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雙贏的交易嗎?”


    雖然內心嗤之以鼻,但希羅娜卻很明智地沒有把個人情緒表現出來,而是選擇先穩住眼前這個虛實尚且不明的赤日,拖延時間直到那名以實打實的戰績折服眾人的異世界訓練家抵達——她剛才已經通過微型通訊器朝外界發送了最緊急的求援信號。


    “我倒好奇你所謂交易的具體內容,究竟是怎樣精彩絕倫的雙贏方案能讓你有自信覺得我們會不計前嫌呢?”


    “罐子裏裝的是具有複活效果的道具聖灰。”其實赤日早就注意到了希羅娜的小動作,但他卻絲毫沒有製止對方的意思,隻是循照正常的洽談流程提出己方訴求並展示所持籌碼。


    “我希望你們能用聖灰複活那具被‘心靈’汙穢的屍體,然後盡量善待他與洛托姆——而作為迴報,我則會施展手段將這個世界的坐標隱藏,使之免遭淪落為其他跨時空勢力演武場的厄運。”


    希羅娜的眼神陡然間變得犀利起來,冠軍級的判斷力讓她習慣性地往更深層麵考慮:“所以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假如不乖乖按照你說的做,就要把我們世界的坐標透露給其他野心勃勃的跨時空邪惡勢力對吧?”


    “歐唦唦!!!”


    隨著頸部兩側的腮裂噴湧出滾燙的白色蒸汽,烈咬陸鯊把兩隻鐮翅揮舞得虎虎生風,在用大開大合的肢體動作替自己訓練家助威漲勢的同時,還提防著“唇槍舌劍”突然激化成“真槍實劍”對戰的可能性。


    赤日將雙掌置於身前微微下壓。


    示意兩位“女士”稍安勿躁。


    “事實上,坐標很早就被冥王曝光了。”


    知道這件事情一經爆料,以希羅娜的性格肯定會尋根究底地追問個不停,因此不想在這方麵多費口舌的他索性沒有給對方留下插話的機會,直接把其中的利弊與症結都敞開說了:


    “原先這個世界在我蔭庇下,那群欺軟怕硬的鬣狗即便知曉了具體位置,也斷然沒有在我的勢力範圍內胡作非為的膽量,否則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毀滅性的報複。”


    “不過嘛,正如同我最開始就挑明的態度,甘願重蹈覆轍的世界已經喪失了被再度‘拯救’的資格——畢竟‘愚昧’尚且能依靠後天開化,而‘愚蠢’才是真的無藥可醫。”


    希羅娜默默攥緊了拳頭,咬牙道:


    “赤日,你還是那麽傲慢。”


    “不願從曆史中吸取任何經驗教訓的人類比太陽更加傲慢。”赤日沒有跟她繼續聊天扯皮的打算,在撂下這樣一句意味深長的譏諷後,便轉身走進一團幽藍色的模糊光暈中消失不見了。


    ……


    “情況聽著有些複雜,容我先捋一捋。”


    “你們想表達的意思是,剛才有個隨手就能召喚時空傳送門的赤日把夥星給劫走了,還留下一罐聖灰‘強製委托’我們把他的另外一具屍體複活?這樣他在諸天萬界掀起腥風血雨的時候,還能確保有第二個自己陪伴著洛托姆歲月靜好——嘖,真就把家庭事業兩不耽誤貫徹到極致了唄!”


    梁寅掂了掂那罐其貌不揚的灰黑色粉末,左觀察右打量也沒瞧出哪怕一丁點兒神異之處,便勾手招唿超夢湊過身來,然後打著“老父親不定期考驗自家崽子”的旗號讓它施展萬金油的超能力進行檢測:


    “超夢喲,你有發現什麽端倪嗎?”


