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你簡直大逆不道!!”季雨禪簡直快被逼瘋了,方才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情緒,轉眼就被怒火衝散。


    可她話音未落,雷青川的嗬斥就隨之而起:


    “季宗主,注意你說話的態度,江寒如今是本宗聖子,不是你淩天宗的弟子!倘若再敢出言不遜,今日,就不是死一個弟子能解決的事情了。”


    季雨禪剛想罵雷青川多管閑事,可卻忽然心中一顫,強行將怒火忍了下來,沒有敢發作。


    形勢比人強,既然已經決定了付出代價,暫時就不能再惹惱那莽夫。


    “既然你如此不講情麵,那本座……就親自來!”


    她揮了揮手,墨秋霜聽話的向後退去,不過還是沒忍住,頗為奇怪的看了江寒一眼。


    原來江師弟他,真的喜歡折磨人。


    難不成,是因為之前受的那些罪,導致他產生了什麽病態的心理?


    這樣可不好,師父以前對他施加的痛苦,他都敢這般還擊迴來,簡直是無法無天,他就不怕師父迴頭報複他嗎?


    ……


    到了這個時候,林玄哪裏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看師父這意思,竟然是真的打算放棄他?


    他不明白,明明雙方實力相差不多,為什麽師父不和劍宗拚了?


    “師父不要!我們還有機會,隻要師父和皇甫長老拚命攔住劍宗之人,我是有機會逃出去的!”


    聽到他的話,季雨禪指尖一顫,“秋霜說的果然沒錯,都到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隻想著自己逃跑,竟連我這個師父都要拋下。”


    她目中在屈辱與不忍之間,又多了些傷感。


    這就是她親手養大的孩子,這就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


    這等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性子,到底是跟誰學的?


    下方,林玄身體一僵,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找補道:


    “師父莫怪,弟子隻是一時情急說錯了話……都怪江寒!要不是他逼迫弟子,弟子也不會失言!”


    以往他隻需這麽一說,師父就會順著他的意思去找江寒麻煩。


    可這一次,季雨禪卻沒搭理他,而是失望至極的看他一眼,隨後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她耳邊忽然蕩起一道聲音,那是方才小玄和淺淺他們互相埋怨時說的話。


    她們罵小玄無情無義,自私自利,小玄罵她們虛偽無情,一切隻為了自己,雙方互不相讓,你來我往。


    她當時隻覺得,自己這是教了一群沒腦子的白眼狼,可她忽然發現,她自己其實也是一樣。


    她若拚死相救,是有機會帶小玄活著出去的。


    可是,她卻下意識的選擇了犧牲林玄,保全淩天宗的臉麵,和秋霜她們,以及她自身的安危。


    竟是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季雨禪自嘲一笑。


    果然是一丘之貉,她和她的徒弟們,竟都是這種冷血無情、自私自利之人。


    是她教錯了嗎?


    應該不是。


    至少江寒沒像她們那麽壞,不是嗎?


    一股殺意籠罩大地,碾碎了林玄所有的期待。


    緊接著,更大的恐慌瘋狂襲來,林玄全身汗毛乍起,身體猛地顫了一下,難以置信的看向季雨禪。


    這殺意……是師父要殺他?


    師父竟然要殺他!


    他不是她最疼愛的弟子嗎?她不是最寵他了嗎?


    她怎可能會想要殺他!


    師姐她們接連醒悟也就罷了,他當初對季雨禪下的功夫是最多的,她怎麽可能醒悟過來!


    而且……為什麽師父一定要動手,哪怕想辦法讓他假死脫身也可以啊。


    為什麽,一定要真的殺了他?


    “不!師父不要!”林玄發出絕望的怒吼。


    “師父,你不要信他!”林玄聲音淒厲,“江寒就是個騙子,他就是個冷血的騙子!你們都被他騙了!他就是想害得我們自相殘殺!”


    “他不會放過你們的,就算我死了,他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季雨禪滿臉悲戚,“小玄不要怕,你隻要接為師一擊就可以了,為師會全力以赴,你不會感受到痛苦的,而且你也不一定會死的。”


    “什麽!!”林玄被嚇到麵無血色,目中有過一瞬呆滯。


    師父在胡說什麽,要自己接她全力一擊,她還會全力以赴,還說什麽不一定會死?


    她真以為他是天命之子嗎,每次出事必有人救,就算死了也能複活?


    “師父不要!你那全力一擊能一巴掌拍死化神,徒兒如今隻是元嬰,徒兒扛不住的!徒兒真的會死的!!”


    林玄急得跳腳,淒慘的大叫著。


    他那將掉不掉的淚珠終於甩了出來,這一次不是裝的,他是真被嚇哭了。


    季雨禪明白林玄的意思,可皇甫長老已經開始懷疑了,並且已經下了命令要她試一試了,就算她不出手,事後皇甫長老也一定會出手的。


    如果皇甫長老真的出手,那她也要跟著受罰。


    既然林玄左右已經保不住了,那她也要保住自己。


    雖然顯得她冷血了一點,可她也沒辦法,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不可能為他付出一切。


    看到季雨禪眼中的悲傷,還有四周不斷落下的殺意,林玄慢慢安靜了下來。


    他明白,師父這次,是真的打算對他下死手。


    林玄眼中閃過怨毒。


    這該死的女人,江寒到底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竟讓她真的和他翻臉?


    他低頭掩住目中恨意,口中卻淒然說道:


    “為什麽?師父,我不明白。”


    “我上山十餘年,幾乎每日都與師父相伴,朝夕相處,感情深厚,我早已將師父當做親生母親那般愛戴。”


    “可師父如今為何要聽信小人之言,欲要取我性命?”


    眼前瘋狂閃爍的紅色光幕,是他最後的依仗。


    林玄在腦海中瘋狂翻找著自救之法,商城內各種道具如花葉般自眼前飛速掠過。


    季雨禪不知如何迴答,索性閉口不言。


    她也不想的,她也很心痛的,可是……使者已經發現了不對,她就算不想承認,也必須要讓使者大人放心。


    她知道誰能胡攪蠻纏,更知道誰是不講道理的。


    如果林玄不死,劍宗發怒,皇甫長老很可能會置身事外,甚至,搶先一步懲戒她們。


    “不要怪我,為師,也是被逼無奈……”


    林玄隻是她一個徒弟而已,又不是她的親兒子,縱使他對她有極大用處,她也不可能為了他不顧一切。


    隻是,心中會很痛苦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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