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動聲色的瞥向季雨禪所在的地方,正好看到季雨禪朝他勾唇輕笑,笑的很是溫和,就像是一個溫和的長輩一樣。


    久遠的記憶翻湧而出,讓江寒一時有些失神,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那一天,她就是這樣笑的。


    當時他年紀小,什麽都不懂,隻以為遇到了一個善良的漂亮大姐姐,直到季雨禪帶著他飛上雲端之後,他才知道,原來她竟是仙人……


    江寒掐了下掌心,若無其事的收迴了視線。


    往事不堪迴首,當時他不懂事,自然看不出對方的好壞。


    但如今再一次看到那個笑容之後,他卻隻覺得惡寒。


    哪裏是什麽溫和的長輩,那笑容裏麵根本沒有一絲善良與慈愛,裏麵隻有得意、驚喜、貪婪、迫不及待,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瘋狂!


    他這才發現,原來早在第一次見麵之時,季雨禪就已經開始算計他了。


    也許,他當時在街頭與她的相遇,就是她早已安排好的。


    或者說,他當時遭遇的一切,可能都是她的手筆!


    既然如此,她現在又來找他,一定是帶著某種不可見人的目的。


    事關劍宗嗎?


    耳邊是蘇小小興奮到語無倫次的聲音,江寒看了看在一旁抬頭看天的杜雨橙,還有不遠處眉頭緊鎖的師父。


    他


    垂眸掩去幽深的黑色,沉吟片刻後,以神識迴應那道徘徊在耳邊的波動。


    “講。”


    咯嘣!


    季雨禪差點把拳頭捏碎!


    這孽障什麽意思?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有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她好心好意提醒他,這孽障是什麽態度!


    講?


    多說幾個字能死啊!


    他把她當什麽了?


    匯報情報的小嘍囉嗎!!


    季雨禪胸口劇烈起伏,就連唿吸都有些粗重。


    她以前怎麽不知道,這混賬東西,說話竟然這麽氣人的!


    不過,為了這萬年難遇的榮譽,為了能將之前失去的一切全都奪迴來,為了讓一切迴到正軌,她可以暫時不跟這孽障計較。


    對,先不跟他計較,等迴去了,她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季雨禪深吸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盡量讓自己語氣柔和的開口:


    “江寒,你鬧脾氣也該有個限度,出來這麽久了,你準備什麽時候迴去?”


    她感覺自己說話的語氣,就像是一個在哄自家孩子迴家的長輩一樣,可溫柔了。


    但這一切聽在江寒耳中,卻並不是那麽迴事。


    鬧脾氣?


    江寒差點被笑到。


    直到現在,她竟然還以為他是在鬧脾氣?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了,他實在不明白,季雨禪,還有墨秋霜她們,為什麽總是這麽自以為是,想一出是一出。


    難道這個世界,都必須要按照她們的想法來運行?


    他反問道:“迴哪去?季宗主,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一聲季宗主,聽的季雨禪心裏難受極了,這個混賬東西,竟然連一聲師父都不願叫!


    什麽叫和她沒關係?她可是師父,他的事,和她當然有關係了,關係還很大!


    這孽障真是翅膀硬了!這才出來幾天,就敢這麽無禮的和她說話,他眼裏到底還有沒有她這個師父?!


    若不是現在情況不允許,她真想當場把他最醜陋的一麵全部扒出來!


    隻不過,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她忍住心中的不滿與怒意,盡量平靜的說道:


    “為師知道你這段時間吃了不少苦,可這都是屬於你的磨難,提前經曆一遍,總比以後被打個措手不及的好。”


    “你也別怪為師以前不管你,那也都是為了你好,你看你現在心性如此堅韌,修煉速度這麽快,就連道心劫都能安穩渡過,這些可都是那些磨難的功勞!”


    “若不是為師整日為你操碎了心,你真以為就憑你自己,能擁有如今這麽高的成就?”


    “在紫霄劍宗待了這麽久,你應該也看出來了,紫霄劍宗就是一群什麽都不懂的莽夫!”


    “他們除了給你塞各種寶貝,給你送高階法寶丹藥,給你用不完的靈石資源之外,他們還能給你什麽?!他們還有什麽?!!”


    “能讓你真正得到快樂嗎?能保證讓你飛升上界嗎?能護住你的周全嗎?!”


    說到這裏,季雨禪頓了一下,然後急忙開口,不給江寒說話的機會:


    “身外之物,終究隻是小道,但為師能給你的,可是一條能直達仙界的通天大道,是一顆堅韌不拔的堅固道心,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堅韌心性,是完全不依靠外物,隻憑自身就能成功的不屈意誌!”


    “這些東西,是你用多少靈石,多少資源都換不來的無價之寶!”


    “你隻要跟為師迴去,這些東西,你都可以擁有,而且你在紫霄劍宗擁有的一切,淩天宗也能給你!甚至還會給你更多,更好!”


    江寒聽了卻隻想笑,季雨禪說了那麽多,卻又好像什麽都說,連來找他迴去,都不願意付出代價,她從來就沒有重視過他。


    不過,還是有些不對。


    之前在淩天宗的時候,要說最討厭他的人,非季雨禪莫屬,其他所有人都比不過她。


    她有時候氣昏了頭,還會時不時的拿把他逐出師門來威脅他,就好像迫不及待要把他趕走似的。


    按說他離開淩天宗,宗內少了一個礙眼的廢物,她應該是最高興的那個人才對,可現在…怎會來喊他迴去?


    恐怕這次來找他,是出於某種見不得人的原因,被逼無奈才來的吧?


    江寒雖然不知道季雨禪在打什麽主意,但他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管敵人想做什麽,跟她反著幹就對了。


    迴去?他腦子傻了才會迴去。


    淩天宗那是人待的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


    一群惡狼整天盯著他一個人,想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把他吃幹抹淨之後還不盡興,還要把他的骨頭燉湯喝。


    他腦子又沒病,幹嘛要迴去送死?


    更何況,紫霄劍宗把他當繼承人來培養,不但資源無限供應,還有周長老親自為他護道,同門之間也團結互助。


    不像淩天宗那樣,同門間盡是那些你來我往的陰暗手段,誰的資源都有可能被搶,也就淩天峰人少,才不像其他峰鬧得那麽明顯。


    和淩天宗比起來,紫霄劍宗簡直就是真正的仙界。


    季雨禪想讓他離開仙界,主動跳入魔淵去送死?


    他怎麽可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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