    “雖然裏麵蘊含著非常澎湃的生命能量,”超夢眸中藍光閃爍,很快就給出了它的判斷,“但我並不覺得僅僅依靠這種程度的能量堆疊就足以引發複活的奇跡,嗯,至多把一具‘死氣沉沉的屍體’強化成一具‘生機勃勃的屍體’。”


    “咦,超夢賢侄的說話風格倒越來越有你父親的韻味了呐,”某隻明明挺會看氣氛的小狐狸卻不合時宜地從嘴裏蹦出那麽一句話,很難不讓人懷疑這貨就是單純有陣子沒挨自家人類的爆栗而感覺皮又癢了,於是故意插科打諢,“伊布還以為這輩子都無緣見識到咱侄兒幽默風趣的一麵哩~”


    雖然超夢不是很習慣前者跳脫的思維。


    但從表情來看,這不妨礙它感覺受用。


    “並不止生命能量……”


    捷拉奧拉忽地開口,把險些歪掉的話題拽迴正軌:“我能感應到這裏麵還律動著一段奇特的磁場,而且它的共振頻率還跟帝牙盧卡控製時間以及帕路奇亞操縱空間時周身籠罩的磁場相似卻不相同,就像是一條河的不同分支與流向——也許複活的奧秘就隱藏在其中。”


    如果用玄幻術語代換的話……


    大概就是生命或造化法則之類的吧?


    梁寅搓著伊布欠盤的狐狸腦袋,思忖道:“所以真的要按照赤日說的做嗎?雖然就這麽承認著實不爽利,但好像又沒有更妥善的處理方案……畢竟牢牢掌握主動權的赤日分明可以提出更過分的條件,卻選擇了急流勇退且不再幹預這個世界的發展。”


    “最終也無法讓壞人得到懲戒嗎?”


    希羅娜歎了一口氣,眼神卻逐漸堅定起來:“我可是神奧的冠軍,既然赤日能達到的高度,我未嚐不能企及——屆時我們的世界無需再依賴妥協來維係脆弱的平衡,而那些將自己的意誌淩駕於他人之上的混蛋也將落入法網!”


    “……”


    “抱歉,剛才我有些失態了。”


    冠軍小姐伸指揉壓著太陽穴。


    她也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激了。


    梁寅搖頭道:“不,我倒覺得還挺有搞頭的。你說不準可以通過由克希、艾姆利多和亞克諾姆它們仨重新聯絡到帕路奇亞,然後借助後者撕裂空間的力量穿越世界,在尋找變強途徑的同時,集結那些與自己誌同道合的正義訓練家和傳說寶可夢們……直至擰成一股足以跟跨時空邪惡組織分庭抗禮的力量!”


    希羅娜眨了眨眼睛,語氣有些疑惑:


    “梁寅,你怎麽那麽熟練啊?”


    咳咳,總不能迴答“正義群毆”是每位超級反派都不得不品鑒的一環吧?隨著時間的推移與版本的變遷,當初霸主弱丁魚前輩傾囊相授的“搖人”理念不僅沒有退環境,反而在大浪淘沙之下愈顯含金量了。


    “反正多元宇宙的冥冥意誌又沒有規定過,隻許眾多平行世界中各懷鬼胎的野心家們‘沆瀣一氣’,而不準來曆各異卻信念一致的正義之士們‘珠聯璧合’吧?”梁寅一邊憑借肌肉記憶觸發“挑眉+聳肩+攤手”的絲滑小連招,一邊又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解釋道,“師夷長技以製夷,這話就挺適合咱們現在的情況。”


    聞言,希羅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她似乎在心底打定了什麽主意。


    ……


    “這種叫聖灰的道具真是不可思議!”


    山梨博士親眼見證了一具涼了好幾天的死屍重新煥發生機的全過程,即便以他淵博的見識也不由得嘖嘖稱奇道:“這具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已經恢複正常水準,每一處器官的性能都被調試到了最佳狀態……噢喲?從腦部的神經活躍程度來看,他應該很快就會蘇醒了。”


    話音剛落。


    在維生艙內躺著的赤日睜開了眼睛。


    “各位,我這些年似乎犯下了許許多多難以饒恕的罪行,直接或間接地傷害了無數人……”雖然提前做好了“心靈迴歸”後性情可能有所變化的預期,但當聽聞他醒來張嘴的第一句話便是懺悔之言,圍觀群眾的心情還是頗為複雜的,甚至有幾分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也就隻有洛托姆這老實孩子會雀躍地從手機裏飛出,搖曳著歡快的電光,對於赤日的幡然醒悟表現出由衷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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