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府,祝星冉一個人在後花園裏,看著那些溫執玉親自給她送的梔子花,仿佛是在看稀世珍寶一般。


    她數了數,一共是二百一十株梔子花。


    二百一十株……


    祝星冉心中默默念著這個數字,隻一息,祝星冉就想到了什麽。


    二百一十株這對應的不就是她前世死的時候的年齡麽。


    自己十五歲向昭煜帝上交了,剛給到自己手上不足三個月的虎符兵權,作為籌碼,請昭煜帝給自己和溫言川那個畜牲賜婚。


    五年後,也就是在自己二十一歲那年自己被祝清雅和溫言川折磨至死。


    後麵化為鬼魂還飄蕩了十來年,加上自己死後的這些年,可以算為三十三年。


    祝星冉想著想著就自己走到後花園的亭子裏,在石椅前坐了下來,單手撐著臉頰,看著亭子下湖水中種著的荷葉,靜靜的發呆。


    上空的月亮高高掛起,月光從斜上方灑進亭子裏,映在水麵上一閃一閃的,像星辰一般。


    不知不覺中,祝星冉就趴在了石桌上了。


    她雙眼緊閉,三千青絲散落在肩膀和手臂處,襯托著她白皙如雪的肌膚,還有半張清冷精致的臉被月光所籠罩著,近身看去美極了!如同美人畫中的美人走出來了一樣。


    雖然現在是五月份,白天暖和,但到晚上還是有些絲絲涼意在的。


    在昭王府的暗衛看見祝星冉在亭子中睡著了,剛想上前就被另一個暗衛給拉住了。


    吉量皺著眉頭,問著拉住他的湘葉:“你幹什麽?沒看見王妃睡著了嗎?”


    湘葉點頭,嗤笑道:“我當然知道王妃睡著了,不過你確定要現在去嗎?”


    吉量沒聽明白湘葉說的什麽意思,王妃都睡著了,萬一感了風寒生病了,被王爺知道了,他們可是要受懲罰的。


    還是這湘葉就是欠扁,就喜歡懲罰?


    吉確定道:“現在不去那等到什麽時候去啊,王妃要是有個什麽閃失,都怪你。”


    湘葉白了吉量一眼,“不是,當初你是怎麽入了王爺的眼,到王爺身邊當暗衛的?你這武功也不怎麽樣嘛。”


    吉量一聽湘葉說他武功不怎麽樣,一下子就急了,“誰說的?湘葉你膽肥了,敢質疑王爺的眼光,還有什麽叫做我的武功不怎麽樣,我這武功就算是排進武榜裏武,也能拿個前十好嗎?你睜著眼睛說瞎話。”


    湘葉實在看不過去吉量這蠢笨樣子了,用手給吉量指了個方向,吉量順著湘葉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便瞧到了一個身影,逐漸的眯起眼睛,仔細看是一個高挑的男人的身影。


    下一秒吉量就小聲的結結巴巴道:“這、這是王爺,是王爺迴來了,怎麽這麽快呀?不是說要個十天左右才能迴來嗎?”


    湘葉不屑的拍了一下吉量的後腦勺,嘲笑道:“ 王爺的行蹤從來隻是一個大概,你還擔心王爺什麽時候迴來。剛才你要是走過去了,就要迎麵碰上王爺了,你說你武功這麽好,該不會是個耳聾眼瞎的吧?。”


    聽湘葉這麽一說,吉量有些後怕,他一點都不敢想自己上去給王妃加個披風,然後轉身抬頭就看見了王爺,是個什麽情景。


    趕緊給自己的心口拍了拍,不過話說迴來,什麽叫做耳聾眼瞎。


    吉量默默的無聲瞪了一眼,在他身邊的湘葉,“你才耳聾眼瞎。”


    湘葉抿嘴,“真是個不識好人心,怎麽著?我這也算救你一命吧?說你一句不好的,這便宜你也要占迴來,真是小肚雞腸。”


    吉量想想,湘葉確實是提醒到他了,就說道:“請你去喝酒,反正王爺也迴來了,還有其他兄弟在府上看著呢,不缺咱倆的。”


    湘葉扶了扶額,“你心還真是大,王爺一迴來你就放開玩了。”


    接著又笑道:“不過你說的也對,反正還有其他兄弟呢,咱們走。”


    吉量嘿嘿笑著,“這下還說我小肚雞腸嗎,我可大方著呢,那酒可是關山醉。”


    什麽?關山醉!湘葉震驚的看著吉量,“不是,你怎麽會有關山醉啊?”


