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亞朗的日記,如今被保留下來的,應該都已經在這裏了。”


    將數十張泛黃的紙張在一座玻璃櫃台之上動作小心地一字排開,艾琳解釋道:“和展出的那一張日記相較,這幾份在近千年的時光流逝中所受到的損傷就比較嚴重了。”


    “雖然我們已經進行了紙麵防氧化處理,但是在平常的時間裏,它們也都是被收藏起來,保存在特殊環境裏的。”


    “有勞您費心了,琳恩殿下,”路卡利歐頷下狼首,再次彎腰行禮,“路卡利歐感激不盡。”


    “路卡利歐,你大可不必如此拘謹,”一邊說著這樣的話語,艾琳一邊微笑著將其攙起,“其實按照輩分的話,你也算是我的長輩呢!”


    “你有所不知,在當時民眾的熱切唿聲下,偉大的波導勇者——亞朗,和他麾下的寶可夢,都被琳恩女王追封授予了‘榮譽王族’的頭銜。”


    對於這種話,路卡利歐隻能從嘴角勉強地扯出了一抹笑意。


    在還沒有探明當年亞朗大人棄城而逃的真實情況前,任何來自於前者的榮耀和蔭庇,它都受之有愧。


    “路卡利歐,我覺得勇者亞朗當年也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離開的……”梁寅還是覺得把自己所知道的劇情,跟這隻路卡利歐講一講比較好。


    不過考慮到現實情況可能出現了某些他所不知曉的變動,他終究還是沒有把話說得太滿:“所以才向你隱瞞了真相,因為如果知道了他要做什麽,你也一定會想要和他一同赴死……的吧?”


    “……”路卡利歐雖然沒有應聲,但那輕顫著的耳廓,說明它並非把梁寅的話當做耳邊風,而是有在認真聽講的。


    無論如何,真正的答案必須由它自己尋得。


    路卡利歐將眼睛轉向了玻璃上攤著的一張張日記手稿。


    紙麵上所書寫的字跡,對它來說真的是非常熟悉了——見字如麵,有那麽一瞬,路卡利歐的眸中恍若倒映出了伏案在窗前的亞朗。


    對視了一眼,梁寅和超夢也上前看起了那一篇篇日記,想要從這位波導勇者所記錄的諸多瑣碎雜事中找到關於世界初始之樹的線索。


    按時間排序列在最前麵的日記,其內容甚至可以追溯到亞朗剛被授予成為騎士的時候。他不僅白天要進行著各種揮汗如雨的訓練,晚上甚至還有著城堡的夜巡工作。


    嗯……


    所以都那麽累了,還要堅持寫日記嗎?


    梁寅眨了眨眼睛,繼續看後麵的日記。


    【今天夜巡的時候,我在城堡裏麵遇見了一隻不可思議的寶可夢。它告訴我它的名字叫做夢幻……】


    後麵的內容磨損掉了,已經無從得知。


    “……”關鍵時刻掉鏈子是吧?


    這戛然而止的鬧心程度,無疑和“兇手就是……”或者“寶物被我放在了……”之類的句式有的一拚喔。


    再往後的篇幅似乎缺失了很多部分,就連首行時間的標注都一下子跳躍到了幾個月之後。不過可以清楚地看出,亞朗的生活在那之後發生了一些變化。


    在白天,他不再拘泥於純粹的體能特訓,還增加了波導之力的相關修行,並且據他所寫的,很快就取得了不菲的成效。


    之後他憑借波導之力,於皇家騎士大會之中一鳴驚人,一舉奪得了桂冠,並得到了琳恩女王的賞識,一躍成為了後者的……貼身騎士?


    啊?啊??啊???


    這到底是什麽男頻爽文的劇情展開啊!


    梁寅情不自禁地在心裏吐槽到。


    換個角度思考,這樣子看來的話,亞朗之所以會進行波導之力的修行,也多半是和夢幻那家夥脫不了幹係的。


    【今天是迴歐魯德朗城的日子。我已經迫不及待向尊敬的琳恩殿下匯報我在藍國的見聞了……】


    【迴去途中,我發現有個商人在叫賣一隻名為利歐路的寶可夢。它渾身都是傷,躺在竹簍裏一動不動,怪可憐的。我決定買下它。】


    【……我一年的俸祿啊!藍國的物價真是高得離譜。這樣子下去早晚要出問題。】


    “沒錯,我是被亞朗大人買下的寶可夢,”路卡利歐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追憶的神采,“他是我遇見過的最溫柔的人類……能成為他的仆從,也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另一邊,超夢的兜帽遮掩下的紫眸卻是陡然間淩厲了起來,更有無邊的冷意在它的瞳孔間彌漫交織著。


    剝奪寶可夢的自由,又把它們當做商品售賣,絕對是它最無法容忍的事情之一。


    站在梁寅肩膀上的伊布,關注點卻是有些不同。它疑惑地問道:“仆從?你和亞朗難道不是搭檔嗎?”


    “亞朗大人是我的主人,僭越這個關係是我不敢奢望的事情,”路卡利歐沉默了半晌,才迴答道,“雖然他曾經告訴過我,他一直是把我當做朋友看待的。”


    “嘖。”


    超夢不敢苟同,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一口一個“主人”,真刺耳啊。


    原本還以為這隻路卡利歐,和自己在某些層麵上有點共通之處呢,結果對方卻自甘墮落想要做人類的附屬品……


    尚存的日記已經全部閱讀完畢了,但似乎並沒有出現路卡利歐之前信誓旦旦保證的“留給它的線索”。


    “在其他的日記紙都已經腐朽消逝的情況下,獨獨這幾份日記能夠在近千年的歲月侵蝕中保留下來,並不是巧合,”超夢忽然間說道,“將已經按照時間順序排列好的日記,各取正文的第一個字然後連著讀出來。”


    聞言,梁寅一愣,但畢竟是超夢說的話,可信度還是有保證的。於是他一字一頓地讀道:“路卡利歐你有在偷看吧?我知道你在找什麽。”


    這都被預判到了嗎?


    “……”


    路卡利歐幹咳了兩聲:“應該不是這一段吧?”


    “波導之力,存於我心。”


    “無形之物,因心有形。”


    梁寅沒想到除了哥譚以外,竟然連寶可夢世界都會有謎語人。


    “‘無形之物,因心有形’嗎?”也不知道心有靈犀呢,還是由於其他什麽原因,路卡利歐卻是很快破解了亞朗給出的謎語,“我已經差不多明白了。”


    “應該是用波導之力,在心裏想象出世界初始之樹的模樣,這樣子才能夠達成見到它的前置條件,”說著,它又篤定地點了點腦袋,“而關於世界初始之樹的模樣,亞朗大人曾跟我描述過一些大體的特征——所以,隻要給我一段時間,我應該可以做到的。”


    路卡利歐正要盤腿坐下,嚐試著在精神世界中去構築那棵存在於亞朗隻言片語中的世界初始之樹的模樣。


    “不用麻煩了,”這時,超夢卻心電感應道,“我已經用波導構築完了。”


    世界初始之樹的模樣?它的精神世界裏有現成的啊!再用波導之力構築一遍也不過是半盅茶的功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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