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祝老將軍走後,祝星冉對著侍衛月枝嚴肅道:“枝兒,今夜就給二小姐予安去封信,讓她去查查東域祝家唯一的旁支。”


    “是。”月枝應聲,可又有些疑惑,“小姐查那些幹什麽?屬下記得咱們將軍府與這支旁支從未有過走動的。”


    祝星冉冷笑,“是沒有走動過,可他們這一代有個女兒叫祝清雅一直跟在五皇子溫言川身邊,這兩年沒少在背地裏幫襯著五皇子溫言川。”


    月枝又是一番摸不著頭腦,眉頭微微皺起,“可這與我們有什麽幹係?這支旁早就被逐出祝家本家了,五皇子跟咱們也沒冤沒仇啊,相反五皇子最近還有意想拉攏咱們老將軍的。”


    沒冤沒仇?祝星冉冷哼一聲,他們之間可有著血海深仇!


    前世他五皇子溫言川堂堂平王一支毒箭射殺了她的親妹妹,得到了兵權之後便直接逼宮。


    登基後,囚禁昭煜帝和瓊皇後瓊靈,將她祝家將軍府滿門抄斬,即便到了她們這代隻有兩個女兒,他五皇子溫言川可曾放過?千百年的武將世家就此結束。


    連自己的兩個未出世的孩子都是他指使自己的愛妾祝清雅使著卑劣肮髒的手段弄掉的,都說虎毒不食子,他連畜生都不如。


    虧她還以為是自己早些年上陣殺敵受了很多傷的原因。


    直到死前,祝清雅讓她做了個明白鬼。


    祝星冉這才知道,原來都是自己枕邊人的手筆,他還每次都裝作悲痛欲絕的樣子來埋怨上天對他不公,沒能賜一個自己與他的孩子。


    可這也沒妨礙他與自己的愛妾祝清雅生孩子,一個接著一個生。


    祝清雅每次坐完月子後都會來她的院落嘲諷她一番,說她是殺人太多,殺戮之氣太重,活該沒有孩子,五皇子溫言川每次都視若無睹。


    什麽昭平大街上的一見鍾情,全都是假的。


    現在想來,自己隻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一個能助他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棋子。


    “拉攏?他也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祝星冉嘲諷道。


    月枝驚呆了,她家大小姐今日醒來怎的如此反常,要不是小姐十三歲就隨老將軍上陣殺敵,自己也跟著她的,她差點以為她家大小姐與五皇子溫言川有什麽血海深仇。


    “大小姐,你怎麽了,怎麽突然就對五皇子有這麽大的敵意?”


    祝星冉看月枝被她嚇到了,就淡淡一笑。


    給月枝仔細的分析道:“他這不是拉攏,他這是變相的想讓祝家跟他一起造反。”


    月枝又是不解了,一個皇子暗地裏去拉攏一些大臣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曆朝曆代都有的,而且五皇子溫言川在京都朝中勢力也不小,右相薛淮之也是站在他那邊的。


    “我知道,你是想說五皇子溫言川有望成為下一代君主,可是你別忘了,他身上有一半的血脈是瀾國皇室的,他母親可是瀾國現任國主的親妹妹,咱們的皇上雖然早已給他封王,但卻沒有給他封地,也不讓他離開京都,月枝你想想這是為什麽。”祝星冉問著月枝。


    隻一瞬間,月枝恍然大悟,“如此看來,五皇子算是根本就沒有繼承皇位的可能性了!再則五皇子溫言川平王就算有繼位的可能,皇上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祝星冉再道:“你瞧,你都看得清,但朝中還有人支持他,這又是為什麽?”


    月枝捏著下巴在祝星冉床前走了兩圈,越想著其中的聯係,眉頭越是緊鎖,一盞茶的功夫月枝就理清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小跑到祝星冉麵前,驚愕道:“大小姐,屬下知道了,因為寧太後最疼愛的孫子是五皇子溫言川,那些支持五皇子溫言川的人,有大半都是寧太後娘家一脈相關的人,而寧太後並非是如今皇上的生母,現在看著倒是和氣,可知情的人都曉得兩人根本不對付。”


    又補充道:“寧太後是支持五皇子溫言川的主力,暗地裏早將自己所有培養的勢力都交給了五皇子溫言川,目的就是想讓那些人扶五皇子溫言川上位,即使是寧太後人死了,但勢力卻還在,光憑這點,五皇子就足以在京都立穩腳根。”


    祝星冉唇角微抬,“你說的沒錯,但他現在最缺的是大量的兵權,我爺爺手中握著大昭一半精兵,隻要爺爺站隊站在他那邊,就可以立馬神不知鬼不覺得起兵造反封鎖京都的消息,控製住住在京都皇宮中的昭煜帝,逼其退位。”


    轉頭看向軍帳外的南方,又是一個譏諷的笑:“寧太後大概也是沒有想到,京都有名世家和富商沒幾個支持她的乖孫兒的,有權有勢卻沒大量錢財和大量兵馬,隻動作夠大,又能做實了他的謀反罪名,咱們的皇上就可以立馬把五皇子溫言川處死。所以五皇子溫言川得了寧太後的勢力和支持之後,一定會背地裏小心翼翼的在兵權和財力這方麵對我們祝家下手,當然也有別家。”


    月枝簡直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


    原來五皇子溫言川這麽狼子野心,那老將軍若真站隊五皇子,豈不是就成了亂臣賊子?那祝家世代千百年的滿門忠良的好名聲到這代就走到了盡頭然後背上罵名?