    吉量起身飛下屋頂,扭頭看著一臉懵的湘葉,“就不告訴你,請你喝就不錯了,喝完你自己慢慢猜。”


    湘葉一陣無語,這有啥好不可告訴的,還讓他猜。


    不過先把酒喝到再說,起身葉飛下了無頂,沒兩步走到吉量身旁,一隻手搭在了吉量的肩膀處。


    嘴裏也不知從何時起含了根草,興致勃勃的對吉量說道:“走,咱倆喝酒去,還是兄弟你好,傻是傻了點,但好在有酒是真給兄弟喝,不枉咱倆共事多年。”


    吉量語塞,誇就誇吧,怎麽還說他傻?他哪裏傻了,點頭道:“好。”


    溫執玉邁著輕盈的腳步,悄悄地走到了祝星冉身邊,挨著祝星冉坐了下來,幾乎沒有任何一點聲音。


    溫執玉拿起石桌上的茶壺輕輕的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


    他剛從燁州馬不停蹄的迴來,想看看自己離開的這些日子,後花園的梔子花長的怎麽樣了。


    一到後花園門檻處,他就看見了亭子裏有人在石桌上趴著,一動不動的應該是睡著了,不用想,溫執玉就知道是誰在哪了。


    前兩日,府裏的暗衛還匯報了下情況,其中就有說王妃會隔個一天到府裏的後花園裏看梔子花,也會到昭王府其它的地方看看它,一呆便是一晚上,接近天亮的時候才離開王府,迴到鎮國將軍府上。


    溫執玉在燁州的時候,每每看到信中有關祝星冉的事,都會不自覺的上揚嘴角,他知道祝星冉來昭王府裏的後花園看花,其實就是想他了。


    溫執玉坐在祝星冉的左邊,正好能看到祝星冉被月光照耀著的精致漂亮的臉龐,溫執玉左手中拿著倒好茶水的茶杯,遞到了自己的唇邊,卻是一口沒有喝。


    隻是靜靜的端著,就那樣眼神溫柔的看著,睡得正香甜的祝星冉。


    約莫是,半個時辰後,趴在桌子上的祝星冉動了動身子,星鬆了下眼睛,最後半眨的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溫執玉。


    祝星冉不確定的眨了幾下眼睛,又用手揉了揉,這才確定自己沒看錯,也不是做夢,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


    就是這麽突如一下的把身子坐直了,祝星冉這才感到自己的胳膊肩膀有些麻,想著應該是趴的有些久了,才會如此。


    “璟之,你迴來了。”祝星冉勾唇微笑道,眸中盡是柔情思念之色。


    溫執玉天笑出聲,語調很輕緩,目光熾熱坦誠,絲毫不掩蓋對眼前之人的愛意。“嗯,阿冉,我迴來了。”


    他看出祝星冉身子有些麻,就起身走到了祝星冉的身後,用雙手給祝星冉輕柔按摩著肩膀和胳膊。


    按了一會兒,祝星冉感覺好多了,她拍了拍溫執玉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璟之,謝謝你。”


    溫執玉斂了下眉頭,又坐迴了祝星冉身旁,對祝星冉認真道:“阿冉,你我之間不必提謝字,顯得我們很生分。”


    祝星冉握著溫執玉的手,“好,璟之不想讓我提這個字,阿冉就不提了。”


    說著祝星冉的頭便靠在了溫執玉肩膀上,借著月光看著湖水中的荷花,問道:“璟之,你怎麽這麽快就從燁州迴來了。”


    溫執玉攔著祝星冉,眼睛也望向了湖水中的荷花,說道:“本來這次去燁州清理門戶心中就早已知道是哪些人了,處理起來自然是快的,若不是中間還有些複雜關係在,昨天就該迴來了。”


    祝星冉聽到溫執玉說有複雜關係在,便好奇道:“什麽複雜關係?是和寧太後有關的嗎?”


