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把目光轉向大學士:“你那東西,叫什麽藻的,那味道還能改良嗎?”


    “迴皇上,這世道,也不好太挑了。”


    一眾人沉吟不語。


    “拿地圖來!”


    皇帝對著地圖看了許久,手指著一個點說:“這個小區,離開這裏不算遠。我們多帶上點人,互相有個照應,天一亮就往東走。”


    “別的小區也都沒吃的吧,畢竟都過了三十天了。其實咱們這的大戶囤貨算多的了,也扛不住這鬼天氣沒完沒了。”


    “那可不一定。”皇帝難得地笑了,“你們再看這兒。”


    手指的地方,地圖上標著是三姆超市。


    “我想,他們的日子要比我們好過。一不做二不休,兩個我都要。”


    眾臣紛紛附和。


    皇帝眼尖,看丞相在一旁久未言語,閉眼沉思,便問他是什麽想法。


    丞相使桌布擦了擦眼鏡片,又重新戴上:“皇上定的大方針,我舉雙手讚成。隻是執行上有些細節,還需多多考慮。這小區裏有吃的,那就還有人住。我們去了,一場惡戰就不可避免……”


    “打就打唄!”皇帝外甥抬高著下巴頦:“咱們這裏的保安,呸,錦衣衛!那可都是從武校裏選拔出來的,論幹架就沒怕過誰!”


    “沒錯!我們的人是能打。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過去要頂著風雪走一個半小時,對方則是以逸待勞。再能打也有又餓又累又冷的時候。而且這世道,傷了就是死,這裏的都是自己人,死一個就少一個。”


    皇帝略點了點頭:“那你有什麽主意嗎?”


    丞相兩眼放光:“臣有一計。這小區裏住戶都餓了兩天了,我們隻需對?他們畫個餅,告訴他們出去有食物,留著隻會餓死。行軍時讓他們打頭陣,路上凍死的也不管。到了錦廬,讓他們去當炮灰,耗掉裏麵居民的戰力。咱們隻管在後方督戰,後退者殺無赦。等兩頭都打得差不多了,來個漁翁得利。”


    “好好好!此計甚妙!”


    “留著這些狗大戶那麽久,也該發揮點作用了!”


    “就是就是!”


    嘭的一聲,門頁朝裏摔在了牆上,唿唿冷風朝屋裏灌進來。一屋子君君臣臣像是同時被人朝臉上唿了一巴掌似的,愣愣地看著站在門框裏的那個人。


    “剛才是誰提的漁翁得利?”秦康對著滿屋子的人問道。


    “大膽!你是什麽人?我怎麽從沒見過你?”有個人站起身來,指著秦康鼻子問。似乎是早朝時候的太監。


    秦康不錯目光地盯著他:“是你出的主意?”


    “是丞相的妙計。哎你……”


    “不是你就一邊涼快去,太監不得幹政!”秦康不耐煩地打斷他。


    “誰是丞相?”


    一個戴眼鏡的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找我有事嗎?”


    “沒事。你可以去死了。”


    咻的一道破空之聲,眾人隻見一支黑色的弩箭穿破了丞相的左邊眼鏡片,透過眼睛直插入腦。


    丞相的腦袋朝椅背上一仰,死了。


    都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麽出手的,隻有那手弩還端在秦康手上,弓弦尚在嗡響。


    總隔了有幾秒鍾的時間,一幹人等才從這突變中驚醒過來。四個錦衣衛掄起警棍,便要衝上來。


    可他們甚至連一步都還沒踏出去,破空聲又起,促急如雨,四個人喉嚨上都多了一支箭。


    中箭者紛紛摔倒,還壓翻了圓台麵。兩手抓向破碎的喉嚨,又說不出話,一時還沒死透,癱地上兩腿不住抽搐。


    從這四個人起身到倒地,也就用了打一個噴嚏的時間。


    皇帝佇立著,手裏拽著黃色羽絨服的衣角。沒用多久,他作出了一個非常明智的判斷,打不過。


    “英雄!好漢!”皇帝努力往有些抽搐的臉上堆砌笑容:“你要什麽?我們好商量。不要動手。哎你們都傻愣著幹嘛,快把家夥都扔了!”


    眾臣一陣麵麵相覷,隨之而來是警棍、防爆叉掉了一地。


    “英雄!有話好好說。peace和love,不要殺我……”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忽然又像是想到了啥:“女人!我們這裏很多女人,你都帶走,都歸你!”


    確實有很多女人,此時她們也聽到了樓下異樣的動靜,正貓在樓梯轉角那兒,探頭探腦偷看著。


    既然皇帝識時務,秦康覺得他也不失為俊傑:“我來,想帶走一個男人。”


    聞言,一幫糙老爺們麵有難色,目光掃了幾輪後,又聚焦到另一個太監身上,這裏就屬他最細皮嫩肉。


    太監麵帶羞怯,周遭的目光又實在是熱情,隻見他緩緩站起,低著頭抬起半拉眼皮,顯露一汪春水。


    秦康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了另一個人。


    “我?”大學士指著自己鼻子,一臉的難以置信。


    得到確認的答複後,皇帝把大學士的兩手交握在一塊,眼含熱淚,表情動容像得了場急性中風:“哥幾個全靠你了,好好幹!”


    昔日同僚們一擁而上,扳著肩膀將個大學士像押赴刑場似的推了過來。隨後一二三齊齊撤手,忙不迭地跳竄到後頭。


    秦康也不管別的,一把拉過大學士的腕子,就往門外走。屋裏頭二十幾隻手掌豎起,還在左右揮動著告別。


    先前離了物業辦公室,秦康就在小區裏尋找起皇帝的蹤影。方法特別簡單粗暴,直接敲開最近一家住戶的門,問人。


    大學士名叫石磊,本來是小區裏的保安。皇上的名字還真就叫黃尚,是這兒的物業經理。


    災變後,他們都被困在小區裏。開始的幾天裏還有食物,那是物業本來為了值班備著的,但人多很快就吃完了。


    幸好石磊之前就在綠化帶裏種了很多草頭,這小區又大綠化帶麵積還真不小,就靠著吃這個,他們硬是又挺過了半個月。


    這期間他們也找過小區住戶。這裏居民買菜都是開車出去,一囤就是一個星期甚至一個月的菜。


    可談到借糧,那麽多大戶聚一塊硬是湊不出一粒米來。到後頭更是連門都敲不開了。


    眼看就要餓死,黃尚心一橫,帶著物業和保安,拉起隊伍直接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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