    月枝點點頭,道道:“原來是這樣,可大小姐為什麽京都的富商和世家不支持他?還有就算五皇子溫言川想搞些動作出來,皇上也不至於直接處死他吧,他身上另一半血脈可是咱們皇上的。”


    祝星冉抬手敲了敲她的腦瓜,取笑道:“平時見你還蠻聰明伶俐的,今日怎的如此不開竅?”


    祝星冉又將月枝拉近了些,附在她耳邊,小聲地說道:“世家很聰明,不支持是因為他身上有一半的血流的是瀾國皇室的。富商不支持他是因為五皇子並不會給他們帶來多大的價值和利益,他們是商人,不是傻子。”


    然後停頓一下,接著說:“皇上要處死他,有最根本的直接原因。”她直白的說出五皇子溫言川並非皇上的血脈。


    祝星冉思索了一下,又接著附在她耳邊說:“這些年,恐怕背後也與瀾國皇室有了不少的勾結。”


    “什麽?”月枝大驚,這就是大小姐說的最根本的原因?見祝星冉對她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又立刻降低了聲音。


    這點真是令月枝沒想到,因為在大昭,如果妃子是他國之人並生下了皇子或公主是萬萬不可私下與母國之人有任何的往來,即使是思親之心急切,也是要先提前向皇帝說明,然後皇帝才會向妃子的母國送去思親帖子。


    更別說是私下勾結了……


    先前她還以為老將軍不肯站隊五皇子溫言川是因為五皇子溫言川身上有一半血脈是瀾國皇室的又加上皇上刻意打壓他,老將軍這才沒有站隊五皇子。


    經過她家大小姐這番詳細的分析,原來竟是這樣。


    此時月枝從心裏就有些排斥五皇子溫言川了,愧她之前還覺得五皇子不錯,真是瞎了她的眼了。


    忍不住的朝軍帳的地上“呸”了一聲,叫罵道:“真是個人模狗樣的東西。”


    祝星冉見月枝如此惱怒,也不忘提醒到她:“小聲些,畢竟他現在的身份還是昭雲國的五皇子。”


    “他娘的,咱們祝將軍府可是世代忠良,這是想事成之後再拖死咱們將軍府啊。”月枝小聲嘀咕道。


    “所以,爺爺沒有站隊到他身後。”祝星冉之所以知道五皇子溫言川不是昭煜帝的親兒子,還是因為前世她去書房給五皇子溫言川送暖湯的時候不小心聽到的。


    月枝疑惑的看自家大小姐,“那小姐是怎麽知道的,是老將軍告訴小姐你的?”


    祝星冉很利索的迴道:“不是,既然你知道此事了,也曉得其中的利害關係了,切記要守口如瓶。”


    又編了個理由對她的疑問解了惑,道:“你家大小姐也是無意間得知的。”


    就在月枝還想繼續問下去的時候,從軍帳外傳來了一道洪亮有力的叫喊:“熱乎乎的飯菜來咯。”


    進來的是軍隊負責做飯的廚娘蘇大姐—蘇紅和後廚火夫江福是一對夫妻,是祝星冉兩年前在行軍的路上從土匪手中救下來的。


    之後就留在軍隊做起了廚娘和火夫來報達祝星冉和昭雲軍對他們的救命之情。


    月枝一聽有吃的,趕忙迎了上去幫忙,對進來的蘇大姐笑嘻嘻的誇道:“蘇大姐,這味道真香啊,不愧是冠絕全軍的好手藝。”


    蘇大姐那叫一個心花怒放,“就你嘴甜,知道你也在大小姐的軍帳裏,也給你備了。”


    月枝這下是真開心了,將方才對五皇子的怒氣和沒問下去的話暫時的拋之腦後。


    祝星冉直接光腳下了榻,蘇大姐見況,直接大聲喊著:“哎呀,我的大小姐呀,快、快些穿上鞋子,小心著了涼。”


    雖然現在已經入了冬,但氣溫卻不是很冷,祝星冉覺得並沒有什麽,月枝卻不以為然道:“蘇大姐,你又不是第一次見大小姐這樣,我跟了大小姐十年了,都見慣了。”


    蘇紅眼睛一眯,哼哼了來,反手揪住了月枝的耳朵,“我知道了,難怪大小姐病了,原來都是你這個粗心大意的丫頭沒照顧好大小姐啊。”


