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皮起皺的漫畫書攤開著推到了一旁,騰出桌麵上擺著台鍵盤字母快磨禿了的筆記本電腦,賀敏雯的眼睛從電子版技術資料上一行行掃過,輕點鼠標不住翻頁。


    連看過好幾頁,她皺起了眉頭:“這翻譯也太生草了!奇異點是個什麽鬼?”


    “時間倉促,又有那麽多專有名詞,能做到這步就不錯了!你說的這個我也問過歐羅工程師,太專業了沒聽懂,總之就是機甲的運動軌跡盡量避開這個位置就對了。”


    說著,秦康從桌子對麵站起,也來到電腦屏幕後頭:“比起這個,我建議你先看維護保養那章節,這才是今後的重點。”


    逐頁翻過保養計劃、備件清單和故障應對手冊,賀敏雯的臉在屏幕反光下泛起幽藍,神情也愈發凝重。


    良久過後,她將腦袋偏轉著仰起,未及開口,卻被秦康搶了先。


    “做不到對嗎?我幫你說出來。”


    像是存了心要和他做對,賀敏雯撇起一邊嘴角:“可以做,但是要加人加錢!”


    “趙銘宇繼續當你的副手。”


    “你以為這活那麽好幹嗎?”


    “歐羅技術天團都聽你指揮。”


    “那還差不多。”


    秦康唇上勾起微弧:“我另外還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從這個月起,我不發你工資了。”


    賀敏雯從鼻子眼裏哼了聲:“老板要和小姨子跑了嗎?拖欠工資都那麽明目張膽啦!”


    “去你的!”秦康一手扶上筆記本電腦上頁,“我準備把機甲備件生意給你承包,將來大頭歸你,我就抽點成。你自己當了老板,幹活也有積極性。”


    “那必須的呀,我不勤快點你那小舅子還要踢我屁股呢!”


    “呃呃……先不說這個。資料你也都看過,技術層麵沒啥難度了吧?”


    合上電腦,賀敏雯順勢站起:“具象密封圈這類小東西肯定沒問題,可如果是大件,比如電機、齒輪箱出了毛病,資料上都是建議整體更換的,讓我複製這玩意兒就是強人所難了。”


    “知道難點在哪兒了,賀老板你還在等什麽?”秦康朝前走近一步,臉帶微笑,“還是老辦法解決新問題,拆到你能複製為止,再把零件按原樣拚迴去。”


    賀敏雯眼白上翻:“我就猜到這老板沒那麽好當!”


    十台機甲中的九台已經按預定位置守護在兩個小區的外圍,剩餘一台來到了一處用彩鋼板臨時拚搭而成的車間,擺出好似五體投地的維修姿勢。


    總設總工拿起久未沾手的工具,配合兩個技師,曆經兩小時奮戰,終於將機甲的一條手臂以及用於驅動的電機齒輪箱拆了出來,在地板上整齊排出一溜。


    隻是這一通操作下來,技術天團集體趴窩,累得直喘氣。


    看這效率,從開工算起到完成最終的零件分解,最起碼也要一天時間。


    趙銘宇從旁拉了拉秦康袖子。


    等兩人一前一後出了車間,趙銘宇張望過一圈,壓低聲音:“姐夫,這活兒也幹得太慢了吧?”


    看著他擠弄的眉眼,秦康哼了聲:“學猴子耍寶是嗎?把你那心思收迴去!”


    “姐夫你知道啊?”


    迴頭又照著門縫瞧了眼,秦康勾住小舅子脖頸拉近身前:“我知道你是好心,想提高效率,可是隱藏異能更重要!就算你要用,也給我拎把工具蹲那裏裝裝樣子!”


    趙銘宇彎眯了眉眼笑著說:“姐夫你和我想一塊去了,咱們這新上手的,一下就幹得比老師傅還利索,那成什麽樣子!要青出於藍也不急於一時嘛!”


    看他鬼主意滿腹的賤兮兮樣子,秦康籲出一口氣,手上鬆勁。


    既然給了他異能,總不讓用也不現實,很多事情上終歸還得放手。


    隻是往後工程界少不得冉冉升起一顆耀目新星,別人拆不了的部件他能拆,別人也能拆的他比誰都快。


    把最要緊的機甲相關事宜安排妥當,又留了一天收拾行李,12月5日,秦家的出海旅遊團整裝待發。


    人數之多,行李之繁重,讓原本寬敞的氣墊船都顯得有些擁擠了。


    去虹喬飛機場的路上,謝瀾擔綱了氣墊船的駕駛,秦康則是挨在他身邊坐下,一遍遍不厭其煩交待著雞零狗碎的注意事項。


    謝瀾從駕駛位瞥過來一眼:“怎麽說得就像是你們再也不迴來似的。”


    微微一愣神,秦康扭頭望向身後的座艙。這舉家出行的氣勢確實驚人,也難怪別人這麽想。


    “呸!等下就上飛機了,你能不能說點吉利話呢?”


    “嘴笨,沒學會。”


    “算了,懶得和你計較。”秦康把一大串鑰匙擱上了中控台,“我不在這段時間,幫我照看好那幾間房子,兩個傭人你隨便使喚。遇上搞不定的問題別死撐,保持聯係。還有……”


    “不放心的話你就留下唄,或者我跟你們一起走。”


    盯著謝瀾如寒潭般深不見底的眼睛,秦康抓起那串鑰匙,塞進了他的手心。


    “這件事情和你沒關係。”


    謝瀾靜靜迴視,隔了會兒才開口:“從我來的那一天起,咱倆就算是綁一塊了,有沒有關係哪裏還分得清。再說了,我欠你的,總要找機會還吧。”


    秦康站起身,朝身旁擺了擺手:“既然都理不清了,就別說什麽相欠不相欠,見外。真要過意不去,就幫我守好這份家業,我隻是出趟遠門,又不是送給你了。”


    決定要去小日省的當天就通知過了羊若欣,當下的機場跑道經過了仔細清理,平滑如鏡,簡直能把守在飛機艙門前的歡送隊伍映照出倒影。


    下了舷梯,秦康拖著行李箱走在了隊伍最前麵,直接無視了羊若欣捧上的踐行熱茶,劈頭就問:“飛機都檢修過了嗎?”


    “按您的吩咐,都反複查過三遍了,肯定沒問題。”


    秦康衝她笑了笑,跟著再次用預測吉兇掃過整架機身。


    關係到全家人的安全,他不會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的盡忠職守上。


    微微點過了頭,秦康又一次找到曾經的老領導,避難所當前的負責人。


    “讓你帶來的人呢?”


    扭起渾圓的腰身,羊若欣忙不迭朝歡送隊伍裏招手,一個小胖子跟滾球似的來到他倆身前。


    “領導!他叫陶正曦,能力是……”


    “瞬移對吧!”秦康抬手關上了中年婦女的話匣子,“行了,文件材料什麽的你找別人送吧!讓他跟著氣墊船迴去,以後有他忙的時候。”


    從末世開始就被雪藏至今的小胖子激動得熱淚盈眶:“領導,你讓我幹啥我幹啥,保證完成任務!”


    幫著陶正曦翻好褶皺的領口,秦康微微一笑:“下次記得多穿點,你以後要去帝都送貨,那邊比這裏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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