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期間,田隆既傳授司馬舉武功,又對司馬舉講了自己和大哥司馬展相識相知過程。


    原來,田隆邢州西北田家莊人,自幼父母雙亡,家中一貧如洗,隻唯有乞討為生,彼時田隆年僅八九歲,後來家鄉幹旱,乞討也難以為繼,邢州多數百姓外出逃難,田隆也隻好隨他們遠走他鄉,一路南下,依舊沿路行乞。


    兩年後,田隆來到了杭州。一日,田隆照例沿街乞食,卻受盡白眼,一無所獲,到了日落,田隆餓得難受,經過一大戶人家門口時,見有一總角小孩兒,手裏拿著兩個白麵饅頭,田隆也是餓極,顧不得考慮,竄過去一下將饅頭搶了去,拔腿就跑。


    說實話,這種事兒以前田隆也幹過,跑了就跑了,討飯家孩子,搶口食物很正常。悲哀的是,這一次田隆觸黴頭了。


    田隆從那孩子手裏剛奪過饅頭,孩子便叫天價地嚎出聲來,田隆立即撒開開腿,可沒跑幾步遠,便被一條毛茸茸的物體仆倒在地,田隆迴首一看,頓時魂飛天外,撲倒他的赫然是一條碩大無比的狼狗,張著一口白閃閃的獠牙,嘴角流著哈喇子,田隆幾乎嚇得要昏厥過去。


    背後又有人陰鷙般地怪笑道:“小崽子,竟敢在老虎嘴裏搶食,你膽子夠肥啊!旺財,咬他!”


    那狼狗聽到命令,“汪”地嚎一聲,張開血盆大口,朝田隆脖子上啃去。眼看田隆命喪惡犬之嘴,田隆恐懼絕望地閉上了眼,千鈞一發之時,田隆又聽得“汪”地一聲悶哼,身子頓時覺得輕了不少,一摸脖子,完好無缺,側頭一望,那狼狗跌在一丈開外,滿身抽搐,狗嘴流血不止,顯然是死到臨頭了。而他的另一側,一位虎背熊腰的漢子,霸氣地站在旁邊。這位及時出現的救命恩人,自然就是司馬展了。


    那怪笑得狗主人,見司馬展威風凜凜,登時萎了,畏畏縮縮的問道:“你是何人,多管閑事?”


    司馬展怒道:“縱狗行兇,草菅人命,此等惡行,你說是‘閑事’?”


    那人語塞,司馬展也不去理他,扶起田隆而去。此後,田隆便跟隨司馬展,司馬展彼時剛救了童貫一命後,返迴杭州城不久,他本來一人闖江湖,頗為寂寞,有了田隆這位機靈的小跟班,許多事也方便了許多,幾年後,司馬展和盧嵩、鐵鑄上龍虎山找張天師學高深武功,田隆即在龍虎山下搭草廬 守候司馬展,司馬展也時不時下山,指點田隆武功,接濟他生活,慢慢感情越來越深厚,兩人名為主仆,形同師徒,實為兄弟。


    這些往事,司馬舉以前從未聽父親和義父說起,至此才明白父親和義父感情至深的原因。


    如今父親一去不複返,義父形同親爹,父仇是他司馬舉活著的動力,因此,司馬舉一改以往對練武的逆反心理,沉浸在練習之中。


    奔波了一個月,兩人終於趕到田隆老家,邢州田家莊。時過境遷,田家莊如今自然物是人非,田家莊的人誰還認得他田隆,老宅的破茅房也早不見蹤影了,田隆並不在意,身上銀子充足,啥事不好辦、不能辦?但是兩人知道,此次迴鄉,不是來擺闊顯富的,而是尋找安靜環境,躲避世事糾纏,潛心學武,養精蓄銳,為報血海深仇做充分準備的。


    離田家莊不遠的天都山,群山突兀、雄偉、陡峭,幾千個石階直插雲霄,山腰有許多古老的洞穴,互相連接,布滿孔洞,蜿蜒環繞,深度不可預測。田隆挑選了一處距離山腳不遠、前麵有空地的洞穴,請人在洞口前搭建了幾間草房,開辟了幾塊菜地,購置了一些簡單生活物品,在此安頓下來。


    從此以後,田隆開始安心傳授司馬舉武功。田隆對司馬舉傳授完一節武功後,讓司馬舉自己反複練習,用心揣摩、體會,自己則進山狩獵,所獲獵物或自己食用,或到邢州城裏出售,乘機再增添一些柴米油鹽醬醋茶等生活用品,兩人本不缺少銀兩,田隆狩獵,無非是消磨時光而已。


    司馬舉則性情大變,以往開朗活潑好動,如今沉默寡言文靜,一天也難得說一句話,隻是埋頭在天都山草房或洞穴習武,足不出戶。田隆心知他心裏所受打擊太大,隻能順其自然,其實自己所受打擊又何嚐不大?


    大約每隔半年時間,田隆都準時南下一次,四處尋訪,暗中打探,查找“宜春山莊”慘案的真相。尋訪時間約為月餘。


    司馬舉除了明著練習田隆傳授的正宗的“正一派”“正一經”內力外,一有機會,也暗中修煉林靈素傳授的“神霄心法”內力,“正一派”和“神霄派”本是同宗同源,隻是練法不同而已,司馬舉兩法兼練,恰恰博采眾長,相互補充,練一日勝似兩日甚至十日半月,司馬舉不自知,而田隆更被蒙在鼓裏。


    司馬舉兩功互練,練得時間長了,竟發覺還有另外一般妙處,即“神霄心法”的內力可以用“正一經”心法的內力發出,反之亦然,“正一經”心法的內力亦完全可以用“神霄心法”發出。簡而言之,“神霄心法”內力和“正一經”心法內力在司馬舉體內雖涇渭分明,但司馬舉可以隨時開閘,將兩股內力混在一起,隨自己意念以“正一經”心法內力或“神霄心法”內力形式發出。而且如果兩股相等的內力合在一起,威力不是彼此相加增強,而是彼此相乘增倍。而司馬舉體內因被林靈素強行灌輸了“神霄心法”內力,“神霄心法”內力比“正一經”心法內力強得太多,假若司馬舉“正一經”心法內力達到“神霄心法”內力的程度,兩股內力齊發,將是何等威力,司馬舉有這個重大發現後,倍加練習“正一經”心法內力。


    其實,“正一經”本是高深內力修練方法,可這種高深武功的修練,必須要有名師指點,而田隆隻知道“正一經”經文,修練經文方法是從司馬展處學的,司馬展自己修練尚可以,教他人卻極不得法,因此田隆並不能利用經文修練,田隆再傳給司馬舉,就讓“正一經”經文的威力僅挖掘十成一。就比如《易經》,經文誰都能看懂,假如沒有高人指點,又有幾人能學懂《易經》?


    除了“正一經”心法內力,田隆亦將司馬展獨闖的十三式“梅花劍法”及自創“虎頭周身旋”悉心傳授給司馬舉,司馬舉每每想起父親的深仇大恨,練習武功更加刻苦。田隆見司馬舉練功如此專心,倍感欣慰。此情此景,假如大哥能夠親眼見到,該是何等高興,田隆每想到此,又悲從中來。


    如此年複一年,日複一日。時光荏苒,光陰似箭,司馬舉由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慢慢成長為一位英氣勃勃的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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