    月枝這下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連忙給自家大小姐遞去了個求助的眼神。


    祝星冉好笑道:“蘇大姐,這事跟她沒關係,我就這刁慣。”


    蘇紅這才手下留情,放過了月枝。


    月枝走到一旁的木椅子上將搭在椅背上的虎皮拿起,墊在了祝星冉的腳下,“大小姐,這樣就不會著涼了。”


    “這還差不多。”蘇紅將兩碗蔥花白麵條分別推到了兩人的麵前,看著本桌上的兩道素菜不好意思的向祝星冉說道:“後廚就剩這些了,大小姐先將就的吃些。”


    祝星冉不覺得有什麽,“已經很好了。”


    聽祝星冉一個大小姐這麽說,蘇紅更是有些臉紅,可卻也知道祝星冉不是什麽挑三揀四的主,她雖是女子之身卻能上陣殺敵守護家國,雖是大家小姐卻什麽苦都吃得了,年紀輕輕就立下不少戰功,令人佩服不已。


    祝星冉端起蔥花白麵就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了。


    熟悉的味道是她重生前已有十餘年未曾嚐到過的美味,越吃心裏越是不好受,想想自己如果沒有掉入五皇子溫言川的陰謀中,也許她的結局會比前世不知好多少倍。


    “哎呀,大小姐這是餓極了呢。”蘇紅笑道。


    “好吃。”祝星冉吞下一口白麵,伸筷夾了盤中的白菜。


    月枝緊接著附和著:“對對對,好吃。”


    蘇紅樂嗬嗬瞧著月枝,又起身坐在了祝星冉身旁,“大小姐,你這個貼身侍衛丫頭自從閑了下來,就沒少到我和我家老頭做飯的後廚轉悠。”


    月枝還邊吃麵邊點了下頭,連口中的飯菜都還沒咽下去就含糊不清的說:“不、我才沒有。”


    吞下去後,又抱怨道:“胡說,我也是有原因的好嗎?”


    祝星冉來了興趣,也吃完一口麵後看向她。


    蘇紅明了是什麽原因,“你的原因是餓得太快了對吧?一會兒到我後廚拿個白蘿卜,一會去拿個饅頭,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又到後廚裝滿一碗前個兒曬的紅薯幹,還有很多呢。”


    “你江大哥都說這還沒上午開飯,你就吃了好多。”蘇紅掩口輕笑。


    祝星冉無奈的搖搖頭,又給月枝夾子一筷白菜,“難怪蘇大姐來我這告狀,原來是人家的後廚光明正大的進了隻大耗子啊。”


    月枝憨憨的笑著,辯駁道:“我不是耗子。”


    蘇紅接著她的話改了句:“是待嫁的姑娘。”


    月枝愣住了,“蘇大姐,你們怎麽也知道?”


    祝星冉拿手輕輕點了月枝的額頭,“你啊。”


    蘇紅切了一聲,隨即就哈哈笑了出聲,“就憑你瞧劉副將的那個眼神,我來這兒的第三天就看出來了,你蘇大姐我也是過來人。”


    月枝嗖的一下又紅了臉,她自覺對劉副將劉雲程的感情藏得極好,原來在人家來這的第三天就看破了。


    祝星冉也覺得,自家這個貼身丫頭對劉副將劉雲程簡直就是滿心滿眼的喜歡。


    她記得,在前世自己的這個貼身丫頭過得很好很幸福,在京都生下了一兒一女,三年後劉副將劉雲程被任命為駐守南平邊疆的邊防官,封正二品英勇將軍,月枝也跟著他搬出京都到南平駐守邊關了。


    也就是因此前世五皇子溫言川上位後並沒有將遠在南平的劉家牽扯進祝家滿門抄斬的事裏。


    現在想來也是大幸。


    蘇紅也為月枝這個丫頭高興,“到時候我定要與你討杯喜酒喝喝。”


    祝星冉正重的宣布道:“這是自然,到時候從祝將軍府出嫁,侍我迴京都後會認枝兒為義妹,由爺爺主婚風風光光的將枝兒嫁出去,也不負她跟了我十餘年,畢竟枝兒都十七了,不能再留了。”


    蘇紅一聽祝星冉要認月枝為義妹,激動道:“那感情好,趁現在還算太平沒什麽戰事趕緊嫁了,也好生兒育女過幾年安生日子。”


    月枝愣住了,隨後雙眼含淚直接抱著祝星冉哇哇的大哭起來了,“大小姐,你和老將軍對枝兒太好了,枝兒真的是無以為報。”


    祝星冉也反過來抱著月枝,輕拍著她的背,“對你好是應該的。哭吧,哭吧,今日哭完眼淚後,等到出嫁那日就莫要哭了。”


    一旁的蘇紅也不免被這樣的氣氛帶動,也默默的抹了兩把淚,邊哭邊笑道:“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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