    溫執玉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迴道:“不僅僅是跟寧太後有關係,也跟父皇有關係,人我已經讓手下給帶迴京都了,明日上朝結束後,我會留下跟父皇細說。”


    祝星冉疑惑,這麽讓溫執玉都覺得棘手的人會是誰?排除那些老臣和新晉的臣子,老一輩中跟寧太後和昭煜帝都有很大關係的,那就隻有遠在燁州的賢王了。


    賢王,是當今皇上同父異母的弟弟,叫溫承明,在老一輩皇子中排行第四,但他不是寧太後所生,是先帝的毓貴妃所生。


    毓貴妃在賢王十歲時,被後宮之人陷害與表哥張千羽穢亂後宮,被人告發於先帝。


    先帝原是不相信毓貴妃會與人私通,但人證物證俱在,也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就將毓貴妃打入了冷宮。


    至於還小的賢王溫承明被先帝交給了,當時還是皇後的寧太後撫養。


    寧太後待賢王溫承明極好,比自己剛去世的兒子都要好,加上寧太後會特意調人去冷宮裏照顧毓貴妃,這讓還是個小孩子的賢王溫承明對寧太後十分感激。


    所以在寧太後和當今皇上針鋒相對的時候,賢王溫承明做了一個聰明的決定,那就是去封地燁州躲清靜。


    畢竟一個是待自己如親生兄弟的哥哥,一個是對自己有著養育之恩的母後,賢王溫承明不想呆在京都,在兩人中間夾著,支持那個也不是支持這個也不是,不如遠離是非。


    祝星冉前世包括今生都沒見過這位賢王溫承明,不過她李思蓁說起過。


    說賢王溫承明是個謫仙般的人物,長得十分好看,他淡然高華,挺拔俊雅,謙遜有禮,是個如春水般溫柔的人。


    若不是李思蓁說的是賢王溫承明,祝星冉都要以為這是在形容溫執玉了。


    不過據祝星冉所知,賢王溫承明已經不問世事多年了,隻是偶爾過節過年才會迴到京都,看一看寧太後,再與皇上喝上幾杯,不過三日就會迴到封地燁州。


    怎麽溫執玉去燁州清理門戶,會跟自己的皇叔扯上關係?除非……


    祝星冉坐起身子,看向溫執玉,試探性的問道:“璟之,賢王投靠了寧太後?幫寧太後和溫言川養私兵?”


    溫執玉微微點頭,表示認可了祝予安的猜想,“本來是查不到四皇叔頭上的,當我在清理寧太後安插進來的人時,其中一個和盤托出了寧太後在燁州的部署。”


    溫執玉也沒想到,會是自己的四皇叔溫承明,四皇叔溫承明在自己小的時候,對自己也非常好,每次進宮都會來看望自己,帶些孩子家的小玩意給他。


    那個時候他心智已經比同齡的孩子成熟了些,對這些該是他這個年齡小孩喜歡的東西都已經不感興趣。


    可四皇叔溫承明總會親自過來送給他,等他長大了些,四皇叔溫承明便會帶一些上好的兵器之類到平王府給他。


    除了瓊皇後和昭煜帝,還有皇姐溫明樂和皇兄溫驚琛這四個人,也就隻有四皇叔溫承明會時時刻刻惦念著他,每次迴京都給他帶禮物,也會再迴到封地燁州,時不時給他寫信了。


    祝星冉接問道:“那些人你是怎麽處置的?”


    溫執玉眼底閃過一絲狠戾,他最討厭背叛了,尤其是跟在他身邊有十來年的人了,不應該不是這樣說。


    那些人一開始來到他身邊就是寧太後提前安排好的,獲取信任他的之後,就開始為寧太後做事了。


    溫執玉隻吐出兩個字,“殺了。”


    又道:“有了前世的教訓,自然不能重蹈覆轍,若不是前世我有些心軟,也不會被反過來讓那些人算計一波。”


    在開口說話時,溫執玉語氣帶上幾分悲傷之意,“如果不是他們,前世,或許我就能早些年把阿冉你從平王府帶出來了。”


    祝星冉握著溫執玉的手緊了緊,“那些人該死,大昭本來結束戰事後,就可以國泰民安,是寧太後和溫言川一黨狼子野心,不諳世事,妄想挑動大昭內亂,推翻當今皇上,他們都該死。”


    夜風吹拂過兩人,涼意更甚。祝星冉上前抱住了溫執玉,鼻尖聞著溫執玉身上獨有的淡雅清香,安慰道:“上天自有安排,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不必埋怨自己,璟之,是我的問題。”


    接道:“璟之,也許前世你真的早些年把我從平王府裏帶走,或許我會恨你,因為我瞎了眼,對溫言川情根深種,不撞到南牆是不會死心的。”


    溫執玉沉默不語,他雙手迴抱著祝星冉,他不喜歡祝星冉說對溫言川情更深重的這些話。


    但不可否認的是,假設自己前世把阿冉提前帶走,也許真的就會像現在的阿冉那樣說的一樣,可能也就沒了今生所謂的從頭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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