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趙兄,”胡德清小心試探著,“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就今天。可聽鄰居說,已經走了兩天了。”


    “或許是臨時有事……”


    “不是不是。”趙雲航連連擺手,“人去屋空,告示都貼在門上,就是不幹了。”


    “她這不告而別,對我們的業務影響很大。”秦康看向胡德清,“還是像你們這樣務實的好啊!”


    胡德清臉上不免有些尷尬:“這個嘛……我自己的工作當然是依靠個人努力,不過確實有聽到過風言風語,說市府裏有人和這位袁女士聯係過。”


    “那麽胡秘書,”秦康湊近了身子,“依你看,這位袁女士有沒有可能是被某位領導收羅去,提供一對一服務了呢?”


    “這個就不好說了。都知道是風言風語,做不得數,我聽過也就忘記了。”


    看起來要從這隻狐狸嘴裏套話並不容易,更關鍵是他知道的也不多。秦康便決定再換一個角度提問。


    “最近市府的各位領導都在上班嗎?”


    “那當然了!”胡德清忽地挺直了腰杆,“你們外界可不要對我們的工作產生奇怪的誤解。不管怎麽說,我們都很忙的,尤其現在百廢待興……”


    “對對對!”秦康按住他的話頭,“那麽,領導們都在這幢樓裏嗎?”


    胡德清眼裏閃過一絲猶疑:“這話什麽意思?”


    “別誤會。就是打聽一下有沒有誰正好在這段時間外出的。”


    胡德清籲出一口氣,他讓客人等著,自己轉身到辦公桌前翻找起了文件。


    沒一會兒,他帶著一本文件夾迴來,擱在了茶幾上。


    “按規定,市府的各級幹部外出公幹都需要報備,信息都在這裏了,你們看看有沒有需要的。”


    秦康和趙雲航頭挨著頭看了起來。


    時間當然是在兩天前,秦康還知道一條關於方向的隱藏信息,西南角。


    他時不時抬頭瞄了一眼掛牆上的楠京及周邊省市地圖。


    按規定,市府的文件不得外借或複印,他們也沒打算求胡德清破例。


    畢竟符合條件要抄錄的也不多,能被預測吉兇異能鎖定的更是隻有一條。


    等一切完事,從市府大樓出來,秦康便研究起了抄錄文件中的那一行字。


    市府組織部部長何兆君,出差地點瑪鞍山,為期一周的跨省合作經驗交流。


    秦康沒有在體製裏做事的經驗,實在弄不明白在這個冰封末世裏,還有什麽工作需要領導那麽長時間的出差。


    他決定直接去問何兆君本尊,第二天一早就出發了。


    趙雲航的介紹信他也帶去了,可就像事前預料到的,丈人的名頭也僅限楠京市內管用,瑪鞍山市府負責對外接待的辦事人員根本懶得理你。


    幸好秦康還有第二手準備。


    他把一張名片貼著桌麵推了過去。


    辦事員單手把名片抄起,嘴裏咕噥起來:“楠京市政府市長秘書,胡德清……”


    他歪過腦袋瞅著秦康:“是你嗎?”


    “不是。其實我是替這位胡秘書辦事的。”


    “介紹信。”辦事員把名片甩了迴來。


    要有介紹信還能那麽麻煩嗎?胡德清這家夥堅守著麻煩不沾身的原則,死活不肯開。就連名片還是秦康趁他不注意從桌上偷拿的。


    秦康拿起名片,又從衣兜裏翻出一張紙條,對折後把名片夾在正當中,又一次推了迴去。


    “私事。”


    辦事員的眼睛往紙片和秦康臉上掃了幾個來迴,似乎在確認兩者之間的關聯,終於下決心一把都抓了起來。


    他把紙片藏在了蹄子後頭,抹撲克牌似的小心展開,隨後的眼神亮得像摸到了一把同花順。


    接下來,秦康就感受到了熱情周到的窗口服務,可傳遞迴來的消息就不太令人振奮了。


    “何部長身體不適,今天沒來市府辦公。”


    “今天?”


    “對。今天一大早臨時通知的。”


    “那你可以查到他下榻的賓館地址嗎?”


    辦事員又往收起的紙片上瞧了一眼。


    “我想我可以。”


    在一個陌生城市裏找一家賓館對一個路盲來說並不容易,所以當秦康在前台嘴裏聽說何兆君一大早就退了房出了門,心裏不免有些窩火。


    身體不適還出去浪嗎?


    從前台的記憶看,何兆君是一個人入住,退房出門也是真的,去了哪裏自然是不會留言。


    這顯然是故意躲著不見人。


    秦康想到了袁蔚佳,想到了她的能力,預知三天。


    自己的動向已經被他們提前看出來了,做好了應對。


    瑪鞍山雖然不比楠京大,可如果真有個人存心躲著不見你,要上哪找去?


    “何部長是怎麽走的?”


    “開車。”


    “什麽樣的車?”


    “外形非常霸氣的一輛越野車,改裝過,據說還是12缸的古董。”


    “好的謝謝!”秦康臉上又有了笑意,“你這有瑪鞍山地圖賣嗎?”


    ……


    無垠雪原之上,一輛黑色越野車沿著前方道路的車轍印疾速奔馳。


    這種行為通常代表著追蹤、或是跟隨,可今天卻不是這麽迴事。


    因為那路上隱隱約約的車轍都是這輛車在一個小時前自己留下的。


    何兆君把他的胖大身軀窩在駕駛位裏,把著方向盤,眼皮卻已經快耷拉到了一塊。


    早就過了疲勞駕駛的四小時警戒線,可他卻不能停下來,準確來說是坐在副駕的這個女人不讓他停下來。


    他朝著袁蔚佳望了一眼:“還要開多久啊?”


    袁蔚佳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冥想,表情看著頗為痛苦。


    半晌,她歎了一口氣:“不行!還是沒有改變。我的預知告訴我,那個男人仍然會找到我們。”


    何兆君用力砸在了方向盤上:“怎麽可能?我已經都按你說的,市府也沒去,賓館也退了,一刻不停地在這個城市裏繞圈。你告訴我他是怎麽找上我的?”


    袁蔚佳扶住了腦袋:“我也不知道。我的異能隻能看到視覺畫麵的片段,背後的意思要靠自己去悟。那個男人會把我們攔在半路上,沒有明顯地標,我看不出是哪!”


    “你說你沒事招惹放高利貸的人幹嘛!”


    袁蔚佳朝著駕駛位連連擺手:“別說了,我腸子都悔青了。本來以為到了那時候,應該沒人會管這檔子事。誰想到他會提前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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