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人繼續邁著堅實步伐,向著小區東門一步步逼近。


    途中再沒有遇到別的阻礙,也沒有人開第二槍。


    刀與劍交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鐵網,無論對麵開多少槍,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很快,秦康所在的錦廬小區已近在眼前,二十多米高的圍牆上似有人頭攢動,而在正中大門方位,有一個人站立在此守候。


    一個在毛呢大衣下穿西裝打領帶的人,看那氣質就不像是來打架的,倒像是過會兒就要上前詢問你辦理什麽業務的銀行大堂經理。


    他的身後是一條護城河,河岸上停放著一輛平板手推車,車上裝的不是別的,全部都是磚塊模樣一遝子一遝子鈔票,壘起了一座小山。


    看了這幅光景,那個八條手臂的瘦高個笑了,迴頭找上同伴:“楊明寶,看樣子,人家這是準備賄賂咱哥倆呢!”


    “江平,不要大意!小心有詐!”


    從鼻子裏輕蔑地哼了一聲,江平轉過臉來,麵上已不見一絲笑意:“我管你過來的是什麽,到我這裏,就是一刀兩斷,兩刀四斷!”


    可是大堂經理沒有過來推銷業務,甚至沒有作出任何動作,就靜靜杵在原地,安分得像是一尊雕像。


    在相距五六十米的位置,江平和楊明寶也相繼停下了腳步。


    “對麵那個穿西裝的,你是秦康嗎?”


    “不是,秦康是我老板。在下魯勝,恭候二位多時了。”


    江平和楊明寶交換過眼神,轉頭喊道:“我家尹主席寬厚,不是秦家人的話,現在倒戈還來得及。”


    魯勝卻緩緩搖了搖頭:“我先是在趙雲航手下做事,又跟了秦康,跳槽太頻繁,累了不想換了。”


    楊明寶踏上前一步,指著魯勝:“讓不讓開?”


    “不讓。”


    “好好好!”楊明寶忽地鼓起了掌,“我最欣賞忠臣良將了,那就讓我來試試,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炮彈硬!”


    掌聲停歇,楊明寶背後一片虛空中起了漣漪樣的波紋,接著像是從水麵中浮起似的,出現了三根並排、足有一人粗細的炮管,另一頭連接在一座巨大的炮塔之上。


    魯勝交叉握在前的兩手分攤,無以計數的鈔票從他背後如蜂群一樣起飛,在身前迅速構成了一麵遮天蔽日的紙牆。


    “切!紙糊的!”楊明寶發出不屑的鼻音,右手朝下一揮,身後三門巨炮一齊開火,火光和硝煙如橫置的蘑菇雲般將十米開外全數籠罩。


    煙塵彌漫,讓他看不見前方的景象,不過這不要緊,不管是鐵門還是土牆,還是那微不足道的血肉之軀,在巨炮轟擊下都斷然不會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隻是他忘了一點,自己麵對的也是本不存在於這個世間的異能。


    硝煙之間漏出了些許空隙,剛好夠楊明寶瞧見他射出的巨型炮彈準確命中了紙鈔牆,頂出了三個長長的圓錐。


    圓錐?


    等楊明寶意識到不對時,已經來不及了,炮彈在彈力作用下,以迅如閃電的速度原路返迴。


    他的炮彈威力實在太大了,大到江平就算長了八十條手臂也不敢硬接。


    轟隆隆連聲巨響,爆炸的巨大衝擊波把江平甩飛出去,還往頭上埋了厚厚的一層土。


    等他捶打著嗡鳴不已的腦袋,灰頭土臉從地上爬起來,哪裏還找得到楊明寶,他原先所在的位置隻剩下三個連成一片的巨大彈坑。


    發出一聲憤怒嘶吼,江平提著八柄刀劍橫向裏拉開距離,急速繞道鈔票牆側方,一躍而起,閃亮寒光望著魯勝頭頂罩落,勢要將他斬作肉泥。


    他的刀快,身法更快,已經放出去的鈔票再想用來迴防,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隻是江平也忘記了一件事。


    魯勝身後剩下的鈔票還有很多。


    無數鈔票匯聚成一條從下往上的洪流,照著江平來向衝刷,卻又在被他的刀鋒觸及前就先一步折轉了方向。


    鈔票包裹成球,把江平困在了裏麵,八把刀劍在各個方向來迴紮刺,遠看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海膽。


    比預想中支撐的時間還要短,從外頭都能聽見球裏麵的氣喘籲籲。每多一次唿吸,就會再消耗掉一絲本就所剩無幾的空氣。刀劍勉力撐在地上,像拐杖一樣支持著主人最後的困獸猶鬥。


    咣啷一聲響,小區的鐵門打開了,秦康從後走上,拍了下魯勝的臂膀。


    他來到那一團鈔票前麵,提高了嗓門喊道:“我是秦康,問你幾個問題,老實迴答,我可以考慮……”


    “混蛋!卑鄙無恥!有本事把我放出來啊!”


    秦康轉身找到魯勝:“繼續關著吧,悶死拉倒!”


    “別……別!你想知道什麽,我說!”


    “第一個問題,尹風華為什麽會知道我家住在這裏?”


    困在錢裏頭的江平深深喘了兩口氣:“尹主席手下有個人,能力是筆仙,你家小區名字就是靠他問出來的。”


    靠!這也行!秦康飛起一腳,鏟起地麵的積雪。


    “那我問第二個問題,尹風華是什麽異能?”


    江平接連咳嗽了幾聲,哀告道:“快……快放我出來!我快要窒息了!”


    秦康抬起胳膊給了魯勝打了個手勢。


    鈔票的包裹如潮水般退去,江平眼裏也看見了秦康的身影。


    他一腳猛地蹬在地上,縱身前衝,八條手臂從各個角度一齊向前揮出。


    可是,秦康兩手後剪輕輕一蹬就倒飛出去老遠,輕鬆脫離了江平的攻擊範圍。


    更關鍵的一點,手上的感覺不對,手心裏是空的!


    “你是在找這個嗎?”秦康的手從背後伸出,帶起一大捆扭曲纏繞在一塊、像根銀色大麻花似的玩意兒。


    “我的刀!我的劍!”


    “佳兵者不祥之器!”秦康將這團破銅爛鐵扔在麵前雪地上,“在我麵前掏家夥,可是會倒大黴的!”


    江平的八隻拳頭都捏得咯咯響,可除此之外他什麽都做不了。


    剛才秦康在無聲無息中就繳了他的械,他甚至都沒能發覺。這道理再淺顯也沒有了,打不過,把小宇宙當煤氣燒也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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