州遠近聞名,被聘為捕頭,澤州大小官員投降金國,他也不例外!駱捕頭在澤州一畝三分地裏,久無對手,便養成了托大的性子,尤其是前年,單槍匹馬擒了兩位采花賊,愈加不可一世,以為天下武功除了嵩山少林的師父、師兄們,便數他了,尋常人等,是不在他眼中的。


    丁圓圓主動屈服,駱捕頭顯得榮光異常,興奮道:“小娘子識時務,且不必鎖拿,先行迴衙門!”眾人聽了,便簇擁著圓圓出房門。


    眾人皆出了門,走不到兩步,發覺並不對勁,原來駱捕頭並未出來。為首捕快返迴,卻見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臉色扭曲變形、寒冬臘月,卻汗流滿臉!為首捕快詫異道:“駱捕頭,你怎的啦?”


    駱捕頭艱難迴道:“我走不了動路了!”


    原來,圓圓封閉他四處穴位,他若練的是內家功夫,一抬腳便會無力摔倒,可他偏練的是外家橫練功夫,方抬右腳,膝蓋疼如刀割,嚇了一跳,再抬左腳,亦是如此。雙腳著地,則無甚感覺。試了幾次,勉強走了一步,疼得冷汗直流,杵在那不敢再挪步。


    駱捕頭這才知曉,今日遇到了高人,武功勝他不知凡幾,方知聶散兒給他的十兩銀子,並不是好拿的!其他捕快聽得動靜,折返迴來,探頭來看,駱捕頭見丁圓圓冷冷望著自己,再也顧不得高傲形象,齜牙咧嘴道:“奶奶,請高抬貴手!在下委實疼得難受!”


    駱捕頭適才趾高氣揚的形態蕩然無存,在眾人麵前丟盡臉麵,圓圓畢竟心地善良,念他並未作惡,淡淡說了句“好自為之!”右手再次彈出勁力,解了駱捕頭穴道,轉身走了。


    駱捕頭眉頭立展,連聲道:“謝奶奶!”圓圓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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